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需不振人口下降：今年日本经济增速料继续放缓 难破“三低”状态

2019年是日本开启新时代的一年，5月1日，日本正式启用新年号“令和”，寓意美好和温和。就经济层面而言，增速确实很温和但形势并不显得美好。

一方面，国际贸易形势不佳引发日本外需不振，据日本官方已公布的数据显示，2019年11月份日本出口出现连续第12个月的同比下滑；另一方面日本还与韩国爆发了贸易争端，至今悬而未决。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曾在2019年三次下调对日本经济增速的预测，最近一次是在2019年11月，IMF当时将2019年的增长预期从0.9%下调至0.8%，并表示2020年日本的增速将进一步放缓至0.5%。

日本本土机构也给出了同样的预测，日本瑞穗综合研究所近期发布的报告指出，2020年日本经济增长率预计为0.5%左右，继续保持低增长。

受到劳动力、资本和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制约，日本经济短期内难破低增长、低利率、低通胀的局面。-宋文辉图

低增长、低利率、低通胀

就已公布的GDP数据来看，2019年第一季度修正值为环比增长0.6%，按年率计算增长2.6%，第二季度修正值为环比增长0.4%，按年率计算增长2.0%；第三季度为环比增长0.4%，按年率计算增长1.8%。就2019年第四季度而言，日本政府此前发布的12月份经济报告预计，因出口疲软消费税上调和自然灾害的影响，预计四季度经济将发生萎缩。

简而言之，日本的经济现状就是“三低”状态，即低增长、低利率和低通胀。

亚洲成长研究所（AGI）副所长兼研究部长、教授戴二彪对21世纪经济报道分析称，就劳动人口而言，鉴于日本的高龄少子化，很难改变劳动力减少的长期趋势；在资本方面，日本政府此前推出了一些改革试图吸引外资，将资本投资从负区间拉回了增长的轨道；发达国家的增长依赖全要素生产率，日本这方面的发展比较稳定，增速在1%左右。

“就从劳动力、资本和全要素三块来看，2019年全年的增速不会超过1%。”戴二彪表示。

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在第二次上任后，为了让经济摆脱“通缩心态”，开始推行“安倍经济学”。第一阶段的“安倍经济学”（2013-2015年）分为大胆的金融宽松政策、积极灵活的财政政策和放宽管制、促进民间投资的成长战略。直接效果是日元两年内贬值20%，汽车等出口型企业业绩显著好转，众多出口企业占据的日经225指数也显著上涨。

在2015年9月份，安倍晋三推出了“新三支箭”，包括萌生希望的强劲经济、编织梦想的生育支援及安心的社会保障。

分析认为，总体看，“安倍经济学”一定程度上活化了股市和不动产市场，提振了大企业的出口，入境海外游客数量大增，把日本从负增长边缘拉回了成长的轨道。

“‘三支箭’有一定的效果，事态没有往坏的方向发展，但打了些折扣。”戴二彪说。

大胆的金融宽松政策的一大显著特点就是“负利率”，另外由于庞大的资产购买计划，日本央行的资产负债表不断扩张，早在2018年11月就超过了日本GDP的总规模，其日本国债的持有率从2008年的8%膨胀至了目前的43.9%。

但其2%的通胀目标仍然显得遥不可及，目前日本的通胀在0.5%左右。

“尽管说目前日本失业率很低，但细看就会发现高收入的职位很少，且总体薪酬呈现负增长态势。”戴二彪说。

私人消费占到了日本GDP的六成左右，不过日本政府不久前在疲软的消费上又加了些压力。2019年10月1日，日本消费税由8%增至10%。根据日本总务省公布的数据，2019年10月日本两人以上家庭平均消费支出同比下降5.1%。为11个月来首次下跌；另外日本经济产业省的数据显示，10月零售销售同比大跌7.1%，创4年以来最大降幅。

日本加税也是不得已之举，由于人口少子化、老龄化问题，日本面临巨大的财政压力，因此想方设法地开源节流。IMF此前在2019年日本经济报告中敦促日本加税，建议到2030年将消费税上调至15％，到2050年需要提高至20％。

