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安国际20分钟“失血”67亿港元 A股会否被波及？

朱文彬刘昌源张忆

刚刚庆祝自己上市20周年的恒安国际，不曾想到收到这样一份“迟到的礼物”。

12月12日早间10：00，港股公司恒安国际（01044.HK）盘中突然跳水，短短20分钟左右，公司股价大幅下挫8.84%，按12.06亿股的股本计算，市值“失血”约67亿港元。

12日上午10：47时，恒安国际股票暂停交易。同时，与公司有关的所有结构性产品也暂停买卖。截至停牌，恒安国际当日股价下跌5.70%，近42亿港元的市值挥发。

700亿港元市值巨头估值竟为零？

恒安国际的股价异动，主要是因沽空机构博力达思研究（Bonitas Research）的一份沽空报告，该报告质疑恒安国际在财报中现金项目造假，声称自2005年以来恒安国际虚构净收入达110亿元人民币等。

“我们正在沽空恒安，因为我们认为恒安自2005年以来已经伪造了110亿元人民币的净收入，这在资产负债表上表现为虚假现金。鉴于恒安负债累累的现状，我们认为其股权价值最终接近于0。”博力达思研究在报告中开门见山地写道。

（图为博力达思研究的沽空报告）

该沽空报告中提及的60.50港元的市价，正是恒安国际12月11日的收盘价，对应市值约730亿港元。

12月8日，正是恒安国际登陆港交所的20周年纪念日，未曾想到收到这样一份“迟到的礼物”。

恒安国际是国产品牌卫生巾的龙头企业，“七度空间”、“安尔乐”和“安乐”等品牌卫生巾给亿万女性带来了贴身呵护，是典型的“妇女之友”。在国内市场占有率方面，恒安占据着头把交椅，大幅领先于其他品牌。

这样的行业龙头，缘何遭到沽空呢？

在博力达思研究的冗长报告中，主要有以下几点质疑：

1、恒安卫生巾的营业利润率远超竞争对手

该报告称，在一个非常饱和且商品化的行业中，恒安声称其2018年上半年的卫生巾部门营业利润率为51%，而其竞争对手正努力创造15%的营业利润率。

“恒安披露的卫生巾业务的历史资产回报率同样值得怀疑，其声称2016 年卫生巾业务的资产回报率达到惊人的72%！”，报告说。

2、账面有198亿元现金仍疯狂举债

“我们认为该欺诈计划是通过公司间内部关联交易网组织进行的，这些公司间关联交易旨在虚增利润并表现为虚假现金余额。”报告称，截至2018年6月30日，恒安的现金和银行存款余额为人民币198亿元，营运资金余额为人民币76亿元，恒安一直在积极开展债务筹资以支持其业务。

在2018年8月到12月的五个月里，恒安向投资者发行了六期债券，总计募资人民币75亿元，其中大部分所得款项声称将用于营运资金。

3、与关联方虚假交易

博力达思研究称：“公司欺诈的特征之一是内部人士与关联方进行虚假交易，根据欺诈者想要的业绩结果伪造交易量、收入或利润。”

报告认为，该“骗局”的策划者已获得丰厚的现金回报。自2005年以来，恒安共支付172亿元人民币的股息，这意味着恒安内部人士从股息中赚取了至少约78亿元人民币。

同时，报告研究发现，恒安向其首席执行官的私有家族企业以0.7倍于2016年净收入的低廉价格出售资产，而其中的关联关系从未披露。

此外还发现恒安的内部人士的私人企业声称与恒安就福建房地产项目进行了交易，但同样未得到披露，这加深了怀疑。报告认为，恒安未披露其向内部人士输送额外利益，而这种利益输送以损害投资者利益为代价。

沽空机构究竟是何来头？

这个来势汹汹的博力达思研究，究竟是何方神圣，要对“妇女之友”下狠手？

查阅资料显示，博力达思研究是沽空机构中的一个新手，此前在沽空浩沙国际和中新控股上接连失手。

今年7月，博力达思研究针对此前暴跌的浩沙国际痛下狠手，指控浩沙国际通过非公开的分销商及供应商伪造收入和盈利能力夸大盈利2.17倍。但立即遭到浩沙国际的反击，浩沙国际在7月11日复牌时并未受到博力达思研究沽空的影响，股价一开始大幅反弹近九成，虽然当日午盘左右跳水，但全天仍收涨25.86%。

