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老总之死与万达商管回A
女儿雅雅举着妈妈的遗像，在南京万达茂门前讨要说法。
凤凰网财经启阳路4号出品文|王凤彭彬
“我老婆性格这么阳光、积极向上，很有主见的人，怎么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南京万达茂总经理徐毓坠楼身亡，突如其来的噩耗让死者丈夫李先生无法接受。
在家人口和朋友中，45岁的徐毓“性格开朗”，最近这段时间还和朋友们约了不少饭局。其生前曾在金鹰、爱尚天地、南京河西万达等多家大型商业机构担任高管，是南京赫赫有名的商界女强人。在万达集团斥资150亿元倾力打造的“第四代文旅商综合体”南京万达茂开业5天后，南京栖霞警方发布通报，称其高楼坠亡，排除他杀。
6月5日晚18：41，三口之家的家庭群里，徐毓发出了“对不起”三个字，这是她最后一次联系家人。南京万达茂6月1日开业当天，徐毓还出席了当天活动。李先生说，希望万达茂的管理方能对徐毓死亡当天下午的一些细节进行说明和核实，但始终得不到任何答复。
据媒体报道，万达茂总经理徐毓坠亡后，接着，刚参加工作的22岁暖通工人小贾的遗体也于10日上午在万达茂楼顶被发现。
公开资料显示，南京万达茂是万达商业管理集团有限公司（下称“万达商管”）子公司。今年3月1日，大连万达商业地产股份有限公司公告称，为贯彻公司发展战略，公司更名为大连万达商业管理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并于2月22日办理完成工商变更登记手续。按照万达此前的规划，万达商管将“不再进行房地产开发，成为纯粹的商业管理运营企业”，将是公司A股上市的主体。
业内人士认为，在监管严控地产上市的背景下，员工频频死亡，加大了万达商管回归A股的不确定性。
女总经理之死
6月6日7时许，南京栖霞警方接到群众报案，称在栖霞区一在建工地发现一具女尸。该女尸被警方确认为万达商管集团南京万达茂商管公司总经理徐毓的遗体。
这一消息引起南京商界的震动，“万达工作压力大”、“生前患有轻度抑郁”、“事发前20几天精神恍惚”......一时间坊间传言四起。
6月9日11；48，距离确认女尸已三天，南京栖霞警方发布通报称，死者徐某死因系高空坠亡，排除他杀。目前，相关工作还在进行中。
同日，万达商业管理微信公号发布《关于徐毓女士坠楼事件的声明》称，对6月5日晚徐毓的不幸离世，“对此我们深感痛心和无比惋惜，我们对逝者表示深切哀悼!对逝者家属表示深切慰问!公司正并全力配合警方调查，同时对部分网络媒体恶意编造谣言抹黑万达，我们已经搜集相关证据，准备诉诸法律，严惩造谣者。”
“根本想象不到，上午还说要带我出去玩，下午人就没了”。死者女儿在接受采访时哭诉，她认为妈妈是一个有理想、有追求的新时代女性，把所有精力都扑在万达茂上，“万达茂就像我妈的另外一个小孩”。
在南京商业圈，徐毓口碑颇佳。在加入万达前，其曾担任南京新街口百货商店股份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南京艾尚天地购物中心副总经理以及金鹰商贸(中国)有限公司招商总监。南京万达茂的成功开业，徐毓女儿称“那时候她可开心了，人流量特别大”，这堪称徐毓人生的高光时刻。
据《扬子晚报》6月4日的报道，6月1日基尼斯纪录最大折扇外立面综合体——南京万达茂盛大开业，3天人流量100万，累计营业额逾亿元。南京万达茂总投资150亿元，总体量120万方，是万达集团创新的特大型文化旅游项目，附有中国最长、520米的室内商业步行街。
6月5日晚18：41，徐毓出事的当晚，她在家庭群里说了一句“对不起”后便彻底与家人失联。生命的最后一刻，其微信头像依然是万达茂盛大开业的红色图案。
徐毓的朋友圈（地产锐评供图）
家属称取死者遗物被阻止
尽管警方定性为“高空坠亡，排除他杀”，死者丈夫、女儿和网友仍然发出质疑。
此前，网传徐毓死前曾因乐园安全事故而遭受领导批评，亦有传言称其因开业业绩不好，被区域老总严厉批评，有被撤职之危。6月3日，万达茂的一处游乐设施发生故障，导致十多位游客受伤，事后万达茂方面对每位伤者赔偿1万多元。但以上说法均未被证实。
网页显示微信公众号“地产锐评”6月8日发布的、作者为马乐乐的文章——《南京万达茂总经理的最后24小时》还原了徐毓生命的最后时光。文章称，在上班的丈夫发现徐毓手机关机后，致电其同事获知“下午公司开会，会议内容是针对万达茂开业以来一些问题的整改。会议开到一半，徐总合上本子，说‘今天这个会我不开了，我不干了’。”
当天18:41，丈夫和女儿的手机同时响起，在名为“爱之家”的小群里，徐毓发出了最后的三个字“对不起”。但父女俩一个在开车，一个在乘地铁，均未及时回复。
“我当然知道在万达工作辛苦，但如果讲是工作压力过大导致自杀，我是不相信的。”死者丈夫李先生不相信妻子是因“压力大”等原因死亡。他希望万达茂的管理方能对徐毓死亡当天下午的一些细节进行说明和核实，但始终得不到任何答复。
