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西庆：如果不允许投机 市场的效率就会降低

中投公司原副董事长、总经理高西庆

凤凰网财经讯 清华大学法学院郑裕彤讲席教授，中国投资有限责任公司原副董事长、总经理高西庆在11月28日在“财经年会2018：预测与战略”煮酒夜话“金融安全与金融法治建设”上表示，不可否认的，现在市场上有一些金融产品是高度投机性的，这些产品出现风险的可能性很大。

但他同时表示，在允许这些产品在市场上运作之前，要充分的论证，使得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如果不允许投机，市场的流动性是非常差的，结果就是市场的效率降低，所谓价格发现的功能较差。要在任何一个时点上都想看，这个东西值多少钱，今天值1.25块，明天值3块了，中间差距很大，为什么？想买的时候买不到，想卖的时候卖不出去。

他认为，如果市场上有一批投机者，随时在找各种缝隙，这个市场的效率就会高很多，价格发现功能就是最有效的。所以，我们一定要想好了，管安全的人首先想好在什么地方把效率提高了再说。

以下为高西庆演讲实录：

高西庆：各位晚上好。今天讲金融安全的问题，这个问题蛮重要，因为最近刚刚开了重要的会议，习总书记讲金融是国之重器，不发生系统性风险是底线，非常重要。各级政府，各级监管机构，都把金融安全作为一个非常重大的事情来强调。

我们以前学毛主席语录，毛主席说，在出现一种倾向的时候一定要考虑是不是要防止另一种倾向出现。我想强调，在强调金融安全的时候，一定要想我为什么要强调安全？一个市场的创新，一个市场的进步，一个市场追求效率，一个市场进行破坏性创新，整个过程和市场的安全、市场的秩序、市场的稳定等等，是一对永远的矛盾，只要这个市场存在，只要这个事情存在，风险就存在的。过分的安全就没有市场了。通常讲市场发展和创新的时候和市场秩序监管之间关系时，总讲这是矛盾的主要方面，其实是市场的发展，其实是允许市场运作，允许市场去做它该做的事，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要防止出现问题。

一般来说，在一个大的市场里永远有一个基本问题，政府的监管部门跟市场的创新动力相比，永远是处于相对落后的状态，相对被动的状态，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不是说想要它怎么样，我们说要加强党的领导，把市场管好，加强党的领导最终目的是为了使我们的市场更可靠。党的十八大讲了，要让市场对资源配置起决定性作用，没有让要上市场不出事对资源配置起决定性作用。否则的话，你会考虑市场安全，把别的事情放下来再说，放下来就会有放下来的问题。很明显的例子，比如2015年市场出现了一些问题，我们对市场做了一些规范，采取了各种各样的措施，这是没有问题的，因为每个国家在碰到重大的市场出现危机的时候，特别是经济学里讲，市场失灵的时候，都要采取一些特别时期的特别措施，但这些措施不能当做常态，因为市场的常态应该允许市场有一个自由运作的空间，由监管部门制定一些特定的规则，使得市场在运作的过程中，不至于出所谓系统性风险，不至于使市场失灵到了完全没有办法控制的地步。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首先要考虑的是什么东西？其实在监管部门来看，要保护市场的安全，但要维护市场的存在，要允许市场的发展，要允许市场参与者的创新。如果不允许这些，有一个基本的问题就达不到了，什么呢？要市场的目的是什么。对于我们来说，要市场是为了提高交易的效益。最早是没有市场的，在物物交换的时候，也是有市场的，只不过比较分散。到了后来，有了货币之后，交换比较好一点了，但那个市场仍然比起我们今天熟悉的整个金融市场相比，还要落后很多，因为它的局限性很大，它从地域上、时间上和空间上都不方便。今天这个市场看起来跟三十年前中国的市场比，效率高了很多。为什么中国的市场能够在短短的二十多年历，发展成全世界交易量最大的市场之一，发展成全世界市值最大的市场之一？因为我们允许市场的发展，允许创新。

我记得在1990年在讨论建中国的资本市场时，联办的人到上海去，在谈建立上海交易所，谈到这个市场建立起来以后到底要不要实物权，在座的各位见过真正的股票吗？没有，因为这个东西太麻烦了，每一个人一张股票，股票上还有你的签字，要有董事长的签字，多麻烦。你说我买100万股，给你拿一张100万的股票吗？今天买了明天卖了，怎么弄。所以，在上海设计交易所的时候，想都没想这个问题股票放在那儿了，我说能不能无纸化的交易？说老百姓不放心，不行。他觉得安全是有一张纸能看见，放在自己家里，可今天知道了，那种安全在今天看来多么不安全，弄不好丢了，弄不好烧了，各种各样的可能性都有。而且用起来多麻烦。香港市场效率很高，香港市场弹丸之地，互相之间交换是可以的。但到我们实现无纸化之后，好多年香港才逐步进入无纸化，世界上实现无纸化比中国都晚。其实就是个观念问题，转过来就行了。

从这个例子可以看出，安全和效率之间更重要的是什么。只要不出大事的情况下，尽量的试验新的东西，把原来的机制打破，这时候拿出来的东西比原来的效率要高很多倍。这和我们今天市场上所允许进行的各种各样的衍生品交易，各种各样的期货交易，现有的资本市场的所有工具，跟成熟的市场相比仍然少很多。虽然中国的市场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有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投资者也成熟了很多，可是我们能够运作的产品仍然很少。在这种情况下，说为了安全最好产品越少越好，因为多一个产品就多一份风险，这种思维方式就是我们老祖宗讲的因噎废食。

为什么市场上出现这么多产品？不可否认的，现在市场上有一些金融产品是高度投机性的，这些出现风险的可能性更大，在允许这些产品在市场上运作之前，我们要充分的论证，使得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如果不允许投机，市场的流动性是非常差的，结果就是市场的效率降低，所谓价格发现的功能较差。要在任何一个时点上都想看，这个东西值多少钱，今天值1.25块，明天值3块了，中间差距很大，为什么？想买的时候买不到，想卖的时候卖不出去。如果市场上有一批投机者，随时在找各种缝隙，这个市场的效率就会高很多，价格发现功能就是最有效的。所以，我们一定要想好了，管安全的人首先想好在什么地方把效率提高了再说。

这就回到了法治，使得万一出了问题的时候能够解决。现在不光中国，世界各国都有这种，突然出现大的问题，监管部门采取各种各样的手法，这些手法有的是对的，有效的，有的是无效的，效果还很差，这是最糟糕的事情。我们希望最重要的规则之一，就是可预测性。想做什么事，要做出一套机制，使得万一出了什么事可以有机制对付它。这对于今天的市场来说，我们做的还是不够的。不光是我们，美国、欧洲在危机发生之后，也是手足无措，但很快，机制就可以调整过来。每次大的风波之后，全世界市场都掉下来百分之三、四十，最快恢复的是美国市场，因为它的机制反应能力最强。越是管制特别严格，往回走的道路就比较长。要用法治的方式来解决，让所有人知道，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后果是什么，不能说今天想起是这样就这样办。谢谢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