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晋：“一带一路”是全球化新范式

“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即将召开。这次论坛是习近平主席2013年提出“一带一路”重大合作倡议以来，中国就此召开的规格最高的国际会议，意义重大。那么，在逆全球化和贸易保护主义趋势抬头的背景下，这次峰会的召开对中国意味着什么？对中国普通老百姓意味着什么？中国主导的“一带一路”和西方发达国家主导的全球合作模式又有什么不同？在西方主导的全球合作模式停滞不前的背景下，为什么“一带一路”受到支持和欢迎？凤凰财经专访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副秘书长方晋，并对此一一解答。

以下是专访内容：

“一带一路”是全球化新范式

凤凰财经：5月份的首届的“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召开，这次论坛是习近平主席2013年提出的“一带一路”重大合作倡议以来，中方就此召开了一个规格最高的国际会议吧。近年来，逆全球化和贸易保护主义的趋势有所抬头。在这个背景下，您认为这次会议的召开，对中国的国际地位和对外贸易意味着什么？预计会取得哪些成果？

方晋：关于逆全球化的讨论，主要是基于去年发生的两个标志性的事件，一个是英国“脱欧”，一个是特朗普的当选美国总统。实际上旧的全球化模式很长时间都已经遇到困境了，只不过到去年出现了一个质变。

2013年，习总书记提出“一带一路”倡议，实际上他已经敏锐感觉到了旧全球化模式遇到的困难和问题。什么困境和问题呢？一方面对发展中国家而言，过去的全球化并没有真正解决他们的发展诉求。另一方面发达国家虽然主导了全球化和自由化，但是在它们国内也产生了产业空心化和贫富差距扩大等问题。

“一带一路”倡议，从中国角度出发，是要更好地对外开放和塑造一个好的外部环境，进而带动或者与其他国家共同发展。对于其他国家而言，“一带一路”倡议符合他们的现实需要，为全球化注入了新的动力和指引了新方向。共商、共建，共享，开放、务实、合作、共赢，是一个新的全球化范式。

现在已经有一百多个国家和国际组织参与到“一带一路”中或者已经签署了合作协议。这个时候需要把沟通机制常态化，比如这次国际合作高峰论坛以后可能也会固定下去，每年召开。我认为这次峰会最大的意义是把“一带一路”倡议机制化，可以更好地推动“一带一路”建设。

凤凰财经：您刚也提到近年来西方国家主导的一些全球合作模式似乎停滞不前，出现了一些问题。但中国“一带一路”倡议一提出来，很多国家就响应了，为什么会有这种差别？

方晋：第一，以前全球化以西方发达国家为主导，规则由西方国家制定，但并没有真正解决发展中国家的发展问题。过去反全球化力量主要来自于发展中国家，这些年发达国家也开始出现了反对声音，这就表明全球化旧模式走不动了。 

第二、随着中国自身综合实力的增强，我们提出了一个全球化的新范式。 “一带一路”倡议的特点是开放、务实、合作、共赢。与西方主导的具有排他性的机制不同，任何国家、组织只要愿意参与就能参与“一带一路”建设或者项目中。“一带一路”不局限于历史和地理的概念，是面向全世界的。今天的“一带一路”是对古丝绸之路精神的继承，即各国通过经贸合作加强文明交融，实现共同发展。

第三、“一带一路”不是意识形态，而是追求务实合作。 西方主导的旧全球化模式，包括贸易自由化、投资自由化以及金融开放，到后期夹杂着很强的意识形态，有时不顾发展中国家的国情而一味追求开放和自由化。我们不追求意识形态，我们追求务实合作。比如中国搞基础设施很成功，但原来的全球化以及国际合作很少强调基础设施问题。实际上，基础设施和人力资源的短板没解决，很难实现更深入的发展，即使开放了也很难利用开放的机会。一带一路”追求的不是意识形态或者全方位的自由化，而是项目落地，补齐短板，这正好是发展中国家最需要的。这就是为什么这么多国家会支持和欢迎“一带一路”。

全球化、民主政治、国家主权是“不可能三角”

