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伟达收购Arm,会威胁到华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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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伟达收购Arm,会威胁到华为吗?

文 | 《巴伦周刊》中文版撰稿人 郭力群

作为一家在移动市场拥有强大知识产权的公司,Arm与半导体行业其他公司合并必然会引来各国政府严格的反垄断审查。

美国最大芯片制造商英伟达(NVDA)以大约400亿美元从软银(SFTBY)手中收购芯片设计公司Arm Holdings的消息受到了投资者的欢迎。周一收盘,英伟达股价上涨5.81%至514.89美元,年内迄累计上涨118.8%,市值达到3002亿美元,是美国市值最大的芯片公司。

如果交易最终敲定,这将是半导体行业史上规模最大的一笔收购案,对两家公司来说都是一个分水岭。英伟达已经把其在游戏显卡芯片领域的主导地位延伸到了数据中心人工智能处理等新领域,还在新兴的自动驾驶车系统市场占据了一席之地。而《巴伦周刊》认为,这笔交易能够让英伟达进入它目前还没能参与竞争的市,而这些市场的总规模达到2500亿美元。

不过《巴伦周刊》指出,反垄断审查是这笔交易面临的最大的风险。此外,被英伟达收购可能损害Arm的独立性,而这种独立性才是Arm成功的基础。

根据英伟达公布的细节,400亿美元的收购价包括价值215 亿美元的英伟达普通股、120亿美元现金、50亿美元根据Arm未来业绩表现支付给软银的现金或普通股和15亿美元向Arm员工发行的股票。在截至7月份的第二财季,英伟达拥有109.8亿美元现金及等价物。

英伟达为什么要收购Arm?

2016年,软银以320亿美元收购了总部位于英国剑桥的Arm,软银首席执行官孙正义当时认为,Arm将在新兴的人工智能和物联网领域发挥巨大作用。但Arm的真正价值在于芯片业务的核心——微处理器设计这一旗舰业务。目前全球95%以上的手机和平板电脑芯片都是基于Arm架构设计的,甚至苹果(AAPL)等一些自己设计芯片的公司也要使用Arm的指令集架构(instruction set architecture,简称ISA,有的成为CPU架构)来设计芯片。

老牌芯片公司英特尔(INTC)是Arm的竞争对手,但二者的商业模式不同。英特尔是设计、制造并向客户销售组件。Arm是设计组件,然后向博通(Broadcom)、Marvell Technology和英伟达等芯片制造商发放允许它们使用这些设计的许可证。当这些制造商公司销售带有Arm设计的产品时,Arm就会坐收专利费。Arm的业务是建立在知识产权和使用费上的,而不是价值数十亿美元的芯片晶圆厂。

《巴伦周刊》此前报道称,New Street Research分析师皮埃尔·法拉古(Pierre Ferragu)认为,Arm处理器设计业务的使用权是技术基础设施领域最赚钱的使用权之一。他表示,系统级芯片(SoC)所包括的处理器设计业务已经发展成了一个价值达1000亿美元的市场。

“Arm的客户在使用该公司的设计时必须支付使用费,在Arm不断提升其产品组合的价值之际,客户支付的平均使用费也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增加,”法拉古说。“2020年将是一个转折年,虽然疫情造成使用费收入下滑,但随着5G的发展、Arm下一代设计架构Arm v9的推出、以及智能手机以外的领域(主要是网络和汽车,以及服务器、物联网和可穿戴设备、AR/VR等消费电子产品的选择增多)的持续扩张,Arm的使用费收入增长前景会非常强劲。”

《巴伦周刊》认为,Arm在移动处理器领域的主导地位能够为英伟达带来大量现金流,此外,在手机向5G升级之际,英伟达将获得非常有优势的地位。Needham分析师拉吉温德拉·吉尔(Rajvindra Gill)称,Arm最新设计的芯片使用了领先的安全和人工智能技术,可以帮助英伟达进入由Arm控制的95%的移动市场。

吉尔在14日发布的研报中写道,亚马逊的云计算部门在其新的服务器芯片中使用了Arm的技术,苹果也计划在其即将推出的笔记本电脑中使用基于Arm设计架构的芯片,称新系统将减少能源和电力的耗费。

研究公司Moor Insights & Strategy总裁兼首席分析师帕特里克·穆尔黑德(Patrick Moorhead)认为,英伟达收购Arm有几个原因。“Arm将令英伟达进入高端CPU领域。许多自动驾驶车也使用Arm授权制造的传感器,能够成为英伟达汽车软件业务的附加产品。最后,收购Arm能够让英伟达在物联网和移动领域获得更多收入。”穆尔黑德说。

