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在哪儿?刘备为何占据一个州就能三分天下?


来源:风长眼量

益州,有九个郡,大致分为三个地理板块。最北方是汉中郡;中部的四川盆地有广汉郡、蜀郡、巴郡、犍为郡;南部云贵高原上是越巂[guī]郡、牂[zāng]牁[kē]郡、益州郡、永昌郡。

汉朝的汉中郡,包括现在陕西省汉中市和安康市的范围。地理位置上,汉中与关中盆地隔着一个秦岭,与四川盆地隔着米仓山与大巴山,形成一个独立的版块。

由于秦岭阻挡北方寒流,汉中气候比同纬度地区温和,四周都是山,降水量也充足。汉水自西向东贯穿汉中全境,汉中也因此得名。

相对独立的地理环境,令汉中易守难攻,项羽封刘邦为汉王,镇守汉中。刘邦便以汉中为根基,暗度陈仓拿下关中,最终统一中国,建立赫赫汉朝,汉中是汉朝的龙兴之地。

汉中夹在关中盆地与四川盆地之间,若这两地分为两大军事集团,那汉中就是必争之地。三国期间对汉中的争夺尤为激烈,二十几年间,苏固、张鲁、曹操、刘备等军阀占据过汉中。

汉中兵家必争之地,汉中通往外界的道路,大致有八条,令人惊奇的是,八条路竟无一是坦途。

正北方向是秦岭,自西往东依次是“1故道”、“2褒斜道”、“3傥骆道”、“4子午道”。

刘邦入汉中时走“4子午道”,沿途烧毁了栈道,表示对关中并无野心。后来刘邦佯装修筑“4子午道”上的栈道,却走“1故道”经陈仓入关中,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典故。

“1故道”、“2褒斜道”有一段是重叠的,“2褒斜道”可更快通往长安。战国时期以“2褒斜道”为主道,汉朝则以“1故道”为主道。

“3傥骆道”是一条新路,到等刘备占据汉中,为了快速攻入关中,才逐渐修建起来。

“4子午道”的北出口离长安最近,所以魏延曾建议诸葛亮出“4子午道”攻击关中。

西部方向,“5陇南道”连接凉州武都郡,这条道路虽然也是人迹罕至,但比秦岭山四条路还是好点。一般情况下,关中的吸引力远大于汉中,凉州军团沿渭水攻击关中的可能性比走陇南道占领汉中大得多。反而是汉中政权攻击关中前,往往走陇南道北上,先控制凉州,再沿渭水东进。诸葛亮数次出祁山,就是走的这条道路。

东部方向,从武当山两侧有水陆两条路,一条是沿着汉水走,一条走上庸房陵一线。但不管走哪条路,到了今汉中市洋县东侧,秦岭与大巴山结合部,有一段狭窄的汉水河谷,称为“6汉水道”,是很难通行的。汉水河谷地处汉中郡中央,和平年代显现不出险阻特点。当汉水河谷东西两侧被不同的军事集团控制,这个河谷就成为必争之地。

南部有两条路,“7金牛道”和“8米仓道”,我们在四川盆地的章节中细叙。

再来看四川盆地。四川为什么不称为三川或五川呢?“四”代表数字,也就是说四川本地可以划分为四个地理板块。

在春秋时期,四川盆地西有蜀国,东有巴国。秦朝时期,又有蜀郡和巴郡,分别以成都和重庆为核心。到了汉朝,蜀郡和巴郡的面积远大于其他郡,于是从这两郡分离出一半面积,在北部成立广汉郡,南部成立犍为郡。后来历朝,基本都遵循汉朝这个行政区划,将四川盆地分为四个部分。

宋朝时期,四川盆地仍然是东南西北四大板块,其中东部夔州路相当于汉朝巴郡,南部梓州路相当于汉朝犍为郡,西部成都府路相当于汉朝蜀郡,北部的的利州路扩展到汉中范围,比汉朝广汉郡要大。总体上宋朝在四川盆地仍是四个行政单位,这时候也就有了四川的概念,一直延续到今天。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四川盆地西部是青藏高原,雪山皑皑,可视作无人区。南部是云贵高原,这里是少数民族聚居区,古称西南夷,比起北方的匈奴、鲜卑,西南夷温顺多了。中原地区进入四川盆地,其实只有东部和北部两个方向。