凤凰财经：“一带一路”倡议相当于自由加入、自由退出，这是不是就符合真正完全的自由贸易原理？

方晋：“一带一路”是一种开放、灵活的机制，这与旧的全球化模式形成鲜明的对比。旧模式有什么问题呢？美国哈佛大学教授丹尼·罗德里克写过《全球化的悖论》，提出了“不可能三角”理论，即全球化、民主政治、国家主权是“不可能三角”，三者只能选其二。如果要深入参与全球化，就必须让渡部分国家主权，像有些深度贸易自由化和投资自由化的多边和区域机制，对国内产业政策、劳工、环保、国有企业都有限制。对于多数国家而言，过分让渡主权是不可接受的，英国“脱欧”的一个很重要原因就是要拿回掌控自己边界的主权。而“一带一路”则避免了这种旧全球化模式带来的悖论，让各国可以充分参与并享受国际合作的好处。

凤凰财经：“一带一路”合作中有时会不会产生零和博弈，而不是双方共赢的？

方晋：不会。“一带一路”是平等协商，灵活进出，务实合作，任何项目如果不是共赢首先就搞不成。即使是旧的全球化模式特别是贸易自由化，参与国家仍然是共赢的，不是零和博弈，只不过在一个国家内部是有赢家和输家的，虽然赢家收益会大于输家损失。比如像美国肯定是全球化最大的受益者，其中资本家和高技能劳动力获益，低技能劳动力受损，但是利益在内部没有分配好。

国际产能合作将是亮点

凤凰财经：目前中国“一带一路”的相关投资主要集中在能源、交通运输、房地产、农业等领域，未来哪些领域会扩大？哪些领域潜力比较大？在具体的合作模式上有什么成功经验？

方晋：目前投资集中在这些领域是有原因的，因为这是很多国家的短板，缺什么就投资什么，从这个角度来看，能源、交通运输等领域仍然有很大发展潜力。

未来，“一带一路”框架下的国际产能合作将成为亮点。过去对国际产能合作有种误读，总强调中国输出过剩产能，实际上这是一种比较优势变化下的产业结构的跨国调整。这和改革开放初期，西方一些国家将部分产能转移到中国沿海地区是一个道理。现在，中国的比较优势在发生变化，传统产业的转移给了中国实现产业升级的机会，同时可以帮助其他国家实现工业化。

比如说，今天中国劳动力成本上升了，我们把过去一些劳动力密集型产业转移到东南亚、非洲去，这正好满足了他们的发展需求。当地产业发展了，工人收入提高了，技能也提高了，还可以帮助他们出口创汇，没有足够的外汇是发展中国家面临的一个重要发展瓶颈。比如一个广东的企业在埃塞俄比亚建了工业园区，吸引了当地6000多个人的就业，生产出来的鞋直接出口到美国。埃塞尔比亚一年的外汇收入才10几亿美元，但这一家企业就创造了上亿美元。

凤凰财经：未来，“一带一路”的参与国际会越来越多，这对人民币国际化会带来哪些影响？    

方晋：“一带一路”提出来以后，会对人民币国际化产生很积极促进作用，因为以中国为主导的项目越多越利于人民币的国际流通，但是不宜把人民币国际化作为“一带一路”的主要目标，也不要赋予“一带一路”这样的任务。人民币国际化应该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和中国开放程度提高而提高，有了实力的提升、全面的开放，人民币国际化自然水到渠成。

记者：最后一个问题，“一带一路”对我们普通人有什么影响吗？

方晋：“一带一路”是中国对外开放的升级版，，同时也为全球提供新的公共产品，为未来全球化指出了一个新的发展方向。总的来说，“一带一路”使中国更加开放，中国人出国旅游、留学、经商更方便了，与更多不同文化、国家和背景的人进行交往，可以提升国人的眼界和素质，中国人将变得更加国际化。盛唐时期的中国，也是历史上“丝绸之路”的鼎盛时期，那时候的中国人，是开放、包容、自信的。今天的“一带一路”，也会让中国人更加开放、包容和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