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脱欧”断崖边 英国经济的救命稻草在哪?

原标题：“无协议脱欧”风险成为英国经济的断崖

英国智库“决议基金会”日前发布报告称，英国正面临自2007年以来最高的破坏性经济衰退风险。“无协议脱欧”风险让英国经济行走在悬崖边上，不过，脱欧也带给英国新的机遇。

行走在悬崖边的英国经济

英国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较2017年1.8%的增速，2018年英国国内生产总值（GDP）增长仅为1.4%；2019年3月英国GDP环比下滑0.1%，4月更是下滑0.4%。各大预测机构都调低了2019年英国GDP增长预期，高估增长不超过0.2%，低估将萎缩0.2%。英国经济已经行走在悬崖边，其经济衰退的迹象主要表现在以下三方面：

1.占英国GDP近四分之三的服务业持续低迷。

金融和专业服务业是英国经济的重要支柱产业，为英国经济增长和创造就业岗位发挥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同时，金融和专业服务业也是英国吸收外国直接投资（FDI）最大的产业。但是，2019年3月英国服务业采购经理人指数(PMI)降至48.9，低于2月的51.3，是2016年7月以来首次跌破50.0荣枯线。自2016年“脱欧”公投以来，英国金融服务业约有1万亿英镑资产和7000个工作岗位从英国转移到其他欧盟国家。萨塞克斯大学2018年11月发布研究报告称，自“脱欧”公投以来，英国服务业的外国直接投资已下滑25%。

2.汽车产量萎缩导致工业产值下滑。

2019年4月英国工业产值同比下降2.7%，制造业下滑3.9%，创2002年6月以来最大降幅。6月制造业PMI从5月的49.4下滑至48，为2013年2月以来的最低值；建筑业PMI为43.1，远低于5月的48.6，也低于市场预期的49.3，为2009年4月以来的最低值。英国统计署将工业萎缩归咎于汽车产量下滑。汽车制造是英国的支柱产业。由于英国汽车市场需求疲软，欧洲整体汽车销量连续8个月下滑。英国汽车制造商和贸易商协会(SMMT)近日表示，英国“脱欧”已经导致2019年4月英国汽车产量接近减半；2019年4月英国汽车总产量为70971辆，比去年同期减少45％；2019年全年汽车产量同去年相比，将下降10%。

3.投资下滑非常严重。

英国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18年第三季度，英国商业投资环比下降1.1%，为连续第三个季度下降。自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以来，这种情况首次出现。英国商会报告预计，即便英国实现“有序脱欧”，英国企业2019年商业投资也将减少1%，降幅为10年来最大。目前已有多家汽车企业计划收缩在英国的投资，部分汽车厂商已经关闭工厂，并撤出英国。其中，本田宣布将于2021年关闭该公司在英国斯温登设立的汽车生产工厂。关闭这家工厂意味着英国将失去大约3500个就业岗位。

“无协议脱欧”风险成为英国经济的断崖

如果说英国经济已经行走在悬崖边，那么这个断崖则是“无协议脱欧”风险造成的。

根据《2018年欧洲联盟（退出）法》，英国政府与欧盟所达成的协议必须经过英国议会同意才能生效。如果协议未能在英国脱欧日之前获得通过，则英国将“无协议脱欧”。“无协议脱欧”意味着英国与欧盟立即切断所有联系，没有过渡期。欧盟对英国将采取高额关税，英国的现有制度将重新修订。

脱欧强硬派鲍里斯·约翰逊就任英国首相后，英国“无协议脱欧”风险进一步加剧。约翰逊对欧盟展现了极其强硬的立场。他声称，如果不取消爱尔兰与北爱尔兰之间的贸易“硬边界”，英国将在10月31日无协议退出欧盟。他的激烈言辞立刻遭到欧盟方面的反击。如果英国与欧盟双方都不让步，则英国在退出欧盟时，将不会有任何协议来缓冲“脱欧”对英国经济的打击，英国经济将面临诸多困难。