先看东部,经荆州南郡,沿长江西进。这条路线必须经过长约200公里的长江三峡,这一段长江两岸全是陡壁,没有冲积平原,也没有道路,汹涌河水深不可测,水道犹如一个细长的瓶颈。

由于地理因素,上游四川盆地有着天然的优势。西晋灭蜀国后,龙骧将军王濬[jùn]率益州水军战舰东下长江三峡,一路势如破竹打到东吴都城建业(今江苏省南京市),俘虏东吴末帝孙皓。隋灭陈的关键之战,杨素率水师舰队过长江三峡,大破陈国荆州军团。唐初李靖率军出长江三峡,灭盘踞巴陵(今湖南省岳阳市)的萧铣。

如果下游实力明显强于上游,逆流而上取四川的案例也有。东汉初,大将岑彭率战舰数千艘逆流而上,平定益州公孙述。北宋平蜀,刘光义由归州逆袭夔州,一举成功。

除了川东的长江三峡,川北则有两条通道通往汉中:“7金牛道”和“8米仓道”。

“7金牛道”是入川的主道,是战国时期秦惠文王与蜀王共同开发,秦王赠可拉出黄金的石牛给蜀王,石牛太大太重,于是双方修一条坦途来运回蜀国,此路称为“7金牛道”,后成为四川盆地与汉中之间的官道。

蜀国在“7金牛道”上修筑了葭萌关(汉朝称为剑门关),此关三面环山,两面临水,形势之险要,与战国的函谷关、明朝的山海关属同一水平。

秦国入川灭蜀国和巴国,走的就是“7金牛道”。三国钟会攻蜀汉,北宋平后蜀,蒙古攻南宋,也都走“7金牛道”。走“7金牛道”的要旨,是以绝对优势兵力,挥兵猛攻剑门关。

另一条连接四川盆地与汉中的要道是“8米仓道”,此道得名米仓山,沿途均为野兽出没的峭壁峻岭,从来没有哪朝敢把主力投入此万劫不复的道路。

后来曹操讨伐张鲁,张鲁迫不得已由“8米仓道”南逃巴中,张郃率军由米仓道入巴中,被张飞阻击而还。到南宋时期,蒙哥汗主力由金牛道攻剑门关,宗王木哥则率偏师走米仓道入巴中。几千年历史中,“8米仓道”大致就这两次动兵记录,此道几可忽略。

如果外部军事力量强大,同时控制四川盆地北部的汉中和东部的夷陵,那很有可能会从北和东两面进击。明朝初期,傅友德攻剑门关,汤和逆流长江三峡,两军都以强大兵力突破抵御,会师成都城下。

四川历史上有过几次大移民迁入,秦灭巴蜀后为加强统治,曾移秦民以充巴蜀;三国时期,刘焉和刘备都带来大批军队和移民;明清之际,又进行了“湖广填四川”的运动;抗日战争,全国各地军队百姓大批涌入,其中一部分就扎根四川。

四川沃野上千里,不与秦塞通人烟。这些进入四川的移民,在独特的地理环境中,逐步融入四川文化。四川人儒雅婉约,谈吐风趣,享受天府之国带来的富足安宁。

在历史长河中,川军的作战能力颇受质疑。不过到了抗日战争时期,在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四川人的血性被激发出来,有350万人扛枪上了抗日战场。全国抗日军人中,每五个就有一个是四川人。

民国的都城迁到了重庆,四川盆地遭受前所未有的轰炸,然而川军却愈战愈勇。民国第三十六集团军总司令,四川名将李家钰作诗:“男儿仗剑出四川,不灭倭寇誓不还;埋骨何须桑梓地,人间到处是青山。”

