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广昌“失联”的72小时

[摘要] 12月14日上午8时30分许，上海浦东嘉里中心某会议厅。来自全球各地的复星集团数百名员工，正在等待复星2015年度工作会议的开始。

CFP 供衅

时代周报记者陶喜年发自上海、杭州

从来没有一家公司的年会，这样为人所关注。

12月14日上午8时30分许，上海浦东嘉里中心某会议厅。来自全球各地的复星集团数百名员工，正在等待复星2015年度工作会议的开始。

只有第一排座位暂时空缺。

这时，梁信军等复星高管，簇拥着一位风口浪尖上的人物走入会场，他就是已经“失联”3天的郭广昌。

会场响起此起彼伏的掌声，复星员工纷纷起立。郭广昌略显憔悴，简单打过招呼即在前排入座，翻阅桌上的会议材料，但其背后鼓掌声依然不断，许多员工并不急着入座。

这是“失联”3天后，郭广昌没有事先预告的第一次露面。

会议开始，郭广昌上台作了题为《复星组织的自我生长》的演讲，持续大概10分钟。上午10点左右，郭广昌离开会场。

对于复星员工来说，郭广昌讲什么已经不再重要，其能在风波后最关键时刻现身，已经超越一切。

微信时代的董事长失联

12月10日，周四，下午4点后，一段微信对话截屏引发的消息，经由微博、微信的广泛传播，在一两个小时内传遍整个金融圈。消息的核心是—“郭广昌被抓了”。

在传言初起时，许多熟悉或了解郭广昌的人士，多半将信将疑，因为两年前就有类似传闻出现过。

在此过程中，复星集团副董事长、CEO梁信军一再向微信群的朋友解释：“没事，放心”“有人恶心郭总”。

但传言四处传播之时，复星集团却迟迟没有回应，让这一消息的真实度陡然增加。

12月10日18时51分，财新网发布《复星集团董事长郭广昌确已失联》的新闻，将传闻一锤定音。

郭广昌被带走已无异议，唯一的悬念是接受调查还是协助调查。

临近年末，郭广昌失联，不啻一枚炸弹。这是一段时间以来最有影响力的一次董事长“失联”。

在业内人士看来，复星的综合实力，远非一般企业可比。经过多年发展，复星，这家起步于复旦的公司，已经形成涵盖金融、地产、医药、钢铁、传媒、百货、物流、时尚等领域的产业帝国。有中国巴菲特之称的郭广昌，在国内民营企业家中，影响力足以进入前十。在近年马云风头正劲之前，郭广昌可以说是浙商群体中最有号召力的人物，其两次当选上海浙江商会会长或可证明。

郭广昌因何被带走，是不是新一轮反腐的信号，会否引发上海滩地震？郭广昌失联后，因为官方信息的缺失，诸如此类疑问，引发各界无尽联想。

漩涡中的复星

根据事后媒体的披露，郭广昌事实上并不是如传言所说“在飞机上被带走”。当天上午，郭广昌仍在公司办公，午后其电话关机呼转至小秘书，与外界失去联系。

除个人命运和复星未来，郭广昌失联后，最为外界关注的，首先是复星旗下上市公司的股价会否大跌。

复星旗下目前共有6家境内上市公司、7只股票（复星医药同时在香港、上海上市）。除整体上市的港股公司复星国际外，豫园商城、南钢股份、上海钢联、海南矿业都在A股上市。

消息人士称，12月10日当晚，复星集团即召开董秘办会议，确认郭广昌失联，商议公司股票停牌事宜。

如市场所料，11日早，复星系7只股票集体停牌，新三板公司ST复娱（上海复娱文化传播股份有限公司）亦公告暂停股票转让。值得注意的是，复星国际停牌公告最后的签字人，由惯常的公司董事长郭广昌，变为副董事长梁信军。

12月11日上午11时许，时代周报记者赶到漩涡中的复星集团总部。

复星总部位于上海市复兴东路2号复星商务大厦。在高楼林立的上海，这是一幢并不起眼、略显陈旧的大楼。虽然颜值不高，但大楼位置极好，坐拥外滩黄金地段、黄浦江一线江景。复星大厦旁边即是百联大厦、东方国际金融广场，百联集团、东方证券、上海电力等沪上知名公司环立四周，去年刚成立的风云公司中民投也在附近。

