金融风险“事前说不清楚”、“事后很残酷”
金融行业是经营和管理风险的行业，具有特殊性，例如，其它产业发展的过程大体上也就是一个不断解决问题的过程，而金融是经营和管理风险的一个行业，因此金融发展的过程一方面要像其它行业一样不断地解决问题，另一方面在解决问题的过程中，有可能会带来新的风险和新的问题。三中全会对于金融的表述，是一种稳中有进的表述，既强调了金融的发展，也有很长一部分讨论了监管，谈到了金融市场的建设。
金融创新毫无疑问非常有助于优化资源的配置。主要路径是通过让资金流向更有活力的区域、产业，提高资源配置的效率。特别是它能帮助提高交易的效率，减少交易成本。但另一方面，不管国内国际，金融创新要真正起到这些作用，很大程度上还有赖于金融机构的自我约束和风险管理能力，以及监管。
对于监管，在鼓励创新的同时，还要考虑怎么样提高监管有效性和效率。三中全会报告特别提到要加快利率的市场化改革，这一改革在将来会给整个金融体系，特别是银行部门带来很大变化。
用一句最精炼的话来概括，利率市场化会给银行机构带来价、量、险的影响。在其它因素保持不变的条件下，利率市场化这个单独的因素会使银行净息差收窄。银行大体会采取两类应对策略，一是以量补价，通过做大信贷规模和表外业务规模，应对息差收窄。二是以新补缺，通过开发新的产品，营销新的客户，进入新的区域来应对利率市场化挑战。相应地，银行的风险偏好和风险轮廓也会发生新的变化。
利率市场化一方面会促进金融创新，这可以从它会给金融创新带来压力和动力的角度理解。另一方面我们也看到，其实利率化也为金融创新提供了非常好的微观基础。至少可以从两方面来理解，一是金融创新一个很核心的问题是产品的定价，只有实现了利率的市场决定，才能给定价提供有益的参考。二是全球的衍生品市场，一半以上是关于利率的衍生产品。
我们发现很多银行为应对利率市场化开展的创新，一是中间业务，二是资产业务，三是负债的业务。我们认为银行应该在牢牢坚持四个导向的基础上，积极拓展创新，这四个导向是支持服务实体经济、转变发展方式、遵循市场规律和注意风险控制。将来我们会在简化审批程序、转变监管方式、制定各类新业务的审慎监管标准和规程、强化持续的监管等方面来支持银行更好、更稳健地开展金融创新。另外金融创新也应时刻检讨风险是否可控的问题，就好比动车必须要配套非常稳健的基础设施一样。
制度创新和风险管控一直以来都存在两难的问题。商业银行在日常的经营业务和创新过程中，应该把风险管理贯穿始终，特别是创新的全过程。一些银行在发展创新业务时，可能还没有很好地去理解其中风险，一个表现是有一些银行做了不少表外业务，但表外业务没有上线，仍然是手工核算和统计，管理基础薄弱。风险是一个很微妙、很有挑战的命题，两个特点是“事前说不清楚”，“事后很残酷”。
系统性金融风险监管中的一个问题是“大而不能倒”，越来越多的监管和反思发现，其实准确说是一个“大而不能管”的问题，比如花旗银行，次贷危机前几年，它的固定收益部门已经看到了次级贷款的风险，开始减少这方面的贷款，而它的CDO部门还在增加这方面的风险敞口。事实上花旗已经出现大而不能管的问题，因为信息在花旗银行已经不能自由流动了。
我想特别讨论一下，怎么看待金融创新中的监管套利。我大体的看法是，次贷危机前，全球对监管套利的看法是比较中性的，是一个很重要的创新驱动的因素。但金融危机之后发生了很明显的变化，监管套利被贴上了很大的负面标签。主要原因是监管套利会降低监管的有效性，不管是发达市场还是发展中市场。而纯粹以监管套利为目的的创新对像中国这样的发展中国家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它可能会损害监管的公信力。所以我们对创新活动的监管或者传统业务活动的监管还是要回到审慎的会计标准这个基础。也就是说对于表外业务，如果它承担信用风险、流动性风险和利率风险，那就应该和表内业务一样受到监管。但这里可能还有一个有待讨论的问题，审慎监管和管制是不是应该做一个区分，这可能还是有区别的。可能对管制套利的容忍度比监管要稍微地大一些。
另外现在关于促进金融创新，很多人都注意到一个突破口，关于债券市场上存在的刚性兑付问题。股权市场发展了这么多年，应该说买者自付这种观点已经根深蒂固了，但是在债券市场上，整体上违约现象是非常少的。债券市场交易都是信用，而要使信用能够得到准确的评估，必须有一些违约事件的发生才能使信用的评估、定价变得准确、有意义。同时只有通过不断地释放小的风险，整个金融市场才能变得更稳健。
就好比上世纪70年代，美国黄石公园实行风险零容忍，只要出现火星就会被迅速扑灭。但16年后仍发生了历史上少有的大火灾，导致公园36%的森林被烧毁。其实金融也一样，让一些小火灾发生事实上有助于减少大火灾。所以要让市场在整个金融资源配置中发挥一个决定性作用，可能还要学会正确地对待违约风险。实际实施可以从一些风险比较小的产品和机构创新开始，当然创新也要注意对消费者的保护。
所以总体上来讲我们希望通过金融创新使得金融服务能够更丰富，金融体系的风险管理也能更加有效，市场竞争是有序的，同时整个金融体系伴随着效率的提高，内在稳定性也在不断地提升。（编辑韩瑞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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