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回归20周年丨澳门的“金融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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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澳门经济适度多元格局已基本形成，下一步澳门将剑指人民币的“离岸纳斯达克”，建立澳门证券交易所（以下简称“澳交所”）。

继10月份澳门经济财政司透露正进行可行性研究后，澳交所近日再传出新动态。据路透社报道，在正值澳门回归20周年之时，中国将宣布一系列支持澳门发展成为金融中心的政策，其中包括建立一个以人民币计价的证券交易所，加速推动正在进行中的人民币清算中心，以及为澳门在附近发展提供土地等。

然而，目前中国国务院港澳事务办公室以及澳门金融管理局尚未证实有关消息。

日前，时代财经向多位澳门金融业内人士了解到，目前澳交所方案正在研究，距离真正面世仍有一段较长时间。但澳门爱国教育青年协会经济及金融委员会委员长陈卓华向时代财经表示，澳交所很大可能在2020年成立，然后根据中央提出的发展方向，有序地开展前期工作。

粤港澳大湾区融合着9个市和2个特别行政区，超过7000万人口，在未来的蓝图中，这里将诞生4个交易所鼎立的局面。除了已有的香港交易所和深圳交易所，广州期货交易所以及澳门交易所也开始逐渐露出“真容“。多家外资机构预测，包括粤港澳大湾区在内的五大城市群将会是中国资本市场最关键的变化因素。

湾区“跳板”

从已有的港交所和深交所来看，前者是全球主要交易所之一，以其国际化的特点得到资本市场青睐，而后者的创业板则成为了全球成长最快的服务创业创新市场，无论是市值还是成交金额都在全球创业板市场中领先。而谋划中的广州期货交易所则专注在绿色金融领域。

纵观目前湾区内部已有2所证券交易所，而全国则有4所。不禁让人起期待，计划诞生的澳交所究竟可以做些什么？

2019粤港澳大湾区金融论坛在澳门举行。图片来源：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据路透社报道引述多位中方官员透露，澳交所将重点关注葡语系国家的初创企业和目标公司，以避免不会直接与港交所和深交所竞争。

“如果把大湾区的交易所市场看成一个整体格局的话，澳交所实际上是在补某一个方面的空白或者短板，而不是去形成一种竞争。”中国(深圳)综合开发研究院港澳及区域发展研究所所长张玉阁在本月上旬接受时代财经采访时说。

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副院长黄益平在11月17日的中国经济50人论坛深圳研讨会上曾指出，目前粤港澳大湾区存在两个方面的金融短板。一方面是大湾区内金融资源丰富但割裂，香港的市场不能自由地服务珠三角企业，珠三角的很多投资者也不能自由地到境外和香港市场做投资。另一方面是大部分的金融资源擅长于支持传统的经济发展，金融业务模式还不是特别擅长支持创新活动。

在这样的情况下，澳门将如何“补短板”？张玉阁表示，澳门发展金融的优势就在于作为一个自由港以及国际城市，澳门是相对开放的，此外澳门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经贸联系较为紧密，具有一些深圳和广州所不具备的优势，可能有利于其金融业的发展。

纵使澳门的经济体量小，2018年年底人民币存款总额仅为418.6亿元，约为香港的十五分之一，但中国银行（澳门分行）高级策略分析员丁孟于12月3日向时代财经表示，澳门要发挥的是沟通世界的能力。“澳门作为离岸市场的能力永远不是说澳门有多大，而是说它的经济腹地有多大，往外伸的触角有多远。”

借力金融，解决产业不平衡问题

发展金融业除了是服务国家的发展战略，对于澳门自身而言也是绕不开的一关。

回顾此前公布的《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简称“《纲要》”）以及《内地与澳门关于建立更紧密经贸关系的安排》等一系列文件，澳门将发展成为金融中心早已有迹可循。其中，《纲要》中明确，支持澳门发展租赁等特色金融业务，探索与邻近地区错位发展，研究在澳门建立以人民币计价结算的证券市场、绿色金融平台、中葡金融服务平台。

据张玉阁了解，澳交所的研究中曾有计划与深交所进行合作发展人民币的离岸市场，但当时还不清楚具体是依托债券、衍生品还是大宗商品交易等。而在路透社的报道中透露，澳交所将专注债券交易，鼓励本地及内地公司在澳门发行债券。

就在媒体公布澳交所消息的后一天，澳门迎来了首宗本地发行的公募公司债券，珠海房地产开发商华发集团此前通过境外子公司发行的公募债券在中华（澳门）金融资产交易股份有限公司（简称MOX）挂牌上市。

上述提及的MOX是目前澳门唯一的场内交易所，由国务院国资委直属中央企业南光（集团）有限公司发起成立。在今年7月，MOX与中央国债登记结算有限责任公司签署合作备忘录，共同促进澳门与内地债券市场互联互通。

