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丧叫许知远的“十三丧”


来源:媒通社

本文 4397 字

烧脑指数:★★★

阅读大约需要 20 分钟

媒通研究院

在公众面前,许知远成为广义上的名人,就是从本周开始的。

 

而他在知识界和文艺圈爆得大名,大概是从做经济观察报主笔开始。多年之后的今天,许知远仍然对经济观察报期间的职业生涯抱以初恋般的感念。

 

而后,许知远从忧伤的年轻人,变为祖国的陌生人,再变为游荡者、抗争者,一路走走看看,念念叨叨,执拗地探寻着他眼中的那些粗鄙的、不着边际的情绪与忧伤。

 

满世界找人对话,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成为许知远的日常。他捕捉那些时代深处的隐痛,试图勾连起一个断简残篇的时代。在很多时候,他成功了。

 

这大概成为《十三邀》的伏笔,也铺就了今日这场大争论的核心要点。

先说说《十三邀》,这是腾讯和单向空间联合制作的访谈节目,是原央视制片人李伦加盟腾讯操刀的第一档节目,称得上是腾讯的代表作。

 

不过,也有不少腾讯内部人对这档节目和许知远颇有微词甚至是十分反感,当然,这种反感大多来源于商业考虑。

 

有腾讯员工吐槽,许知远的气质可以拉垮一切奢侈品。确实,许先生不修边幅、邋邋遢遢,穿着人字拖上节目的派头实在与当下的商业观念大相径庭,所幸,第二季《十三邀》获得了奔驰总冠。

 

也正是在第二季的《十三邀》,许知远遭遇了当年余秋雨的名声之难。

 

2017年8月30日,公众认为许知远与马东的对谈非常失败,继而将对节目的不满迁怒于许知远,开始了对这位公知轰轰烈烈的批判,一些言论不可谓不恶毒。

 

许知远估计不会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体认一把公议的焦灼、庸俗与见风使舵。

梳查种种“倒许”言论,我们不无遗憾地借许知远的话,讲出这个公众围攻他的因由:“理性变成了偏执,冷静退化为固执,而你批评的对象……傲慢地我行我素。”

 

客观地说,如从采访和主持的技艺来讲,虽然许知远顶着著名主笔和媒体人的光环,但在主持上真真笨如《士兵突击》里的许三多,很多被称之为真诚的东西其实有点土,很多被称之为执拗的举动其实就是许三多般的钝感,而在采访技巧上,不要说被白岩松、王志等人甩上好几条大街,即使和当下许多纸媒的资深深度记者比,也不会好太多。

 

媒通社判定,公众对许知远的围攻只是刚刚开始,他在名利的道路上或许将持续遭遇余秋雨式的尴尬,喜欢的人照样喜欢,不喜欢的越来越多,只不过,喜欢的或不喜欢的,恐怕都会拿许知远调侃、玩弄甚至攻讦。

无疑,以上种种,都是尬,都是丧。今日媒通社将其排布开来,列述于此,其中有得体的劝慰,有无礼的指摘,也有我们自己的半吊子见解……总之,它们更多是情绪性的展示,而非振振有词的解读,由之可窥得的是许知远模糊的背影与公众(包括我们)真切的情绪。

 

第一丧  忧伤的中年人

 

“许知远也有40了,他还有少年气,也只能有少年气,不可能在这个时间点进入大师的赛道。”有媒体人为年至不惑的许知远感到惋惜,对比40岁的陈寅恪、梁启超或周树人,他的困惑太多了,少年气太多了,忧伤太多了。

 

当时代的沉重感穿透一个中年知识分子的忧伤,表达成了一件特别看不到前途的事情。许知远说“忧伤是思考的本质”,可事实上,忧伤只是褪去了这个中年男人身上的油腻感。躺在深沉的忧伤底色之上,他显得有些自恋成瘾了。

 

所以,纯粹的许知远逃得掉中年危机吗?未必吧。“岁月是把杀猪刀,每个人都保不齐有个保温杯等着你。”

 

第二丧  不靠谱的作家

 

这是许自己定的标签,恰如其分。读他的文字,会有一种错觉:他把时代当成了撒气筒。他的随性、愤怒、偏执、大胆浮于字表,常令读者拍案。但“熟悉了他的懊丧与偏见之后,冲击感会变淡。”

 

