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的人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看起来很可怕;但那些西装笔挺、顶着老师的头衔却行禽兽之事的人,更可怕。
本文转自公众号:国馆(ID:guoguan5000),转载请联系国馆。
中国高校毕业季又来了。
这是一个生离死别的伤感时刻:因为有的人是离开校园,有的人是直接离开人世。
3月底,武汉理工大学的陶崇园同学,在自己的妈妈面前从宿舍楼坠下身亡。
明明还差两个月,他就要硕士毕业;
明明前两天他还跟姐姐、妈妈商量毕业以后买房结婚的事;
明明他已经拿到了一份在武汉年薪20万的offer,只等他毕业,一步一步走上人生巅峰。
但是一切都完了。他人生中最后一句话就是:“妈妈,我好苦恼,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摆脱王老师,我受不了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的身体了。”
(陶崇园)
这个王老师,就是陶崇园的硕士生导师王攀。
你真的无法想象这个硕士生导师是怎样“教导”学生的:
除了经常让学生帮他当外卖跑腿——
还居然让学生叫自己做“爸爸“——
王攀要求进他实验室的人,都要磕头拜师,行下跪礼和作揖礼,还经常要求学生立正、转身、站军姿、做俯卧撑,还让学生在被叫到名字的时候喊“到!”。
有学生就很不爽:
“我内心是很抗拒的,对自己亲爸也没跪过。心里觉得很别扭。”
当陶崇园晚上八九点钟不在的时候,他的同学就知道:他肯定又在王攀老师家中帮他按摩、做家务、洗衣服。
陶崇园心里也不爽。
但他没办法反抗:当时保研到校外的时候,王攀劝他留校,并且保证以后推荐他到国外读博。他觉得这个老师是很关心他,很栽培他的。于是一忍再忍。
(王攀写给陶崇园的承诺书)
一旦把陶崇园控制住了,这个老师却翻脸了——用广东话来讲:“切开猪肠就是屎”,彻底将他强烈的控制欲爆发出来了:
当得知陶崇园到处向学长打听怎样出国的时候,王攀非常生气地用了“叛逃”一次来形容他,并且表示希望他能留在国内读博,完全忘记了当初的承诺。
陶崇园不再相信这个老师了,自己申请国外的高校,随后开始找工作,而且还非常诚恳地想要和老师再谈一遍。
但这个老师却将学生踢出群聊,责令他“三天内离开实验室”,并且不给他写任何推荐信。
(王攀发过的其中一个公告)
王攀还发了个群公告说解除陶崇园的实验室职务,理由是“他目前的道德水准已滑落道德底线以下”。
这真是荒唐:一个学生自觉在研究组里得不到公正对待,拒绝无良老师的控制,希望到外面更广阔的天地打拼,这叫道德水准滑落?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老师居然还恬不知耻地继续叫陶崇园给他送饭。
“受不了了,送饭还要鞠躬致歉。”
“我冒着雨给您送了饭,我肚子饿的咕咕叫,我哪里想到别的什么,我只想赶紧回去吃饭,为何您要求这么高。”
未来前路茫茫,老师压迫重重,让陶崇园无所适从。终于在那天跟妈妈谈心半小时之后,从宿舍楼跳下去了,结束了年轻的生命。
在陶崇园的追悼会上,王攀来了,神情悲痛地对昔日学生的遗像鞠了个躬,并没有道歉。
(学校宿舍楼楼顶,事发后被关闭)
最近,因为导师压迫而出事的孩子,已经不是少数了。
记得2016年5月份,华东理工大学的学生李鹏不幸在一起爆炸事故中丧生。
本来作为一个学生,他不会参加这么危险的工作,但偏偏他摊上了自己的导师——张建雨。
除了在学校当老师,张建雨还在上海多家工厂的股份,并且利用自己的身份多次安排学生到工厂去。
美其名曰是学习,实际上就是充当廉价劳动力。
作为学生,李鹏能不去吗?显然不能。因为张建雨压着李鹏的科研成果,不让他发表,要率先用在他的工厂生产中。
李鹏忙前忙后,把自己的家教辞了、没时间洗衣服,就为了帮老师早日做出工业成果。可是张建雨却只给他每个月300元的补助,比其他老师还少。
(“老板”张建雨)
什么叫赤裸裸的资本家剥削工人?这就是。
出事的时候,李鹏做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实验,现场设备极其简陋,而且还没有安全措施。要是换做其他老师,肯定不会让自己的学生做这么危险的事。
但张建雨就让李鹏做了,而且没有从旁指导。
所谓师生情谊,本来应该是老师保护学生,现在居然是学生舍命为老师,这些藏在高校的人,到底是怎样的禽兽,简直玷污了老师这个神圣的职业!