同样瞄准债券市场，澳交所是否可以在MOX的基础上建立？对此，陈卓华说：“目前不应排除任何可能性，只要是对澳门证券市场发展有利的方案，都应考虑。”但他认为，直接套用的机会可能不大，因为MOX目前是南光集团拥有的，而澳交所将由澳门特区政府拥有，除非澳门特区政府和南光集团能达成共识，提供并购方案。

但如果两个交易所都同时面向对债券市场，陈卓华认为两者会存在一定的良性竞争，只要两者定位清晰，针对不同市场和企业，并不一定会出现冲突。

澳门金管局和深圳金融监管局签署《关于推动金融人才培养和交流的合作备忘录》。图片来源：澳门金管局。

近年来，澳门在经济上努力发展“适度多元”，在澳门2016年的五年发展规划中，培育特色金融等新兴产业是促进经济适度多元的重要工作之一。

在过去的2018年，博彩及博彩中介业占据了澳门50.5%的GDP以及79.6%的澳门税收总收入。但丁孟认为，澳门不能把所有的“宝”都押在博彩上面，考虑到全球环境的变化，澳门需要发展一些新的产业，尤其要扩大金融业。

陈卓华也表示，发展澳交所从长远方向来看是对的，有助于澳门解决产业不平衡的问题。“特色金融应该会继续发展，以产业多元为主，利用金融降低对博彩业的依赖。”

监管要跟上，人才短板要补齐

数据显示，到2018年年末，澳门银行业的总资产约1.8万亿澳门元，实现运营利润161亿澳门元，综合资本充足率达14.8%，而不良贷款率仅为为0.2%。国际专业人士金融犯罪防制协会主席、前恒生银行澳门合规副总监陈乐禧在12月14日接受时代财经采访时表示，澳门的金融业规模已具备条件更进一步地发展证券市场业务。

然而，要跨过这一关，澳门仍然要解决监管体系建设、人才短缺等多重问题。澳门爱国教育青年协会法学研究会委员会执行委员长、澳门执业大律师何骏豪认为监管体系的完善是首要的问题。“监管出问题，将使股民受损，影响（交易所的）公信力。”

以澳门发展特色金融为例，目前主要是着眼于融资租赁和财富管理两个业务，并在今年3月正式表决通过《融资租赁公司法律制度》法案。该法案改变融资租赁公司的法律定位，把融资租赁公司从原来的信用机构改为金融机构，同时降低融资租赁公司的最低公司资本要求。

何骏豪于12月4日向时代财经介绍称，在证券方面，目前澳门还没有专门的《证券法》，金融法制以《商法典》为主，而《商法典》中仍然只是包括公司、保险、债券等传统内容。在他看来，要发展澳交所，未来澳门还需要补足证券方面的法律空白。

“澳门成立证券交易所，首先在职能方面，应考虑其独立性，主要负责营运，将证券监管交予独立的监管机构；而在监管机构方面，应考虑是否需要一个全新的、完全独立的监管机构，还是归澳门金融管理局处理。”陈乐禧说。

另一方面，现时澳门的金融业以银行和保险业为主，证券交易机构的尚未完善也使得现存澳门金融管理局主要是负责管理银行。对此，陈卓华认为，如果澳门要建立证券交易所，澳门金管局应该增加编制，例如证券法及操作等方面。而这也意味着澳门要通过自身培养或者人才引入的手段，扩大金融人才的规模。

澳门金管局与珠海市金融工作局签署《珠澳金融合作备忘录─人才培训补充协议》。图片来源：澳门金管局。

在接受采访的当日，陈卓华刚完成了在澳门的居留续期手续。据他所知，在过去的5年中，作为证券方面的专业人才申请居留澳门的，应该只有他一人。“过去5年，（澳门）证券业较少输入人才，大多数输入的都是银行的高管。”

根据澳门统计暨审查局数据，截至今年的三季度，澳门金融业的就业人数约为1.3万人，其中从事金融中介服务的有369人。对比香港，在今年上半年，从事金融及保险的人员达到23.7万人。

假设澳门的金融业要发展到香港的一半规模，就意味着要增加接近10万的从业人员。然而根据澳门贸促局统计，今年前三季度申请居留的金融业管理人员及具特别资格技术人员只有5人。

陈乐禧建议，建立澳交所要做两手准备，订立好人力资源政策，一方面，引入专业人才，包括证券、上市、监管、法律、会计等方面；另一方面，做好金融人才培训教育，引导现有人力资源转型与升级。同时在软硬件方面加大投入，例如金融基建、金融安全环境等。

（这是“澳门回归20周年”系列报道的第二篇，第一篇梳理了澳门目前产业发展“适度多元”的思路。下一篇，将讲述关于澳门人的创业故事——如何舍弃高薪安稳但又潜藏风险的状态，在未知中寻找“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