再有就是今年9月13日，博力达思研究发布对中新控股的做空报告，对该公司虚假交易、操纵股价等问题提出质疑，同样认为中新控股的权益价值最终为零。

不过，在博力达思研究沽空报告发布后，中新控股的股价却不跌反升，9月13日和14日两个交易日，公司股价分别上涨了7%和2%。

尽管博力达思研究是个沽空的“菜鸟”，但仍不能否认其背后的实力。来自博力达思研究的官网显示，博力达思研究由格劳克斯研究（Glaucus Research）的创始人Matthew Wiechert创立。

而格劳克斯研究是美国一家相当有名气的沽空机构，成立于2011年1月。该沽空机构曾于2013年狙击香港上市公司中金再生资源及青蛙王子，中金再生资源从此一蹶不振，并于2016年被清盘除牌，青蛙王子则在复牌后更名中国儿童护理，股价也是难以翻身。

被格劳克斯研究狙击的还有旭光高新材料，后者停牌至今。瑞年国际、中国光纤、中国天然气、德普科技、中滔环保等公司也惨遭毒手，倒地不起。

A股卫生巾企业有没有受冲击？

在遭到博力达思研究沽空后，恒安国际相关人士回应将发布澄清公告，作为回应。截至记者发稿，恒安国家仍未发布相关公告。

作为卫生巾龙头企业，恒安国际遭遇“空袭”，是否会波及到A股相关公司呢？

目前，A股上市公司中，有卫生巾生产业务的有千金药业(8.070, -0.02, -0.25%)，卫生巾产业链相关的公司还有欣龙控股(4.370, -0.01, -0.23%)、卫星石化(10.300, -0.03, -0.29%)、江南高纤(2.110,0.00, 0.00%)等公司。上述公司12日股价均处于微跌状态，未见明显的“失血”行情。

值得一提的是，国内另两家卫生巾生产企业正在冲刺A股，争抢“卫生巾第一股”的位置。

今年6月22日，广东景兴健康护理实业股份有限公司在证监会披露了申报材料。该公司旗下有“ABC”、“Free“及“EC”等系列品牌，在国内市场也有相当的市场份额。

而重庆百亚卫生用品股份有限公司在2016年2月就进行了预先披露，去年7月又进行了预披露更新。实际上，重庆百亚曾多次试图在海外上市，但冲刺了5年后均未果，故转道冲刺A股。公司旗下有“自由点”、“妮爽”等卫生巾品牌。

沽空是把双刃剑

谈及沽空机构，浑水（Muddy Waters）、香橼研究（Citron Research）、格劳克斯（Glaucus Research）、哥谭市研究（Gotham City Research）的沽空事例不绝于耳，其中浑水曾因狙击辉山乳业而名声大噪。

今年以来，港股市场上的沽空案例也不少。比如，5月24日，新秀丽被Blue Orca Capital沽空后，两天股价跌逾20%。9月23日，医药创新明星股金斯瑞科技遭遇阎火研究做空，盘中一度跌逾45%，并紧急停牌。

从个股被沽空后的跌幅来看，沽空机构此次狙击恒安国际的“战果”可能比较一般——恒安国际12日盘中最大跌幅并未超过10%，而停牌前跌幅收敛至5.7%。

“恒安国际前三个交易日沽空比例突然急增至五成，12月10日沽空比例达到55.8%，而沽空金额12月7日也暴增到1.75亿元，很有可能是沽空机构预先沽空，然后再发出报告，期望在股价下跌后获利。这种手法过去在香港市场屡见不鲜。”中泰国际策略分析师颜招骏从恒安国际的沽空数据中看出了端倪。

颜招骏告诉上证报记者，中资股的企业管治水平是港股市场投资者最关注的问题之一，并因此一直被给予较低的估值。

过去几年中资新股占了绝大部份，当中良莠不齐，造成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部份优质公司估值持续偏低。也就是说，尚不完善的市场给了沽空机构操作的空间。他认为，沽空机构的参与能够给予市场出清的机会，为市场分辨出优秀及劣质的公司。

“在有效率的金融市场内，空头和多头是并存的，当估值大幅偏离合理价，空头的存在能对泡沬有挤压，有利整个金融市场发展。” 颜招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