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是福不是祸

中国比印度发展得好和计划生育无关

在改革开放和市场经济推动下，中国庞大的人口规模对中国的经济发展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没有这么多人，就不会有这么大的市场，这么细致的分工。假如说中国比印度发展得好，那也只能从制度和政策的改善上找原因

财知道：中印两国的人口政策经常被人们用来比较，再比较中印两国的经济，很多人都认为中国经济比印度经济发展得好的一大原因就是中国实行了计划生育政策。这种观点有没有道理？甚至有学者认为“真正阻碍中华民族复兴的一定是中国巨大的人口负担"，那么计划生育是不是助推了中国复兴呢？

朱海就：中国的进步和计划生育当然无关，而在于我们回到正确的轨道，即改革开放，走市场经济道路。在改革开放和市场经济推动下，中国庞大的人口规模对中国的经济发展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没有这么多人，就不会有这么大的市场，这么细致的分工。假如说中国比印度发展得好，那也只能从制度和政策的改善上找原因。

如果我们把计划生育这点精力，用到推动自由市场、自由贸易和自由往来，那么社会的进步会更快。

计划生育倡导者不理解市场经济

不愿放开二胎的原因要从我们的计划生育政策中去寻找。"人"不能简化为"人力资源"和"人力资本"，人就是人，活生生的人，如果变成"人力资源"和"人力资本"，就成了可配置的对象了

财知道：近年来，众多专家、学者在提议放开二胎政策；也有很多民众梦想拥有自己的第二个孩子。但是卫生计生委再次表示，生育调整不代表放开二胎。你觉得为什么卫生计生委不愿意放开二胎呢？

朱海就：不愿放开二胎的原因要从我们的计划生育政策中去寻找。我个人认为，整个计划生育政策完全是错误理论所致，是一帮不懂经济学的人口学者或头脑被不正确的经济学占据的经济学者（如马寅初）宣扬的结果，这和计划经济当初得到推行的道理是相同的。这些人自认为他们能够计算出人口规模和环境资源承载力的平衡点，这完全是理性的狂妄。

计划生育的倡导者和计划经济的推行者一样，都是不理解市场经济的，他们不知道真正重要的资源不是土地、水和空气，甚至不是人力资本，而是人的思想、人的技能、知识和人的企业家才能，这些真正重要的资源分散在无数的个体中，通过互动的方式体现出来，人口和这些资源是相互依存的关系，而不是相互对立的关系，因此，根据物质资源去计算人口的最优规模是非常愚蠢的。

话说回来，把人身上的这些思想、技能、知识和创造性称为"资源"其实是不合适的，因为如果是资源，就意味着可以被配置，人本身成了被配置的对象，这就和没有自由的计划经济一样了，然而，人是配置的主体，因为是他自己使用他自己头脑中的知识、技能和创造性，并且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何时何地予以使用。所以，"人"不能简化为"人力资源"和"人力资本"，人就是人，活生生的人，如果变成"人力资源"和"人力资本"，就成了可配置的对象了。

计划生育的倡导者还有一个错误，就是把资源看作是有限的，因为他们只看到物质资源和人力资源，而没有从上面我们所说的那个角度去理解资源。

不能用人多来否定人多带给我们的福利

拥挤是不舒服，但却是可以改善的，如何改善，也只有"人"才能做到。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任何的不适，都会成为盈利的机会，从而促使有企业家才能的人把相关的服务和产品提供出来，改善这种不适。一句话，人多产生的问题，人有办法解决，用不着卫生计生委操心

财知道：但是与此同时，人们在生活中普遍的感受就是人太多了，随便去坐坐公交、地铁、商场就能感受到，我们每个人都能切实感受到，说人口不是一种负担感是不是和人的直觉相悖？

朱海就：没有人，哪有公交、地铁和商场啊，人们选择去人多的这些地方，是因为人多的地方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一种"改善"，而这些福利恰恰是人带来的，没有人就没有地铁。比如，如果他觉得地铁挤，可以选择走路啊，那样就不挤了，但他还是要挤。因此，不能用人多来否定人多带给我们的福利。

拥挤是不舒服，但却是可以改善的，如何改善，也只有"人"才能做到。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任何的不适，都会成为盈利的机会，从而促使有企业家才能的人把相关的服务和产品提供出来，改善这种不适。一句话，人多产生的问题，人有办法解决，用不着卫生计生委操心。

财知道：中国人口这么多，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我们国家的资源是不是无法承载，因此必须坚持计划生育。如何看待这种观点？

朱海就：这种观点没有看到资源其实是无限的，资源节约型的产品和服务会不断地被创造出来，所以，千万别只看到地球上现有的那点水、土地和石油等等，在这种变化的情况下，你根本无法预测人类未来将需要消耗多少资源，因此所有预测人口拐点的努力也都是没有意义的。

资源环境问题，并非由于人口多导致，也不能怪到经济发展头上，而是一个制度问题，比如缺少有关明晰财产权的规则，以及这种规则得不到执行。用限制生育的办法解决资源环境问题，或其他问题，都是于事无补的，是南辕北辙，牛头不对马嘴。

社会抚养费错在把新生命当做人类负担

收取这种费用的借口是认为多增加一个人，就给社会增添了一份负担，即所谓的负外部性，因此，要对社会进行补偿。这种做法把一个生命的降临，视为对人类的负担，是对生命意义的否定，在伦理上根本不成立

财知道：在计划生育中"社会抚养费"的征收也是比较有争议的一项政策。有的认为别人孩子多，占用的社会资源多，当然要征收"社会抚养费"；有的认为自己的孩子自己养，不用别人养，当然不需要收"社会抚养费"。好像都有些道理，哪种观点才对呢？

朱海就："社会抚养费"原来叫"超生罚款"，后来也曾改为"计划外生育费"，名字变得好听一些，实质还是限制人的生育权的一种手段。收取这种费用的借口是认为多增加一个人，就给社会增添了一份负担，即所谓的负外部性，因此，要对社会进行补偿。这种做法把一个生命的降临，视为对人类的负担，是对生命意义的否定，在伦理上根本不成立。如上所述，人是社会最根本的财富，发达国家都在鼓励生育，而不是处罚。新古典经济学要为此负很大的责任，因为这一理论不考虑伦理，只看整体的效率如何。

"社会抚养费"体现计划生育的支持者从"社会"的角度，而不是从"个人"的角度去考虑问题，要指出的是，这种"方法论整体主义"是错误的，也是危险的。

朱海就系浙江工商大学教授（您可以通过新浪微博与作者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