(当日爆炸事故现场)
高校,本来应该是这个社会最纯洁的地方。
老师,本来应该是高校里最受尊重的人,但现在却有很多高校老师根本不关心学生死活,至少很多学生会觉得他们的导师当得不合格。
2017年,有人做过一份调查:
中国高校研究生对科研训练的满意率仅为68.3%,只有不到六成的学生认为参与的科研项目学术含量高,超过六成的研究生对科研补贴不满意。
科研注水,补贴凄惨,导师奇葩,导致了学生和导师的矛盾普遍存在。
其实,如果你了解高校的一些情况,你就会发现:高校里出现不合格老师,几乎是必然的:
第一,高校老师的权力之大,你无法想象
学生从一进研究组的门,就天然地与导师是不平等的:
你是学术新丁,对方已经是学术界大牛,喷个口水都比你的几万字论文要珍贵。你的奖学金评定、学位论文的审核,他都掌控着生杀予夺的大权。
你不听话?很好对付:有时候直接像上面的王攀、张建雨这种老师,明目张胆地要你干这干那,让你屈服;有时候是用更加恐怖的武器——“冷暴力”。
我曾经的一个师兄,对自己的学术道路寄予厚望,因此也非常努力。可是摊上了这么一个导师:
师兄看文献得出了一些新想法,去向老师建议。老师直接回复“这个实验我们没条件做”;
那就跟别的组合作呗?“合作讲优势互补,你又没有特别的优势,凭什么跟别人合作。”
跟别的小组拿些新材料过来,说不定能搞出好文章?“把目前的材料做完,别那么多想法。”
师兄被气得吐血,但敢怒不敢言。渣老师有心要玩你,你百口莫辩。
说高校导师的权力大,不是说他们能有多大的势力范围,而是在一个研究组里,关起门来他就是王,做什么都得经过他同意。
如果他看你不顺眼,你做什么都注定不会做得成。
第二,高校老师招聘的时候,只考核他们的学术水平,而不考核他们的教育水平
高校老师招聘的惯例,是看你发了多少文章、学术经历如何。不是像中小学老师招聘那样,你需要有各种符合做老师的资格,包括教学技巧、对学生心理的掌握。
更加可怕的是,连评职称都不看教学水平,只会看这个人发的论文水平。
我上大二的时候,遇上了一个好老师:
在大学老师对着PPT讲课盛行的当下,他上课依然坚持一字一字地板书。
每一步公式的推导都有条不紊带着学生走,每一个符号的意思都讲得清清楚楚,课程容量恰好够得上一个学生能够消化的程度。
这只有积累了十几二十年上课功力的老师才做得到的。
这位老师一直以来都是学院最受欢迎的讲课老师,可是因为没有发表过科研论文,职称一直都是讲师。
新规定下来以后,更是直接被降为了专任教员,连职称都没有。
另一位教学突出的老师,原本主讲我们专业最难的几门理论课。但也是因为只有教学成果,很少科研成果,后来被调去了实验室当实验员。
学校根本不重视教育,也就不会重视老师除了学术能力以外的其他条件。
但是,学历的增长,并不会增加一个人的道德素养。没有接受过师范训练的人,并不因为你拿了博士学位就自动具备做老师的能力。
禽兽不会因为受过高等教育而成为人,只会变成衣冠禽兽。
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期望高校老师“行为世范”,能碰上这样的老师算是祖上积福了。
第三,高校里面利益团体盘根错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人渣老师会得到很多庇护
就拿最近爆出来的沈阳性侵案为例:
20年前,北大女学生高岩自杀,起因就是被她的老师沈阳性侵。
(大学时代的高岩)
当时的沈阳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被冤枉的,他只跟这个女生有过亲密接触,但并没有发生过性关系。
北大当年对他做出过处分,却一面倒地只支持沈阳自己的说辞,完全无视死者家属和同学的控诉,最后只给予沈阳“态度不严肃”这样屁一样轻的警告处分。
二十年来,沈阳风生水起,不仅在北大,后来还在南京大学拿了长江学者,执掌南大文学院一系,最近还准备到上海师大任职。
学生出事,代价就是死;老师出事,代价就是继续平步青云。
包括开头写到的王攀老师,在武汉理工大学的调查报告出来以后估计也不会得到多重的惩罚:
王攀老师确实存在与学生认义父子等关系,但并不存在阻扰学生答辩、侵占经济利益等损害学生的行为。
此前陶崇园的父母、姐姐还被迫向学校、王攀老师道歉,同学还被要求不能接受任何记者采访。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圈子。所谓学术圈,有时候不讲学术,只讲圈。圈里人和圈外人,待遇是不同的。
学生天然就是弱势群体,一无学历二无资历三无能力。
当面对学校和老师群体这样的庞然大物,只能像鸡蛋撞高墙一样,轻则头破血流,重则魂飞魄散。
(2018年3月11日,高岩20年忌日,高岩父母为爱女扫墓)