1. “无协议脱欧”损害消费者福利。

“无协议脱欧”带来的经济秩序混乱，及由此而产生的高度不确定性，将导致英镑暴跌。英镑急剧贬值将使通胀飙升，使消费者实际收入下降，缩减消费支出。英国平均每10年发生一次经济衰退，每次衰退会导致每个家庭的收入水平下降2500英镑，失业人数增加100万人。此次英国经济的衰退风险正处于2007年以来的最高水平。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2018年底的一份报告估算，一旦英国“无协议脱欧”，则意味着每个英国人将损失约1700至2700英镑。2019年4月英国Gfk消费者信心指数为-13，显示消费者信心持续走低。英国“脱欧”的不确定性已经在抑制需求，并导致订单取消或支出延迟。

2.“无协议脱欧”增加企业成本。

“无协议脱欧”下，将有约13万家英国企业需要为出口到欧盟的贸易首次处理海关问题。所有进出货物都将面临边检、核查、征税等程序，口岸的货车将大排长龙，遭遇港口拥堵的困境，这将增加企业的时间成本，扰乱供应链。此外，“脱欧”后的关税使企业生产成本增加。例如，德国宝马在英国主要生产“MINI”车型，其零件90%来自欧洲大陆。如果“脱欧”后出现关税壁垒，宝马的生产成本将大大增加。关税壁垒导致的贸易量下降，也会使食品企业面临新鲜农产品短缺的问题；国民保健服务面临药物短缺的问题等。

3.“无协议脱欧”吓跑投资者。

依赖以往稳定的政治环境，并作为进军欧洲的跳板，英国成为世界上投资吸引力最高的国家之一。但是，这些吸引投资的优势因为“脱欧”而全然丧失。英国商会总干事亚当·马歇尔说：“作为应急准备的一部分，一些企业已把投资和增长计划迁出英国。”伦敦金融城市长彼得·埃斯特林表示，“脱欧”不确定性迫使一些金融企业按照“无协议脱欧”的情况做预案，将部分资源从伦敦转移到欧洲其他城市。SMMT调查显示，四分之三的受访汽车企业认为“无协议脱欧”将带来灾难性后果，其中三分之一的企业已经推迟或取消在英投资。日本汽车公司日产已经宣布放弃在英国生产“奇骏”运动型多功能汽车的计划。

救命稻草在哪里？

事实上，英国脱欧也为英国提供了新的机遇。如果英国能够把握好机遇，则英国“脱欧”只是一种短期干扰，而不是长期的系统性威胁。

1.签署新的贸易协定。

英国在脱离欧盟关税同盟后，可以自由与非欧盟区国家签署贸易协议，获得在欧盟内时得不到的关税减让，这将使英国经济“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英国国际贸易大臣利亚姆·福克斯多次表示，在“脱欧”之后，英国可以立即与相关国家签署新的贸易协定，与欧洲的邻居们形成强有力的新关系。2019年2月11日，英国和瑞士签署“英国—瑞士贸易连续性协议”，以维持“脱欧”后两国贸易的互惠条件。瑞士是英国在欧盟以外的第三大市场。此次签署的协议是英国“脱欧”公投后最大的一笔贸易协议，对英国经济，特别是对英国企业来说意义重大。

2.调整产业结构。

研究证明，一旦金融部门的规模超过了其应有的规模，变得膨胀不堪，它的负面作用就会超出正面作用，并逐渐损害宏观经济。1995~2015年，英国金融城的过度膨胀为整个英国经济累计带来了4.5万亿英镑的损失。当私人部门获得的信贷量相当于GDP的90%到100%时，往往是金融部门规模最为合适的时候。一旦超过了这个界限，金融部门的扩张就会对经济增长造成负面影响。从1995年到2016年，英国的信贷量占GDP的比例平均达到160%。因此，当前英国应该努力改变经济过于依赖金融业的弊端，重振制造业。

（作者系同济大学德国研究中心研究员、同济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