诗词固然抒情,更须言出必行。抗战胜利前一年,李司令亲上一线战场,与川军子弟兵用鲜血铸成新的长城,在河南陕县壮烈殉国。

“川军能战”、“无川不成军”,这些后来对川军的评价,不是喊出来的,而是用生命拼出来的。

我们将目光转向四川盆地以南的云贵高原,这里同样有四个郡:越巂[guī]郡、牂[zāng]牁[kē]郡、益州郡、永昌郡。

越巂郡大致是今天仍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范围,彝族人体格高大、高鼻深目、古铜肤色,有西方人的强悍特征。彝族有自己的文字,文明据今7000年以上,不亚于中原三皇五帝时代。

凉山彝族自治州的首府是西昌,往南一直到攀枝花附近。这里的卫星发射中心,是中国四大航天基地之一。四大基地,酒泉航天基地位于内蒙古额济纳旗沙漠地带;太原航天基地位于吕梁山脉中;西昌航天基地位于金沙江上游荒岭中;文昌航天基地位于天涯海角的海南岛文昌市。

东部的牂牁郡,大致相当于今天的贵州省,在贵阳、安顺一带形成的夜郎古国,自中原夏朝时期便存在。战国时楚国从湘西入贵州,一度兼并夜郎古国。到汉朝时期,夜郎国王曾问汉使:“汉朝大还是我们夜郎国大?”这是著名的“夜郎自大”典故。

牂牁郡北部的遵义,历史上默默无闻,人口也不甚多,因一次会议,成为“转折之城”、“会议之都”。如今遵义人口八百万,中学生都知道,遵义会议挽救了党,挽救了红军,挽救了中国革命。

往西进入益州郡,大致是今云南省昆明与玉溪地区。这里是古滇国。楚国大将庄蹻[qiāo]最远曾征讨至此,战略上想沿着金沙江北上,袭击被秦国占据的蜀国旧地。不过秦军先一步攻克郢[yǐng]都,让庄蹻断了后路,此计划才破产。

滇国占据滇池与抚仙湖,滇池是云南面积第一大湖,滇池之于昆明,好比洞庭湖之于岳阳、鄱阳湖之于九江、太湖之于苏州。抚仙湖最大特点是水深,洞庭鄱阳太湖平均水深仅几米,青海湖也不过二十米,抚仙湖则在百米上下,储水量比太湖都大。此湖水质晶莹剔透,琉璃万顷。两湖水域天高云淡、阳光明媚、风光绮丽、四季如春,这种气候环境造就了古滇国灿烂文明。

再往西仍是益州郡,大致是今大理白族自治州范围。白族的起源多元化,最早的白族是居住在洱海四周的土著,后来或为争夺洱海控制权,或商贸迁居,青藏高原南下氐人、羌人,云南其他地方的叟[sǒu]人、巂[guī]人、爨[cuàn]人、僰 [bó]人、哀牢人、滇人、汉人纷纷涌入,形成了一个多元化的民族,到元朝统称为白族。

洱海形状像耳朵,遂名为洱海。苍山雪,洱海月。站在高处看洱海像一弯新月,白族称其为“金月亮”。洱海面积仅次于滇池,是云南第二大湖泊。围绕洱海建立的政权,最有名的一个当属大理国。金庸笔下那个会使六脉神剑和凌波微步的年轻皇帝段誉,就是南宋时期的大理国皇帝。

大理国北方,还有家喻户晓的丽江、香格里拉等旅游胜地。

大理国以西,是汉朝最西南的永昌郡,大致是今怒江傈僳族自治州、保山市、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临沧市、普洱市、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永昌郡古为哀牢国,是傣族聚居地。傣族是泰国主要民族,分布在泰国、缅甸、老挝、印度、越南、中国等地。

哀牢国到东汉才并入帝国版图,红河、无量山、哀牢山将这个地理板块与昆明大理板块分割开。这里有怒江、澜沧江(湄公河),气候接近昆明,人口众多,文明发达。哀牢国的骑兵中,有一支大象兵,这也是一大特色。

整个益州,包括了今天四川省、云南省、贵州省、重庆市、陕西省汉中市和安康市,大概是四个省的面积,人口接近两亿,面积、人口当量再加上有利地形,刘备据益州可三分天下。若再算上关羽失去的半个荆州,蜀汉三分天下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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