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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果(金)童工问题:多方博弈带动产业升级


来源:中经全媒体

刚果民主共和国(刚果(金)),位于非洲中部,人口超过7100万,是非洲第二大和世界第十一大的国家。该国矿产资源异常丰富,世界各国趋之若鹜,纷纷寻求产业合作。近年来,刚果(金)和包括中国在内的多个国家签

刚果民主共和国(刚果(金)),位于非洲中部,人口超过7100万,是非洲第二大和世界第十一大的国家。该国矿产资源异常丰富,世界各国趋之若鹜,纷纷寻求产业合作。近年来,刚果(金)和包括中国在内的多个国家签署了多项贸易合作协议,在循环经济、绿色发展等领域均有所涉猎。

近期,英国天空电视台报道了一个视频新闻,显示刚果(金)的矿产尤其是钴矿产业中存在大量的非法使用童工现象,并且刚果(金)的很多中国企业也有所参与。此新闻一出,舆论哗然,世界的目光再次聚焦于刚果(金)。那么,刚果(金)究竟有没有童工?中国企业是否涉及其中?今年6月中旬,中经全媒体记者来到刚果(金),一窥究竟。

刚果(金)城市风貌

刚果(金)是否存在童工?

在位于刚果(金)南部的卢阿拉巴省,记者看到,这里的经济发展主要依赖矿产资源。“其实,这种现象在刚果(金)是常态。总体来说,矿业领域在刚果(金)的就业是最多的。而其他产业的就业较为缺乏。如果不在矿业领域就业的话,还有其他选项吗?我们国家的农业和工业比较匮乏,因此矿业是解决就业问题的关键。刚果(金)可以利用的资源禀赋主要集中于矿业。”卢阿拉巴省省长理查德说。

刚果(金)的矿业中,钴矿又占据了绝对比例。“最新数据显示,刚果(金)是钴的主要来源地,其钴产量已经占据世界钴矿总产量70%以上。”对外经贸大学国际经济研究院副研究员、技术性贸易措施研究中心主任李丽对记者说。因此,钴矿产业发展成为这个国家经济运行的缩影,并带动了相关及上下游衍生产业链各环节。而在这些环节中,童工现象成为广受诟病和世界各方关注的焦点。

刚果(金)当地贫困儿童学校

刚果(金)的矿业专家爱迪伦对中经全媒体记者表示,刚果(金)政府明令禁止雇佣童工。“实际上,每个矿区都有政府委派的矿警进行监护和看守。如果有孩童靠近的话,这些人都会进行制止,矿区里不可能有孩童进行作业。”

官方的一面之词是否就的确说明这个国家不存在任何童工?通过深入实地走访,记者发现,刚果(金)政府通过三令五申和较为严格的监管措施,的确对童工现象进行了相当程度的治理和规范,然而却无法做到根绝。目前,有些矿区依旧在雇佣童工,值得探讨的,只是这些矿区的数量比例在刚果(金)矿区整体中的比例。

大赦国际2016年曾发布了一份名为《不惜卖命的真相——全球钴矿贸易的“策动力”来自刚果民主共和国境内的人权侵犯》。这份报告中写道:“在科卢韦齐和坎博韦,国际特赦组织和非洲资源观察组织的研究人员采访了17名从事开采、搜集或处理钴矿工作的男女童,当中最年轻的一个是在矿井工作时只有7岁的男童。除了一人外,其余所有人都在地面工作。他们不是从正在或已经停止营运的特许工业化矿区内的尾矿堆中搜集矿物,就是在特许矿区附近的河流湖泊中清洗和清理矿石。其中一名男童说,他也会到地下采矿。”

联合国儿童基金会2012年发布的报告也显示,刚果(金)大约有4万名童工在矿场工作,每天工作时长大多超过12小时。

“童工收的矿,我们坚决不收。但是,如果这些矿转给了其他的收矿人,就没有办法了。”蒋志仓库的负责人面对关于刚果(金)是否存在童工现象的询问,说了这样一句话。据了解,蒋志仓库是位于刚果(金)境内的一座收矿仓库,即集矿点,相当于采购的地方。“矿区负责挖矿,我们则购买这些矿,大概就是这样的逻辑关系。”该负责人说。

多方证据均从不同维度显示,在刚果(金),童工现象的确存在,并且不容忽视。

中资企业是否参与?

