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值观的受众公约数原则

【念念有余】

公共场合的发言，就要小心装饰，内心的想法不可以放纵。

我们在公共媒体上不时会发现一些惊人言论，感觉生硬难受，包括对财富、性别、民族意识等方面。

有些想法放在内心想一想没多大问题，和人谈论就要注意言辞了。如果是在饭桌上面对七八个人说话就要注意分寸，如果是集体场合发言就要很小心，要有足够时间去酝酿；如果是在公共媒体上发言，那就更要逐字推敲。人们的谨慎程度，随着发言受众范围扩大而增加，其中公共媒体受众最多，谨慎级别最高。所谓谨慎，除了遣词造句，还包括价值观尺度。

受众增多，人们对价值观要求越高，这其中的原因是，不同受众有不同的价值观，理论上受众越多，价值观越庞杂，但是要让每个人接受，就要和每个人的价值观相适应，那就要做取舍，当然是最大公约数最方便，就是要取每个人价值观都有的部分，所以受众越多，价值观反而越简单统一，那就是人们平时已耳濡目染所接受的：人人平等、孝敬友好、勤奋向上、品德高尚、热心公益、追求真理等。

想要被多数人接受，价值观就要最大公约数，这也是所有宗教都要真善美的原因。

这些被提炼出来的价值观的公约数，属于价值观的内核，演讲是否精彩，就看对这些演绎是否到位。美国演讲之所以激动人心，就在于不停搏动听众的共同价值观。

《围城》里方鸿渐到学校去发言，没摸到事先写好的演讲稿，临时起意，又是鸦片又是梅毒，搞得都很窘迫，这就是发言场合不对。在这个场合，人们需要一些优美词句和高尚的价值观。

在不同场合，人们要求和希望听到的价值观很不一样，比如人们私下会做男盗女娼的事情，有的时候自己会去做。有的时候周围有人去做，知道不对，也不会制止。有时候偶尔吐个痰、随手摘一朵花。商家多找了钱暗自高兴一番，也不会奉还。人性和圣人之间还有很大差距，人们做的是眼前愉悦之事，小百姓不会太为难自己。

但是如果在公共媒体看到男盗女娼，内心就很不舒服，觉得真是坏透了，会在相关报道下面留言维持正义，对那些不认同自己价值观的严加鞭挞。平时人们都说不要管别人家务事，自扫门前雪，现在别人家的围墙被拆开了，自家的雪也不扫。读者在这里就不愿意看到低级趣味的价值观，作者也会自觉维护，就是在不怎么会流传开的书籍中，作者也会注意价值观。明朝那些写淫秽书籍的，详细描绘了怎么个淫秽法，但在书的结尾，会来一个情节翻转，淫者没好报，好像写作此书是为了警惕世人不要如此。可以说，是作者和读者共同维护了公共传媒环境中足够高的价值观。

所以，公共场合的发言，就要小心装饰，内心的想法不可以放纵。不管私下如何不爽，政治家对他的对手还要显得有礼貌，显得大度。企业家一般都会说怎么热心科研和公益，怎么对员工好，对环境友好，对用户友好，私下可能完全不一样。

不能负担治疗费用的家庭，会放弃生病的孩子，这件事情如果发生在一个乡村中，人们往往能理解，但如果放在公共空间来讨论，就觉得很不妥，因为评论者会不自觉以大范围的价值观要求当事人，要求生命为上。

互联网时代私下说的话，很可能会搬到公共空间来，比如冯小刚私下聚会让一个女艺人跳一个，就在公共媒体上被骂。对普通人来说，互联网就相当于大一点的饭桌，反正没多少人会去听，但偶尔也会发酵，被搬到公共媒体上，所以也不能乱说，名人的微博，本身相当于半个公共媒体，一旦讲了什么过火话，就会变成公共媒体，同样的发言，传播半径会发生很大变化。不像以前没有公共媒体采访报道，就不会有公共声音。

（作者系证券时报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