贸易摩擦“幽灵”不散，特朗普2020年的目标是欧洲？

两年以来，贸易摩擦深刻影响着金融市场，并极易引发市场短期剧烈波动，这样的情景能否在2020年结束？

在同日本达成“迷你”贸易协定，并有望于2020年1月在美国参议院通过美墨加协定（USMCA）的同时，美国同欧洲之间的贸易冲突远未结束，且出现了继续升级的迹象。

多家机构发布研报均指出，全球贸易紧张局势极有可能在2020年持续，全球增长或小幅攀升，但大幅加速可能性不大。

世贸组织（WTO）此前已下调了2019年全球贸易量预期至1.2%，贸易增速在0.4%-1.6%区间，并预计2020年全球贸易增速在1.7%-3.7%区间，全球贸易量增长2.7%（假设2019和2020年国内生产总值（GDP）均维持在2.3%）。

安联集团旗下贸易信用保险公司——裕利安怡在最新《全球贸易展望》（下称《展望》）报告中指出，2020年，预计贸易将小幅提速至1.7%，维持低增长态势。

最坏已过，但2020年得到大规模改善看似无望

《展望》指出，2019年，全球商品与服务贸易增速可能为近10年来最低（+1.5%），出口商损失可达4200亿美元，根据其测算，其中的主要受挫国家包括德国（-620亿美元）等，尽管这些损失多可归咎于货币影响，但出口所带来的冲击显然已在欧洲国家和出口枢纽国之间普遍蔓延。在行业方面，2019年电子（-2120亿美元）、金属（-1860亿美元）和能源（-1830亿美元）成为最大输家。

WTO的最新货物贸易晴雨表（Goods Trade Barometer）也验证了类似看法：今年商品贸易停滞不前， 2019年二季度全球货物贸易同比增长仅0.2%，而去年同期为3.5%。最新的晴雨表读数表明，这种低潮将从今年三季度延续到四季度，其中国际航空货运指数、电子元器件指数、原材料指数表现均持续走弱，特别是电子元器件贸易明显下滑，这有可能反映了最近该行业在关税上涨后所受到的直接影响。

展望2020年，裕利安怡在报告中指出，其专有的贸易动力指数显示，最坏情况已过：虽然还处于负数区间，但至少已停止继续恶化。

同时，2020年，有可能获得最大的出口收益的是中国（900亿美元）和美国（870亿美元）。

在行业方面，电子（-470亿美元）、金属（-420亿美元），机械设备（-270亿美元）等行业在2020年仍将备受煎熬。相反，软件与信息科技服务（+620亿美元）、农产品（+410亿美元）和化工行业（+370亿美元）可获得一定的出口收益。

同时，面对贸易争端无法一时消散的情况下，在新的一年里，规模较小且灵活的出口商可能从贸易转移中获益最多。

其原因在于，大的贸易国市场份额正在缩小或其获益低于平均水平，例如加拿大、德国、日本和墨西哥，而许多较小的贸易市场则快速从中获益，例如荷兰和法国等国家。

同时，2019年的贸易受益者未必一直是赢家。《展望》指出，2019年获利颇多的越南，如今因与美国的贸易盈余飙升而陷入如坐针毡的尴尬局面。

值得注意的是，正如WTO在近两年以来多次提及的，新兴贸易科技正在重塑贸易形态，譬如电子商务平台和区块链技术均有望降低与贸易相关的成本，而3D打印可能会通过缩短全球价值链、减少运营的方式，彻底改变跨境生产流程。

美国未来可能会将其贸易政策重点转向欧洲

欧洲，特朗普下一个目标

美国已经同其在2018年时前十大贸易伙伴国中的九个陷入不确定状态，且在新贸易协定方面也不具有明确的路线图。

《展望》认为，随着特朗普政府多次批判欧洲央行政策、德国甚至欧盟，美国未来可能会将其贸易政策重点转向欧洲，而受影响最大的将是英国和德国。

进入2020年后，在六个月中，特朗普政府可能在美欧贸易协定无明显进展的情况下宣布对欧洲进口汽车加征最少10%的关税。如这一情景发生，欧盟增长将被拖慢0.1个百分点，德国在出口方面受到损失最大，尤其在其汽车行业疲弱的情况下。欧盟总计出口损失可达每年40亿欧元。