李先生称，自出事至今，万达茂公司还没有给过他一个正式的说法，这让他在痛苦的基础上，加重了猜疑。“6月5日上午还好好的，下午开会开到一半就突然说不干了。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会后人力资源找她谈了什么？我认为直接关系到她的死因。”
文章称，“徐毓与南京商业圈的不少前辈级人物一样，最早起步于金鹰商业，在这个堪称南京商业界的黄埔军校干了十几年后，她先后到东方商城、艾尚天地、新百任职，直到一年多以前，转投万达。”
为上下班方便，2018年春节前徐毓从城南的家里搬到万达茂附近的公寓。“基本上每天加班都要到夜里12点之后，一两点钟还在开会也经常有的......从今年开始，她的生活里面只有万达了。”死者女儿回忆称。
“压力最大的那段时间都过去了，开始准备休息了，突然出事，这说不过去呀！”与死者丈夫一样，死者女儿并不认同外部流传的关于母亲死因的流言。
“她这么多年，从最基层做到最后的总经理，完全是靠个人能力做上去的，抗压能力超强。怎么可能在最后压力明显减小的时候，反而扛不住呢？”徐毓的一位好友亦表示质疑。
对徐毓之死，网友质疑声不断。“家属取死者遗物被阻止，万达茂公关迅速将重要细节全网删除，万达茂员工无一人去吊唁死者”，一位网友爆料称。“天堂没有KPI，愿逝者安息”，亦有网友对死者的遭遇表示惋惜。
万达系近期涉5死
天眼查显示，死者徐毓所供职的南京万达茂公司系万达商管的分公司。官网显示，万达商业管理集团是全球规模最大的商业物业持有及管理运营企业，也是大连万达集团旗下商业地产投资及运营的唯一业务平台，公司注册资本为45.27亿元。
万达商管曾用名“万达商业”，成立于2002年9月，2009年12月整体变更为股份有限公司，2014年12月23日在香港联交所上市（股票代码3699.HK），2016年9月27日，万达商业自香港联交所退市。
近几天，徐毓死亡事件将万达茂和万达商管乃至万达推上了风口浪尖，然而，公司的麻烦远不止于此。
6月10日，一位微博用户在电视台微博下留言，“希望你们抓紧时间派记者过来，我弟弟在这边工作出事已经送去殡仪馆了，没有一个人通知家属，从今天早上到现在也没有一个领导出面解决，家属已经接近崩溃，早上来处理事情的万达茂工作人员现在已经没有一个人在这边了……已经打了电话希望你们抓紧时间过来处理。”
据媒体报道，死者为刚参加工作的22岁暖通工人小贾，遗体于10日上午在万达茂楼顶被发现。
5月6日，常熟万达3人死亡事件曾引起关注。当日，江苏常熟万达广场负一楼地下停车场发生管道掉落砸中的一经过车辆，车内共有3人，后排一名儿童获救，没有受伤，而前排的两名成人经消防官兵全力营救脱困，但终因伤势过重抢救无效死亡。现场的另一名受伤人员在送医院后经抢救无效死亡。事件发生后，常熟万达广场被责令停业整顿，有关负责人及相关人员被依法控制，配合调查。
除对徐毓死亡事件的聚焦，有网友称，徐总的离世是这个时代所谓狼性文化的悲剧，冰冷残酷的结果导向让这些大型公司成为嗜血机器。“不问任何理由地执行”、“只关注自己岗位的细节”、“像狼一样地为公司攫取利益”，对这些理念的推崇，正让中国公司陷入空前的功利误区。
凤凰网财经搜索发现，在“企业文化体系”中，万达商管将“关爱员工”列为一大特点。公司官网显示，万达视员工为企业的核心资本，发展成果首先惠及员工，使员工在万达长本事、涨工资、长幸福指数。
或影响万达商管回A
长期以来，万达商业地产一直希望能够在A股上市。
根据当时的媒体报道，万达商业地产上市的具体时间表为：2009年12月-2010年2月间完成上市辅导及辅导验收；2010年1月-3月间，完成招股说明书等上市申报材料；2010年3月-5月间申报上市材料，通过证监会发行审核；2010年6月在内地A股挂牌上市。
不过，2010年，国家进行楼市调控，几乎堵死了房地产企业上市之路。
无奈之下，万达商业地产选择2014年在港股上市，不过万达地产的价值并不被港股投资者认可，上市首日即破发，此后长期在低位徘徊。
2016年3月，万达商业发布退市公告，并于当年9月完成私有化。
1月21日，万达集团董事长王健林在集团年会上透露，要将万达商业更地产名，变成商管集团，另外成立地产集团。其中，商管集团为轻资产公司，将“成为一个纯粹的商业物业持有和运营管理商”。
此举被外界解读为剥离地产资产，扫除回A股障碍。
1月29日，腾讯作为主发起方，联合苏宁、京东、融创入股万达商业，4家企业计划投资约340亿元，收购万达商业地产香港H股退市时引入的投资人持有的约14%股份。
万达在公告中再度表示，引入新战略投资者后，万达地产将更名为万达商管集团，1-2年内消化房地产业务。公告还表示，万达商管今后不再进行房地产开发，成为纯粹的商业管理运营企业，各方将推动万达商管尽快上市。
截至今年年初，万达商业在上交所IPO排在第60位。
业内人士认为，虽然万达商管试图剥离地产资产，但公司的房地产属性依旧较强。在监管严控地产上市的背景下，加剧了频现员工死亡的万达商管回A的不确定性。
爆料邮箱：pengbin@ifeng.com
注：本文是启阳路4号（ID：qiyanglu4hao）原创。未经授权，禁止转载。转载请联系编辑微信：fhwcaijing。
推荐一个公众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