此外，因郭广昌、潘石屹正面交锋而被媒体广泛报道的地王“外滩8-1地块”，也在不远处。

漩涡中的复星集团加强了戒备，前后两个门都有专人把守，进入大厦，电梯口还有专人核查身份。

除此之外，看不出跟平日有何异常。在时代周报记者所在一段时间里，公司门口不时有员工刷卡进出，亦没有特殊的客人前来。

当天晚上，复星旗下上市公司相继发布公告，证实“郭广昌现正协助相关司法机关调查”，但称其“可以以适当方式参与复星集团重大事项之决策”。

在复星国际的公告中，落款变回“复星国际有限公司董事长郭广昌”，时间及地点为12月11日、上海。这意味着郭广昌人在上海，在确认调查后仍旧可以签署文件。

紧急召开的电话会议

在公告郭广昌正协助调查的同时，复星旗下公司亦同时公告，将在周一集体复牌。

对复星有利的是，复牌有周末两天的缓冲期，有利于市场减少恐慌情绪。但股票复牌会否暴跌，管理层显然心中没数。

12月13日，就在复牌前一天，一则会议通知悄然出现在复星国际的官网上。

通知称：为了回应市场的关心，复星集团将在12月13日18:00（北京时间）召开电话会议。届时，复星集团执行董事、副董事长兼CEO梁信军与执行董事兼总裁汪群斌将与复星股东、合作伙伴、媒体交流。

因正值周末，鲜有媒体注意到这一信息。在会议前夕，时代周报记者根据提示轻松地进入会议系统。但在6点后，各地参与电话会议的人员纷纷告满，进入十分困难。

复星对这次电话会议无疑高度重视。公司副董事长梁信军此时正在北京出差，因此在北京与会；复星集团总裁汪群斌，复星高级副总裁、CFO丁国其、投资管理部总经理王灿等人则在上海与会。

在梁信军介绍相关情况后，共有5位与会者提问，汪群斌逐一进行回答。

电话会持续不到40分钟。除控制人数外，会议对参会对象没有任何限制。梁信军、汪群斌偶尔还开个小玩笑，活跃会议的气氛。

梁信军称，他昨天还在天津洽谈业务，今天又在北京出差，“我们所有的团队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在正常地完成自己的业务”。

与此前出现状况的不少民营企业不同，复星不是家族企业，而是近似于合伙制的一个公司，除郭广昌原配谈剑中途淡出外，自1992年创立之初，“复旦五剑客”一直没有分开。

目前，郭广昌持有复星国际母公司复星控股58%股份，其余股份则由梁信军、汪群斌、范伟等人持有。郭广昌虽然是复星系公司的实际控制人，但梁信军、汪群斌等人显然亦有不小的发言权。

复星内部人士告诉时代周报记者，四人在集团各有分工，各司其职，这使得即使发生董事长失联这样的紧急情况，公司还能正常运作。

过去几天，复星高层将大部分精力放在了跟复星相关债权人、投资者、金融机构、评级机构的沟通上。对复星来说，维护股价和现金流稳定，无疑是当务之急。

梁信军等高管传递给这些机构的核心信息是：整个市场愿意借钱给复星，愿意买复星的股票，不光是喜欢郭广昌一个人，也喜欢梁信军，喜欢汪群斌，喜欢复星的战略、愿景，而这些并未因为郭广昌的失联而出现变化。

电话会上，梁、汪两人极力给投资者打气：“如果你们对中国的未来看好，对中国未来的产业健康看好，对中国的金融看好，你们要选择对象的话，复星是你应该考虑的对象。”

对于外界最关心的郭广昌接受调查的情况，复星方面表示，有关部门对于怎么样能够最大限度地让郭总参与集团的决策做得非常好，做了妥善的安排。“实际上我们一些重大的投资决策，郭总用多种方式都是可以参与的，包括电话会议，包括其他的方式都是可以的。”这似乎为后面的戏剧性一幕埋下了伏笔。

第二天一早，几乎没有传出任何风声，郭广昌突然出现在复星年会会场并发表演讲。

郭广昌的现身，无疑让复星员工、合作伙伴及相关股票的投资者松了口气。12月14日收盘，复星旗下5只A股股票无一跌停，大多以小跌收盘，其中海南矿业逆势收红。

3天时间，郭广昌神秘失联，又神秘回归，仿佛资本市场一出大戏。不过，此次“协助调查”因何而来，是否已经结束，目前尚无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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