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谈政府权力：原本是个人让渡出来 不小心就变成魔鬼

7月6日，在《中国的改革历史与经济前景国际学术研讨会暨纪念杨小凯教授逝世十周年追思会》上，杨小凯的学生、日中管理学院李克教授谈及对中国改革的看法时提出了有效政府如何产生以及如何约束的问题。他认为，政府的公权力，本来就是由个人让渡出来公共权力的行政管理资格，“处理不好会变成奴役人民的”。

李克认为，目前中国改革的有些做法“太快”。他列举了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前邓小平初访和日本明治维新之前岩仓使节团的考察的例子，认为好多讨论“并非一个文件就能定下来”。

以下是李克教授的讲话实录：

我觉得林毅夫老师起的头很好，回到昨天市场跟政府的作用的话题。我觉得陈老师提的想法是非常对的，可能目前的阶段，有时候我们要更跨越，就是在一个更广阔的领域看。

我先讲一个小故事，咱们改革开放1978年开始，邓小平到美国、日本去。当时很珍贵的历史录像在日本我看到过。也就是大概半年时间，我回来以后十一届三中全会确立了整个一套方案。

我同样对比了一下，我们一直讲日本的近现代化，很重要的时间是明治维新，其实完全错误，明治维新它只是一个政变。更重要的是1871年岩仓使节团。我讲一个数字，光说他们花的钱，当年日本政府财政收入相当于GDP的5%用于了岩仓使节团，105人。基本是大臣这种级别的人，在全球游历了两年半的时间，一共倒放了17个国家，在各个方面，1873年回到日本以后，整个真正的明治维新，所谓的近现代化。

我觉得我们现在做事太快。我们现在的讨论，某种意义上十八大之前有更多这样的讨论，而不是一个文件就定下来。因为我觉得现在很重要，当然也有老师提到，我当时提了一个问题，有效的政府，这个政府是怎么产生的？怎么约束他？今天林老师的问题很好。

政府可能会变成魔鬼。本来是一个公共权力，就是个人让渡出来公共权力的行政管理资格，处理不好会变成奴役人民的。走向奴役之路——韦森老师的书里（编者注：韦森《重读哈耶克》）也写的很好。如果这方面处理不好的话，这个方向，咱们这个方向是什么？而且从市场和政府再跳跃一点，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值得大家思考的，以前我们讲了，我们发展的路子是什么？

作为西方也好，包括陈老师讲的，包括哈耶克提出来的，我们是以自由作为一个经济发展的中心，无论是作为公平、市场，都是手段，都是机制，那我们做这些是为什么？我们的目标是什么？如果笼统的说还是说GDP，速度、GDP不是我们追求的目标。而且林老师前一段写的文章非常好，“不受控制的GDP追求必然导致腐败”，我看到了这个东西，不知道总结的是否准确，这是你的观点，不管这个，反正是有人评论的。

我觉得，类似这样的东西引发大家逻辑上的东西是什么意思，我们追求的东西是什么？这个今天也是非常值得大家思考的。

【编者注】

岩仓使节团：

在1871年12月到1873年9月的一年九个月期间，来自明治政府工、农、矿、金融、文教、军事、治安部门的数十名官员乘坐轮船和火车，考察了15个欧美国家。岩仓使节团离开日本的时候，日本基本上仍是一个封闭的国家，日本人对世界所知甚少。但是，这群官员考察了各国的工厂、矿山、博物馆、公园、股票交易所、铁路、农场和造船厂，令他们认识到，当时的日本不但需要引进新技术，更要引进新的组织和思维方式，唯有如此，方能将日本改造为现代国家。此次出访，不仅让使节团成员意识到日本与先进国家相比落后很多，也对如何进行变革形成了共识。使节团成员们不因所见所闻而沮丧，反而在回国后充满干劲，并迫不及待向海外派出更多的使节团进行更细微的考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