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仲裁案后中国面临的新挑战


来源:IPP评论微信公号

由菲律宾发起的中国在南海上领土争议的仲裁结果于2016年7月由海牙常设仲裁法院做出,中国坚决反对并谴责了这一仲裁结果。中国的官媒环球时报将其描述为“非法裁定”,这一判决比人们所预想的更为无耻。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重申了中国政府的一贯立场,即中国不接受基于这一判决结果的任何声索行为,并认为这是对中国主权不公正的侵犯。

对于一个大国而言,中国对这次裁决结果的反应并非是不正常的:“没有一个联合国安理会的常任理事国遵守了常设仲裁法院在涉及海洋法问题上的任何判决,而且事实上,安理会五大常任理事国从没有接受过国际法庭所作出的任何(在他们看来)侵犯了其主权或国家安全利益的判决。”

当中国在1973年—1982年参与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的谈判时,中国的外交官们似乎完全忘记了九段线,他们将意识形态凌驾在国家利益之上,没有意识到200海里专属经济区会对他们之后声索南海主权造成难以想象的矛盾。

中国外交部副部长刘振民重申了他对仲裁法院的指责,其裁决对中国是有偏见的,刘振民指出,国际海洋法法庭庭长柳井俊二在中国宣布不参与仲裁后提名了五个仲裁法官中的四个“对中国不友好的仲裁法官”,这对法庭的仲裁过程已经产生了不当影响。

然而,一些观察人士认为,中国并没有很好地思考其选择不参加仲裁的负面影响。中国不仅是放弃了委任仲裁人的权利,也放弃了向仲裁庭及全球展示其对南海主权的合法依据。更重要的是,中国似乎并没有预料到常设仲裁法院裁决中国对南海的历史性权利无效,或者说,仲裁庭认为中国的这些历史性权利被其批准加入的联合国海洋法公约所取代。

当中国在1973年—1982年参与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的谈判时,中国决定与广大第三世界国家一道支持对200海里专属经济区的诉求。那时中国的外交官们似乎完全忘记了南海及其九段线,他们将意识形态凌驾在国家利益之上,没有意识到200海里专属经济区会对他们之后声索南海主权造成难以想象的矛盾,这些邻国的专属经济区会与其九段线重叠。

作为替代参与仲裁的方案,中国试图“以环礁填土和军事化来改变水域事实”。尽管中国政府宣称这些行动是经过精心设计的以减少对生态的影响,但一些海洋学家们认为这些建设项目会对南海造成严重的生态破坏。并且常设仲裁法院的裁决认为中国破坏了珊瑚礁和其他脆弱的生态环境,根据联合国海洋法公约关于保护、保全海洋环境的规定,中国的行为违背了义务。

虽然常设仲裁法院缺乏有效的制度执行机制,但国际压力能促使其裁决结果得以实施。仲裁案之后,随之而来的很可能是美国加强其在南海争议水域的军事活动确保其航行自由。同时菲律宾试图与美国、越南、马来西亚和印尼协商组织在南海共同巡逻,并且尝试与印度等国家合作以获取在南海巡逻的武器装备。此外,法国呼吁欧盟加入在南海的海上巡逻以确保欧洲船只在争议水域的航行自由。

除了担忧这些海军船只与中国海警之间可能产生的冲突,分析人士还强调中国的远距离捕鱼船队的准军事作用,有时甚至通过运用这些不寻常的海上自卫力量帮助中国声索南海主权,举个例子,越南渔民就曾被报导他们的渔船在西沙群岛附加的争议水域被撞沉过。有分析人士预测,其他对南海的声索国会效仿中国的行为武装其本国渔船,例如越南就曾在2009年发展其海上自卫队。在南海上这种军事化的渔船数量的增加,会增加在争议水域引发武装冲突的可能性。

中国南海争端所引发的外交关系紧张也导致中国与东盟的关系跌至历史最低点

在裁决结果中,常设仲裁法院裁定黄岩岛周围延伸的12海里为菲律宾渔民和包括中国在内的其他国家渔民的共同渔场,而使用武力来防止其他国家的渔民利用这一共同渔场是侵犯了他们传统的捕鱼权利。常设仲裁法院还认为美济礁、仁爱礁以及礼乐滩是位于菲律宾200海里专属经济区内的低潮高地。

有分析指出,越南如果想在西沙和南沙群岛获得一个类似的裁决结果,应该会像菲律宾那样进行仲裁。菲律宾在仲裁案中的首席律师保罗·雷切尔指出,虽然这次的裁决结果只是对中国与菲律宾之间具有法律效力,但它对其他与中国在南海上存在争端的当事国同样具有法律参考意义。

与此同时,中国不断积聚的国际声誉和国际影响力,使得像波黑、斐济、印度、波兰和斯洛文尼亚等国家在中国的官媒上公开发表拒绝承认仲裁结果并支持中国在南海问题上的立场。由中国南海争端所引发的外交关系紧张也导致中国与东盟的关系跌至历史最低点。正如东盟外长于2016年7月在昆明举行的特别会议上所说,据报道他们拒绝了中国政府准备的共识声明,之后也没有发表出关于对南海争端恶化的共同声明。金融时报》指出,中国与东盟国家这样的紧张关系使奥巴马政府得以实行美军亚洲核心战略,东南亚国家更加欢迎美国在南海地区增加其军事存在。

在东盟内部,柬埔寨和老挝曾代表中国游说其他国家,柬埔寨很可能会为中国在东盟内部做进一步的宣传以期换得与中国深化经济合作。的确,柬埔寨首相洪森最近在蒙古乌兰巴托举办的亚欧首脑峰会上宣称柬埔寨是中国6亿美元援助的受惠国。而老挝政府不仅希望能得到中国的更多援助,同时希望能为昆明—万象铁路建设获取更有利的融资方案,作为中国丝绸之路经济带发展规划在东南亚地区的项目样板,需要说明的是,因为中国和老挝之间在融资上的分歧,在老挝这一铁路项目建设曾延期开工。

在新加坡—吉隆坡的高铁案例中,据称新加坡政府更倾向于日本和欧洲的报价,而马来西亚政府更偏好中国的报价。然而,由于马来西亚亦是南海争端的当事国之一,中国对仲裁结果的反应会是一个影响中国高铁是否能中标的政治风险因素,同样,这也会影响中国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发展规划在印度尼西亚的基础设施建设项目。此前,中国与印尼在海上丝绸之路框架下在能源、工业、交通基础设施项目以及海港空港和经济特区的合作达成共识。

但是,就在仲裁结果出来的几个星期前,印尼政府突然宣布其铁路和港口项目与日本合作。如果中国希望能继续推进其海上丝绸之路在印尼的前景,中国应努力确保这次项目转交日本只是暂时性的,未来其他的基础设施项目仍与中国合作。

菲律宾方面,最近新当选的杜特尔特总统表示愿意重新开启与中国在南海与中国共同开发资源的谈判,但杜特尔特总统表示若涉及菲律宾主权他不会妥协。海牙常设仲裁庭的裁决结果将会进一步降低中国与菲律宾在南海上讨价还价的可能。

本文经微信公众号IPP评论(IPP-REVIEW)授权

[责任编辑:yepe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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