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一言以贯万物 > 8月23日 >
第62期

  • 1一个真正国力强大的国家,或者说一个正常的市场经济国家,从来都是政府弱、社会强
  • 2广东获批行政审批制度改革先行先试,争来实质性改革特权,可以自行取消审批项目
  • 3审批项目本身是要经过审批的。在行政规制领域有个经典的问题,谁来监管监管者?
  • 4减少审批是真正的刺激经济的好方式。放开管制,把以前民资被束缚起来的手脚给放开

审批改革最关键问题是谁来审批审批权 黑龙江是倒退

国务院取消一些审批确实是一个进步,但最根本的一个问题还是没解决,就是审批权到底由谁来定?不是说行政部门自己想增加审批就增加,想减少审批就减少,而是得有另外的机构来对这种行为进行约束

财知道:但我们看到黑龙江气象局增加了新的审批,要对风能、太阳能的开发进行审批。

胡释之:有一些省份确实是倒退了,你说的黑龙江气象局,是个典型。我们讲要减少寻租就要减少审批,因为有审批就会有租,就会有人去寻。

黑龙江就完全倒过来。气象局本来是清水衙门,没有行政审批,没有租,他就自己来造租,在以前无需审批的领域来搞审批。这就是鲜明的一个对比,别的省份都在大刀阔斧、紧锣密鼓地减少审批,黑龙江却在增加审批,这是很成问题的。

黑龙江的例子也提醒一点,就是审批项目本身是要经过审批的,要审批“审批”。在行政规制领域有个经典的问题,谁来监管监管者?这是个很要命的问题,几乎能颠覆所有支持行政管制的理论。老说市场失灵,所以要政府来管,可实际上政府失灵更为常见,监管者经常被被监管者俘虏,怎么办?

这次国务院取消一些审批确实是一个进步,但最根本的一个问题还是没解决,就是审批权到底由谁来定?不是说行政部门自己想增加审批就增加,想减少审批就减少,而是得有另外的机构来对这种行为进行约束。首先人大要对行政部门提出的立法有严格的审批,不是部门提一个审批项目你就去给通过了。像黑龙江气象局这个,也是通过了黑龙江人大的批准。甚至部门是不是有立法提出权也是存疑的,前阵闹得很厉害的预算法修订就是个例子,本来预算法是要对财政部限权的,但因为是财政部在主导修订,修法就反倒变成财政部扩权了。像盛洪就说,认真去讨论财政部主导的预算法修订,本身就是中了个圈套,这事压根就不应该也不能由财政部来发起。

另外,即便是人大批准了,法院也得行使起司法审查权。固然是人大批准的法,但这种法是不是违背了宪法,还需要去具体问题具体对待。黑龙江立法规定风能太阳能归国有其实就是违背宪法的。

有了对“审批”的审批还有个好处就是废除不合理审批时你不会再感觉自我革命般难于下手了,那么需要魄力和勇气了,不需要你自己来下手,有别人来下手。

取消审批意味政府从自负转向自卑 从根源上遏制腐败

政府得认识到在发展经济方面政府的能力是很有限的,官员要自卑起来。我们以往的政府太自信,甚至于太自负,觉得我知道什么项目好,我知道什么是创新,其实政府是不可能知道的,真正有可能知道的还是企业家自己

财知道:我们知道中国经济最近遭受了一些困难,GDP增速在下滑。取消这一系列的审批对中国经济未来有着怎样的影响?其实行政审批是个很微观的东西,它是怎样影响到宏观经济的?

胡释之:从经济层面讲取消审批,其实是降低整个微观经济运行的官僚成本。市场经济是一个变动经济,市场是日新月异的,千变万化的,要怎么在市场中取胜,那就是得及时地做出决策,做出判断。有了各种审批,而且审批程序非常繁琐的话,就像前一阵广东发改委的主任李春洪自己说的,企业要弄个什么项目得310天才能跑下来,黄花菜都凉了,这显然与市场经济的规律相违背。

还有像前一阵搞吻增长,湛江市长他为什么那么激动?因为他是跑了太多次才批下来的啊。你说这是发改委在审时度势吗?在等待市场时机批他项目吗?实际情况是在市场已经不需要这个项目的时候你给我批了,所以市长的笑我感觉真是含着泪的笑,现在可以干了,但现在钢铁产量严重过剩的时候你去干的话,那其实是找死。所以这种行政审批会严重损害经济效率。

减少审批是真正的刺激经济的好方式。放开管制,把以前民间资本被束缚起来的手脚给放开,让他能够自由地去施展拳脚,这样不费你政府一枪一炮,但是你可以真正起到刺激作用,而且这种刺激是可持续的。

政府得认识到在发展经济方面政府的能力是很有限的,官员要自卑起来。我们以往的政府太自信,甚至于太自负,觉得我知道什么项目好,我知道什么是创新,其实政府是不可能知道的,真正有可能知道的还是企业家自己。所以取消审批也是一个自负政府转向一个自卑政府的好现象。得有点自知之明,在判断市场机会上,从学校出来没多久的年轻公务员不可能比每天活跃在市场一线的老练企业家更靠谱。

财知道:我记得张维迎说过,取消审批能减少50%腐败,能增加30%GDP。怎么看这个说法?

胡释之:张维迎说的这两个一正一负的效应是非常要害的,这是他12年前说的,最近我听他又说到,说他现在要重新说一遍的话,他会把数字再抬高,就是说现在取消审批可能对减少腐败和刺激GDP增长的效应会更大。他为什么会觉得更大呢?其实就是在说他对这些年取消审批的进度不满意,用他的原话是说没含金量的审批取消了不少,但真正有含金量的审批还是留下来了,有些甚至加剧了。把现在剩下的这1000多项含金量高的审批给废除掉,给取消掉,会对减少腐败,刺激经济有极大的作用。尤其是现在这种创新经济时代,取消审批对激发创新,对GDP增长的刺激效应会更明显。

取消审批跟减少腐败的关系也是很明了的。像广东省长朱小丹说的,其实大家也心知肚明,很多腐败都是审出来的,批出来的。哪些单位最容易出腐败案?都是有很大审批权力的单位。所以腐败有时候真不是个道德问题。你说为什么清水衙门就腐败案件少,为什么肥差部门就腐败案件多?难道是因为组织部选人的时候就恰恰这么凑巧地把一批自私贪婪的家伙选到审批部门去了,而把那些清廉的官员都放在了气象局?显然不是的。还是权力让他腐败的,你有审批权,好坏由你定,不由你定就会受你处罚,被你合法伤害,那企业就不得不求你,实在不行就只能行贿你。所以取消审批是从根源上遏制腐败。

胡释之为宏观经济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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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批“审批”

审批项目本身是要经过审批的,要审批“审批”,不能你想审批就审批。在行政规制领域有个经典的问题,谁来监管监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