刚果(金)独特的地理位置和产业集聚,使得其跟中国的产业对接以及资源互换一直较为频繁。李丽对记者表示,就钴产业而言,相关产业合作主要指的是钴的应用问题。“有报道说钴的应用80%用在了电池行业,包括手机电池、新能源汽车等。中国的钴产量并不是特别多,主要依赖进口,其中很重要的一个来源国就是刚果(金),有报道说90%以上来源于刚果(金)。在这种合作中,中国主要扮演了一个类似‘二传手’的角色:大量进口钴矿石,然后经过加工生产成电池,再出口到其他国家,将其供应至供应链下游。”李丽说。

那么,位于刚果(金)的这些中国企业,是否参与了童工交易呢?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作为需求端的中国企业在经营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会遇到供给端的问题。而童工主要就存在于供给端。童工事件曝光之前,很多中国企业并不清楚供给端钴矿的具体来源,并不知道有些供给端的背后存在着非法的童工雇佣问题。而当童工事件出现之后,中国企业迅速反应,对钴矿的来源进行严密把控和监督。此外,很多处于产业链下游的他国企业立刻做出反应,表明拒绝使用来自刚果(金)的钴。“不过,如果童工事件不能得到更好的处理和解决,那会对中国企业造成非常大的打击。因为中国企业不可能快速地实现钴矿来源的整体转移。客观地说,以刚果(金)的钴产量在世界上的整体比例,很难找到别的替代国家。因此,童工现象的出现,不仅仅是对于中国企业,更是对钴产业整体的一个打击。”李丽说。

不过,钴产业和其他矿产只是中国企业在刚果(金)的业务范围之一。理查德认为,以卢阿拉巴省为例,中国企业出资帮省里修建了公路,利用先进的技术设施在很多国家的大工程上给予了卢阿拉巴省很多帮助。“譬如,我们刚刚和华刚开过会议。华刚说他们会再帮助卢阿拉巴省进行其他方面的建设,包括道路、水电站、医院、学校等,而这些项目预计会在未来一两年之内逐步落实和完成。”

“中国企业在卢阿拉巴省的发展规划和目标,是整个刚果(金)相关情况的一个缩影。中国驻刚果(金)的大使不久前曾经来过卢阿拉巴,我也跟他说了中企在这边做过的相应的贡献。刚果(金)跟中国的关系非常好,刚果(金)颁布的政策之所以能更快地得到执行,有很多是因为中国企业给于的一些帮助。这些中国企业是刚果(金)的合作伙伴,要确保其在我们的国家能够顺利地进展业务。”理查德很自信。

贫穷是问题之根本

刚果(金)童工问题产生的根源究竟在哪里?

是贫困。

在刚果(金),记者看到,很多老百姓每天还在为温饱打拼。“我这个农场是和华友公司、中国的浙江大学共同成立的,主要以蔬菜种植、瓜果种植、畜牧产品养殖加工制作为主。农场帮助解决了大约120人的就业。”一家刚果(金)的农场主对记者说。尽管如此,却也只是杯水车薪,在刚果(金)依然存在着很多贫困,其经济发展之路漫漫。

在对外经贸大学国际经济研究院副研究员、技术性贸易措施研究中心主任李丽眼中,根源在于“贫穷”二字。“而这个贫穷又来自两个方面。第一个是刚果(金)国家的贫穷,这直接导致刚果(金)国家内部义务教育领域的投入不足,这也造成了儿童上学难的问题;第二个是来自刚果(金)童工家庭的贫困。大赦国际的报告中曾经提到很多家庭迫于生存压力,无力支持孩子上学的学费,所以很多儿童是要一边工作一边去赚学费。贫苦是导致童工问题的根源。”