反垄断审查可能令收购夭折

根据英伟达和Arm两家公司的高管的说法,他们期待收购在大约18个月内完成,在此期间,根据 Arm 总部所在地和主要市场,收购案要通过英国、欧盟、美国和中国政府的批准。

不过,作为一家在移动市场拥有强大知识产权的公司,Arm与半导体行业其他公司合并必然会引来各国政府严格的反垄断审查。

《巴伦周刊》援引业内人士的话报道称,虽然英伟达也是一家半导体公司,但和Arm目前的客户不存在直接竞争的关系,因此有机会通过反垄断审查,但由于二者都身处半导体行业,因此反垄断审查还是会给英伟达的收购带来很大挑战。

Needham的吉尔也在研报中写道,这笔收购和其他几家芯片供应商可能存在冲突,而且还面临美国、英国、欧盟和中国监管机构的调查。加拿大皇家银行资本市场(RBC Capital Markets)分析师米奇·斯蒂夫斯(Mitch Steves)持相同看法,认为能否获得监管机构的批准是这笔交易面临的最大的障碍。之前有多个报道称英国官员反对该交易。

根据中国《关于经营者集中申报标准的规定》,英伟达对 Arm 的收购案符合经营者集中的情形(经营者合并),且已经达到了申报标准,因此也需得到中国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的批准。2016 年,高通曾尝试以 440 亿美元收购荷兰半导体公司恩智浦,但最终未获得中国监管当局批准。高通最后放弃了交易,并赔偿了恩智浦 20 亿美元解约费。

Arm商业模式可能被摧毁

9月15日,也就是本周二,美国对华为新禁令将正式生效。《巴伦周刊》在报道中指出,英伟达收购Arm可能会危及后者在业务上的中立地位。特别是在华为芯片断供、中美两国出现更多脱钩迹象之际,Arm由一家美国公司收购更是引起了很多业内人士的担忧。

Arm联合创始人赫尔曼·豪瑟(Hermann Hauser)对这笔收购交易非常不满,他认为在中美紧张关系持续升级的情况下,这笔交易有可能摧毁Arm的商业模式。他称,如果Arm被一家美国公司收购,那么中美之间的紧张关系可能会影响该公司的业务,此外,如果英伟达因为收购Arm而获得“优惠待遇”,那么会招致其他使用Arm技术的公司的强烈反对。分析人士认为,在业务上的中立性对Arm非常重要,一旦丧失中立,Arm的价值将逐渐受到侵蚀。

《巴伦周刊》报道称,包括英特尔、高通和超微半导体(AMD)等这些公司都使用Arm的技术,可能会反对这笔收购,因为这会影响Arm在业务上的中立性。这些公司会要求英伟达继续提供Arm指令集架构平等的使用权。

对此,英伟达表示将保持Arm的开放许可模式和客户中立性,称这是Arm成功的基础。Arm的总部也将继续设在英国。

Arm的CEO西蒙·赛格斯(Simon Sagars)9月14日就英伟达收购Arm举行的媒体发布会上还强调,出口任何产品都必须了解其经营所在国家/地区的出口管制规则。因此,Arm在英国开发了产品,在美国开发了一些产品,在欧洲、印度和世界的许多地方也开发了产品。当考虑出口限制时,Arm会确认规则是什么,也对产品本身进行分析,跟公司的所属权无关。

赛格斯还表示,英伟达收购Arm不会影响Arm对中国市场的投入,中国合资企业对Arm来说非常重要。

2018年Arm在中国成立了安谋科技(中国)(Arm Mini China)(下文简称Arm中国),负责处理Arm与中国合作伙伴的所有许可和特许权使用费业务。2018年6月,软银把Arm中国51%的股份出售给了包括厚安创新基金等中国投资者,Arm保留了49%股权。

今年6月,Arm中国内部出现人事之争,Arm和管理厚安创新基金的厚朴投资在发布声明解释这一事件时让一些人联想到是否和华为有关。在去年美国对和Arm业务密切的华为实施技术禁令后,这次人事之争的焦点、Arm中国CEO吴雄昂曾表示:“第一,我们从没有断供,一直在支持华为,包括华为产品的发布和持续的出货。第二,Arm中国的产品是源于英国的架构。可以看到,我们V8架构以及后续架构也已经明确,这两个产品在合法合规的情况下可以继续向中国的客户包括华为进行供货。”

有分析认为,由于Arm在美国有研发地,因此受美国出口法的管控,技术受到美国控制。这些凸显出Arm和Arm中国之间的利益冲突,华为接下来能否获得一些业务的IP授权也存在不确定性。

兴业证券则指出,若此次交易成功,不仅仅是华为,被列入到“实体清单”中的所有中国科技企业都可能将遭受芯片断供问题。这就意味着,不少中国芯片设计公司不得不寻找ARM的替代品,而这也会对ARM的业务构成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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