尽管他直言拒绝提供现成的解决办法,并对此类高见抱有警惕,但我们还是企盼他在挑逗起读者对这个时代的不满之后,能够给予一些改良或者独善其身的方式。但是,他没有!这位不靠谱的、“后劲不足”的作家“惯于输出厌倦的情绪而无建树”。

 

第三丧  勉勉强强的创业者

 

许知远坦言自己不相信商业上的逻辑,但又渴望商业上的成功。他显然不是那种遗世而独立的人,他不甘心被世界和粉丝遗忘,对名声保持着巨大的渴望和野心;但他又对那种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人士,抱持着执拗的敌意和拒斥。

 

没错,他内心希望,通过文艺的、阳春白雪的方式,获得世俗的认可。但这注定他只会是一个小众的、圈层文化的精神领袖,或许能匹附上一点助其商业成功的名望,但终究无法像罗振宇、高晓松那样游刃有余地在商场上自处。

 

不过,在这个娱乐至死的年代,一个不问盈利模式,不问PV和UV,不问股权和融资,只问好奇心和创造力,拷问时代精神和内心丰饶的许知远,依然让我们看到了某种希望和闪光。

 

第四丧  “失败”的对话者

 

“低俗的采访,虚伪的关怀”的批评有些过分,但以节目呈现来看,尴尬的气氛确实隔着屏幕都能嗅到。“没有形成对话”,是很多人对十三邀这档节目的感受。

 

在历史与现实,在古典与后现代之间,许知远试图弥合某种鸿沟,试图展现出某种历史感与深度,试图把握某种平衡,但观众从中却找不到任何确定的线索、明晰的脉络,把握不住他飘忽不定的思路。他的自我意识太强烈,过于寂寞,过于渴望找到高山流水的知音。

 

但王冉说,“作为一档访谈节目,被访谈者聊精彩了,访谈者怎么能说失败呢?反过来如果许知远聊嗨了马东聊颓了,那才是许知远的失败。”

 

第五丧  老派的知识分子

 

对于精神世界的强调、对于大众文化的批驳,构成了许知远话语系统的基础,而这些内容在一些貌似前卫的人眼中却是陈词老调、顽凝不化。其实,事实上很多人炒作“许知远被马东玩坏了”这个梗,是因为其骨子里乐见执拗的老派丢丑,乐见说三道四的知识分子在实务派面前低人一头。无聊的把戏!

 

诚如一位KOL所言,“他表现出了精英文化,当然这个精英文化更多是一种老派的自由知识分子的基因……许知远的老派跟表演型公知的最大差别在于,许知远希望去追问为什么,去追问真实的历史与时代的个体选择。”是呀,所谓偏见,在很多时候,也不过就是不想顺流而下罢了。在这一点上,许知远值得敬重,而不幸的是,却丧在为刻薄的人所不相容。

第六丧  高傲的表达者

 

在词锋上,许知远常表现出巨大的侵略性和占有欲,他把控谈话内容的方向,并常常预设话题,试图引出自己想要的答案。这一点全然违背一个采访者或对话者应有的素养,因而也饱受观众诟病。“高傲的表达者”形容许知远是恰当的,但并不必然要从肤浅的、反面的、批驳的角度去讲。

 

在媒通社看来,《十三邀》根本就不是一档采访节目,在某种意义上也不是一个对话节目,不能以主持人的标准来要求许知远。这档节目的核心要旨不是采访嘉宾,而是通过对话的方式外显一位对世界充满偏见与好奇心的知识分子的思想变迁。从这个角度来看,预设性的问题、过多的旁白、不自觉的露怯以及高傲的表达都是应有的,因为,主角本身就是在寻找印证和答案的许知远,而非分享见解的嘉宾。

 

第七丧  格格不入的落伍者

 

去年,在《十三邀》第一期许知远与罗振宇的对话中,罗振宇直戳唱挽歌的人简直是浪费生命,许知远笑着说:“我就是唱挽歌的人,但你不觉得它很美吗?”