中国纺织信息中心副总经济师、国际问题专家梁晓晖则认为,刚果(金)出现童工问题的根源主要在于国家治理的失败,而这跟刚果(金)这个国家的历史发展有很大关系。“从历史角度而言,有几个问题还是很重要的。第一个是长时间的殖民,导致当地的资源被掠夺,但是有没有建立起足够的体系十分重要。殖民的时代过去以后,刚果(金)又陷入到族群冲突之中,而且也没有建立起社会协商和共存的机制,即社会共同治理的系统,从而导致了族群冲突,导致了腐败,导致了政府长时间的无法运作,最后自然而然地造成弱势群体比如孩子无法得到最终的保护。从世界历史的整体脉络来说,殖民到殖民后国家权力的真空使得不同族群中权力的斗争一直延续至今,而这种历史遗留又被很多跨国企业融入到全球化系统之中,使得企业无法完全体现出自身的话语权。”梁晓晖说。

“我记得有两句非常有名的话,一句是说:‘贫困是童工的原因’,但同时还有另外一句话就是‘贫困是童工的结果’。这两句话都有它的道理。如果我们说是国家治理的失败导致儿童没有得到应有的教育机会,那么这个国家将来发展的机遇一定会非常少,因为不会有人才集聚,难以吸引到人才,导致国家会越来越贫穷。从这个立场来说,如果这个国家的治理水平没有提高上去,那就很难做到对弱势群体的照顾,就会产生大量童工进入劳动市场的现象。是贫穷,造成了国家治理的失败。国家治理失败反过来滋生了更多贫穷,造成了恶性循环。”梁晓晖说。

记者获悉,如果要从根本上解决童工问题,需要从企业合理运营和国家综合治理的交错并行入手,双管齐下——

从企业层面来讲,首先可以通过商业合同的优化为童工问题的解决制造机会。“童工问题出现后,很多商业品牌为了摆脱自身嫌疑,直接就说我们不使用刚果(金)童工生产的钴,但是如果不使用刚果(金)的钴,那些孩子还是没有其他的收入来源。这些孩子可能本身希望通过钴的收入来维持他的生活,如果连这条路也砍断了,并不能从根源上解决这一事件。但是,如果企业能够在维持现有商业合同的基础上,进行合同条款的优化,在合同中加入一些相应的监管措施,帮助刚果(金)的童工家庭来完成生活和教育的改善,就能逐渐地解决这个问题。”李丽说。

其次,在刚果(金)当地投资的企业也应积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意识到自己有责任去尊重当地人的一些权利,“这里面自然包括当地孩子未来发展的权利,意味着这些孩子不应该进入劳动力市场、矿区,不应该从事这种繁重劳动,不应该成为影响智力、精神、身体发展的童工。企业要尽责,就包括要将供应链上以及运营中业务关系中童工的风险充分考虑清楚。随后拿出具体措施,进行防治和解决。”梁晓晖说。

从国家综合治理层面而言,则应从两个方向进行改进。首先,是国家的保护的义务,国家依然要当做人权义务的第一个责任人,“就像之前谈到的国家治理的失败,必然会导致童工现象的发生,所以国家就必须保护自己的儿童,给他们提供教育机会这些人权义务,这是它对这些儿童的义务。”梁晓晖说。

其次,国家应通过制定政策,帮助那些孩子进入到教育体制中,让孩子离开原先恶劣的工作环境,给他们更多的成长机会,“这也就是平常所说的救济或者说解救的责任,国家的保护义务首当其冲。国家如果保护措施到位了,自然而然就不会有童工。举个很简单的例子,你很难在北京或者上海发现一个童工,有北京户口的孩子不会去当童工,因为政府有很好的保护机制,也具备足够的教育资源,这些孩子的父母不可能让他们进入劳动力市场,去挣钱填补家用。”

“这些措施,都有助于解决刚果(金)工商业和人权间的冲突,驱散刚果(金)的那片‘童工雾霾’。”梁晓晖说。

作者:萧萧

[责任编辑:荣辛 PF049]

责任编辑:荣辛 PF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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