不仅如此，除汽车税外，美欧之间还会因为“美国诉欧盟补贴空客案”（下称“DS316案”）和报复法国数字税关税出台两项贸易纠纷而导致争端升级。

在DS316案方面，在2019年年末WTO第二次驳回欧盟对DS316案的申诉，并指出欧盟仍未取消在空客A380和A350等飞机制造方面的补贴后，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USTR）随即表示，鉴于WTO报告以及（欧盟）在解决这一争端方面的努力缺乏进展，美国正在启动提高关税并添加对欧征税产品的程序。

目前WTO方面批准美国可以对欧盟的商品和服务贸易产品采取（关税）措施，每年涉及产品的额度可以达近75亿美元。

USTR此前的计划是针对欧盟输美的飞机类产品开征10%关税产品，此外还针对欧盟方面广泛的农产品和工业产品征收25%关税。

在第二次驳回申诉的消息传来后， USTR暗示，会对欧盟贸易关税升级，甚至加征100%的关税。

同时，法国已正式就美国报复其数字税，拟向63项总价值为24亿美元的法国输美产品加征最高达100%的关税之事求助于欧盟。

欧盟贸易专员霍根（Phil Hogan）近期在接受第一财经记者采访时指出，欧盟会鼓励美国（与欧盟协商）。但是，“在美国政府对欧盟公司实施强有力的措施时，我们也会团结一致，强力应对。”他说。

一位欧洲外交界资深人士则对第一财经记者指出，（美国报复关税）针对的是法国很重要的产业。“不能接受征税，就进行报复，我认为这是错误的方式、错误的路径。每个人都不好过。”

他指出，在数字税问题上，欧洲方面仍然认为应当在经合组织（OECD）层面尽快促成一致征税方法。

不过，对外经济贸易大学法国经济研究中心主任、金融学教授赵永升在接受第一财经记者采访时则指出，24亿美元金额不大：2018年法国向美国出口了520亿美元的商品，24亿美元差不多是总量的5%，而美国只选24亿美元商品，就说明了双方都知道这件事的底线和目的，这只是给别人看的。

WTO谈判缺席下区域FTA撑场

在全球贸易不稳定和不确定性上升、下行压力不断加大的背景下，很遗憾的是，WTO的谈判功能和仲裁功能都运行不灵，其中上诉机构已经停摆。

为抵御贸易保护主义，继续支持经济全球化和自由贸易的发展，全球重要的贸易区域经济一体化速度加快。

近期，中日韩三方重申，将积极推动2020年如期签署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并在此基础上共同加快推进中日韩自贸协定谈判。

商务部有关人士在回答第一财经记者的书面采访中指出，结束RCEP谈判不仅为区域经济一体化注入新的动力，还发出了各方支持经济全球化和自由贸易发展的最强音，有助于维护亚太地区全球经济增长的引擎地位，支持多边贸易体制和经济全球化，推动世界经济强劲、可持续、平衡、包容增长。

这位人士指出，与此同时，RCEP的达成，也将为中日韩三国进一步通过中日韩自贸区谈判探讨RCEP+的高水平自贸协定奠定坚实基础。

清华大学中美关系研究所高级研究员周世俭告诉第一财经记者，从经济规模来看，2018年中日韩GDP共计20.48万美元，占世界总量的24.17%，超过占世界比重22.1%的欧盟。

他指出，从贸易规模来看，去年中日韩贸易额总计6411亿美元，多于中美之间6335亿美元的贸易额。从吸引外资规模来看，2018年中国从美国吸引外资26.9亿美元，从日本吸引外资38亿美元，从韩国吸引外资46.7亿美元，中国从日韩吸引的外资额是美国外资的三倍。

“中国有句老话叫’远亲不如近邻’，中日韩是一衣带水的关系，货物从上海港到日本横滨和福冈只需要三天航程，从天津港到仁川或釜山仅需要一天，物流的费用很低，而从天津、上海或广州的黄埔港到美国西海岸要15天，到东海岸要25天。”周世俭称，中国现在推行四大经贸合作板块极具战略眼光。中国和东盟的贸易关系已经逐步升级，若与日韩建立自贸区，再加上“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2020年有望达成的（RCEP），未来中国可以拥有更加安全、更加便利的贸易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