 

今年,马东在节目里大谈技术进步的核心驱动,但许知远对此却抱以恐惧和怀疑。

 

这种话语间的格格不入,和菜头为其做出辩解,“许知远没有在新媒体上斩获足够多的名望和金钱,所以任何在这浪潮里有所斩获的人都可以在他面前获得一点心理上的优越感。”

 

但也有人不买账,坚称许知远已经不合时宜。

 

无论如何,像许知远这样的访谈者,当他面前坐着一个向前冲浪并高喊“好爽”的人时,的确会凸显出落伍的姿态。就好比在访谈中,他总是试图把握某种平衡,但似乎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第八丧  价值观上的“暴君”

 

《十三邀》并不是一个傲慢者的集会,但许知远算得上是一个价值观上的“暴君”。

 

媒体人马立明评价:“ 许知远没有想过还原世界,他将世界内化成自己想要的模样,然后呈现给读者。”

 

在内心深处,他其实想改变世界,影响那95%庸众的价值观。他直言,“每一代人如果对于上一代人缺乏足够的好奇心,这代人绝对不会有特别大的可能性。”

 

如此专断的言论是会遭骂的,许知远或许没有察觉到,这一代人不仅对上一代人保持着好奇心,而且更对还未出现的下一代人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第九丧  雅痞的异类

 

留着长发,满脸坑坑洼洼,永远一身单色衬衫、牛仔裤打扮(牛仔裤后裤兜里时常还夹着一本来路不明的书),常常愤怒,偶尔脸上浮现笑意,行走在中国知识界和媒体圈,许知远绝对算是一个异数。

 

在十三邀的节目中,他常趿拉着拖鞋,翘着二郎腿,动作夸张地喝着啤酒,加之飘忽不定的问话方式、尴尬的对话氛围,都让这个节目弥漫着怪异的雅痞气质。这使得十三邀的场景化意涵比内容和对话本身更吸引人。当然,这一点也多为好事者大肆批驳,扣罪之“不尊重采访对象”。

第十丧  执拗的唱衰者

 

“许知远与马东最大的差别不是文化水平,而是格局。”对于许知远与马东的对话,网友直截了当地指出了前者的弱点。

 

《十三邀》是一档标榜偏见的节目,从第一季开始,许知远便急切地重复强调要带着顽固的偏见与这个时代碰撞。他执拗地对各种意象保持怀疑,但过度的进击,暴露了这个“高高在上的知识分子”与唱衰对象之间巨大的疏离。

 

许知远的一个问题就在于,他抱持偏见的东西太多了,但具体的东西太少了。如果唱衰是知识分子的特权,那么许知远将这一特权发挥到了极致。

 

第十一丧  被抛弃的偶像

 

马东说《十三邀》的粉丝主要是70后,其实言之过早了。

 

第一,节目千万级的流量绝对不是70后受众能够提供的。第二,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偶像,1990年前后出生的大批年轻人,曾将许知远奉为精神导师。

 

但这种崇拜取向是阶段性的。16岁时迷恋余秋雨,18岁时信奉许知远,20岁时追随王小波……许知远的思想定位和文化属性,决定了其会从为数众多的90后的精神世界路过,同时也决定了其停留的时间不会太长。归根结底,他是一个不断被抛弃又不断被迎接的偶像。

第十二丧  喋喋不休的“牛虻”

 

“本质上咱俩是一样的,就你表现成为愤怒,我表现成为悲凉。” 马东在采访结束时对许知远说。

 

某种意义上,“愤怒”这两个字,比“焦虑”“忧伤”更能表现出许知远作为一个公共知识分子的状态。他有时候真像牛虻,以前是喃喃自语,如今是满世界地喋喋不休。

 

而当他的愤怒过于瞩目时,自然会收到“陈腐”的评价。但其实,“牛虻”许知远是很可爱的,那些潮湿气质,那些争议与群嘲,最终都可以归结于喧嚣的大众传播之魅力所在。

 

第十三丧  虚张声势的理想主义

 

有人在知乎上这样评价许知远:“他用繁覆绕口的语言抒发自己的公共知识分子情怀,但却远离大地,不通实务。他的观点基本上也对,但都是无意义的废话。”

 

往好处讲,许知远是一个很天真的人,一个无药可救的理想主义者。往坏处讲,在偏见的渲染下,他的世界观已然固化,过多超越现实的表述反倒显得无病呻吟,给人以虚张声势的感觉。

 

在与马东的对话中,许知远为什么会表现出很幼稚的一面?很大的原因在于,一个是很笨拙的坦诚,一个是很高明的遮掩。

 

对于那些批评者来讲,许知远试图传递的情绪和思想已经显得轻盈。然而,他那些裹挟着浓郁个人色彩的言行,仍带给这个躁动不安的时代情绪以另一种无处安放的可能。

 

真的,所谓偏见,抑或所谓“丧”,在很多时候,也不过就是不想顺流而下,不想被风吹雨打。

 

人参与 评论
分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