2020年货币政策料维持宽松

展望2020年，预计日本的货币政策仍然维持宽松趋势，就在2019年10月底，该行宣布修改前瞻性指引，表示如果达成通胀目标的动能进一步走弱，利率水平将保持在目前的水平甚至更低，为日后“再开闸放水”打开大门。

“当日本首先推出低利率、零利率政策时，大家问这会持续多久，很多人认为十年就差不多了，我前上司是一位日本人，我还记得他当时说，这种政策就像毒品一样使人上瘾，一旦开始了，就很难结束。预计超宽松的货币环境短期内应该不会退场。”美盛旗下西方资产管理亚洲（日本除外）投资主管、投资组合经理孙应梅对21世纪经济报道表示。

孙应梅还表示，不能过度解读日本央行的一些政策微调，在他看来，日本央行的政策大方向是将利率保持在尽可能低的水平来支持经济增长。与此同时，该行意识到如果过度控制收益率曲线，导致长端利率很低，就会使保险公司和日本政府养老投资等的基金无法达成他们的收益目标，所以该行应该会试图保持收益率曲线一定的陡峭度。

相关分析指出，日本央行已接近“弹尽”，预计将看到日本政府推出更多的财政刺激。

就在2019年12月初，日本政府敲定了规模达26万亿日元（约合人民币1.7万亿元）的经济刺激计划。刺激计划的具体内容主要分为公共投资、高成长领域投资及支持民间景气复苏等的对策。

从具体的金额来看，在总规模达26万亿日元的刺激计划中，7万亿日元将用于灾后重建，7.3万亿日元用于防范经济下行风险，11.7万亿日元为了防止2020东京奥运会后经济陷入不振。

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当时说，“不能错过眼下的时机，要加速推进 ‘安倍经济学’，努力克服难题。”

2020东京奥运会预计带来7475亿日元效益

对于2020年来说，日本的头等大事就是东京奥运会，将于7月24日至9月6日召开。

这并非日本首次举办奥运会，回想1964年的东京奥运会，在召开之前引发了投资热潮，日本大兴基建和交通网络工程，数据显示当时在基建方面的投入达到了9600亿日元，相当于彼时日本GDP的3%。1964年当年，日本的经济增速达到了11.2%，但增速在下一年猛跌至了5.7%，因为前期的投入过剩。

“1964年的日本确实是大兴土木，大量投资，但彼时的日本还不是发达国家，奥运会引发的投资直接拉动了增速3%多，到了下一年增速掉到了5%多，但后面又开始提速了，因为奥运会直接提高了日本的国际知名度和吸引力。”戴二彪表示。

但他表示，上述情况并不会重演，目前日本的增速也就在1%左右，因为已有大量现成的成熟基建基础。

“‘后奥运’时期的经济失速发生的概率并不高。”戴二彪说。

据SMBC日兴证券估算，此次奥运会将带来包括外国游客消费等在内总计7475亿日元的经济效益。

在奥运会之后，日本政府还在期待综合型度假村(IR)整备法实施令（其中包含赌场设施）的落地以及2025年大阪世博会的经济效益。

摆在日本面前的一座大山无疑就是人口问题了。据日本厚生劳动省2019年12月24日公布的最新数据显示，预计2019年日本的出生人数为86.4万，为日本有统计以来（1899年）的最低水平，也是日本年出生人数首次跌破90万。

该预测比2018年的水平还低了5.4万人，降幅超5%，为1989年以来首次下降5%以上；同时，该预测还比此前预期的到2021年跌破90万人还早了两年。另外，同日公布的数据显示，预计2019年日本的人口死亡数为51万2千人，首次突破50万关口。

从去年4月起，日本扩大接收外籍劳动者的新政开始实施，在新政之下，五年内日本将引入超过30万的外国人。但相关分析指出这个数字远远不够。

显而易见的是，受到劳动力、资本和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制约，日本经济短期内难破低增长、低利率、低通胀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