一项研究发现,研究生出现抑郁症状的概率是普通人的六倍。
德州大学圣安东尼奥分校的研究团队对26个国家的2279名学生做了调查,40%左右的受访者出现了中度至重度焦虑症状,近40%的受访者还表现出中度至重度抑郁。
幸好我们这个社会是越来越开放的社会——
至少在社交层面上是的。一旦出事了,你不是孤身一人在奋斗。
所以,当你遇到禽兽老师的高压虐待、奇葩控制的时候,千万不要沉默。
前不久,北航长江学者陈小武被举报在12年前就开始性侵女生。一开始,主要受害者罗茜茜在举报过程中,发现和她一样被害的女生都选择了沉默。
因为根本没有人认为她们的案件会受到重视。
(罗茜茜自述被陈小武性骚扰经过)
但事件的发展出乎她们的意料:
北航小方接到罗茜茜的举报后,有老师说:“学校欠你们这些女生一个道歉,没有保护好你们。”
然后撤销了陈小武的学术职务。
(北航对陈小武的处理通报)
教育部也出手了,撤销了陈小武的“长江学者”的头衔,将他的奖金全部追回来。
是的,如果那些禽兽老师占据的是权力、利益这一个大圈子,那么我们最起码占据的是另外一个圈子——
这个圈子代表正义、平等、为弱势受害者发声。这个圈子也许都是普通人,但我们胜在人数够多、声音够大。
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在导师的淫威下不敢出声,除了害怕声音被埋没之外,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这些学生都是寒门子弟。
以陶崇园为例:他来自武汉农村,父亲在老家养鱼,母亲在武汉打工,家庭年收入在5万左右。
而他的导师王攀开给他的,是每年5000元的补助,以及未来推荐出国读博的承诺。
对于急需要改变家庭环境出身的人来说,这些诱惑够可以了。
因此,当他把自己的境况告诉家人的时候,家人的建议是忍:
“再忍忍吧,能不翻脸就不翻脸,再挺几个月就过去了。”儿子已经多次发出求救信号:“我要崩溃了”、“我承受不了了”……
可是还是得忍。
因为我们穷,要出人头地只有忍一忍、熬一熬。
但是,许多无辜学生的悲惨遭遇最终都告诉我们:正因为穷,所以才不需要忍。
要忍的是什么人?有一定的资本、不忍心让自己拥有的一切失去的人。
拥有得更多的人,该忍的时候才更多。但寒门子弟拥有的是什么?几乎一无所有。
正因为一无所有,为什么需要一直忍?反抗一下,才有可能改变现状,大不了失去本来就不多的成本;
不反抗,只能一直被压迫。人穷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觉得自己穷就应该被压迫,这样只会让自己一直受压迫。
不需要我强调,大家都会知道这个社会相比起以往自由得多,学历的重要性越来越小,就像连岳说,你不要“将学习错误等同于学校教育”:
“人是学习动物,学校教育只是学习的一个小分支,更重要的学习是在工作中学习,寒门子弟可以早早工作,这是领先于别人的地方。”
你不一定非得读个研究生才工作,不一定非得有很高的文凭才混得下去。
一旦有了这样的观念,人的视野就会开阔,就不会被禽兽老师的几句恐吓所吓倒,才能在更大的磨难面前保持信念。
该反驳的反驳,该控诉的控诉。当禽兽咬你一口的时候,要拿起砖头拍回去!
国馆:最中国的文化微刊。用文化修炼心灵,以智慧对话世界,在这里,重新发现文化的魅力。国馆2017重磅新书《与世同流,但不合污》正火热销售中。
(版权声明:“商学院”所推送的文章,除非确实无法确认,我们都会注明作者和来源。部分文章推送时未能与原作者取得联系。若涉及版权问题,烦请原作者联系我们,与您共同协商解决。联系方式:15210618901,商务合作请加微信15210618901。)
“特别声明:以上作品内容(包括在内的视频、图片或音频)为凤凰网旗下自媒体平台“大风号”用户上传并发布,本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服务。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videos, pictures and audi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the user of Dafeng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mere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pac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