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幸咖啡被接管？回应称正配合监管，中美联合调查亟待突破

4月27日，针对网传瑞幸咖啡被公安、工商部门接管以及证监会进驻一事，瑞幸咖啡发布声明称，公司正在积极配合市场监管部门对瑞幸咖啡经营情况相关工作的了解。公司及全国门店运营正常。

有传闻称，中美两国证监会将联合调查瑞幸事件。实际上，中美已多次合作跨境财务欺诈调查。但是，由于两国法律上的冲突，跨境合作一直矛盾重重，核心焦点在于联合审计上没有实质进展。近日，中国证监会连出重拳打击财务造假，监管层多次申明对财务欺诈的严厉态度。分析称，中美两国在联合财务调查上或将有所突破。

瑞幸咖啡：正在配合市场监管部门

4月27日，有媒体报道称，中国证监会目前已经派驻调查组进驻深陷财务造假丑闻的瑞幸咖啡多日，多位审计人员正在对瑞幸的财务状况进行审计。 此外，瑞幸咖啡被公安、工商全部接管，造假库源被挖走，全部数据上交。

针对以上传闻，瑞幸咖啡发布声明称，目前，公司正在积极配合市场监管部门对瑞幸咖啡经营情况相关工作的了解。公司及全国门店运营正常。

4月2日，在美上市的中概股瑞幸咖啡自曝财务造假，涉及销售额22亿人民币。中国金融监管层陆续表示高度关注。

4月3日，中国证监会表态称，中国证监会高度关注瑞幸咖啡财务造假事件，对该公司财务造假行为表示强烈的谴责。不管在何地上市，上市公司都应当严格遵守相关市场的法律和规则，真实准确完整地履行信息披露义务。中国证监会将按照国际证券监管合作的有关安排，依法对相关情况进行核查，坚决打击证券欺诈行为，切实保护投资者权益。

4月15日，国务院金融委员会议上特别强调，最近一段时间，一些上市企业无视法律和规则，涉及财务造假等侵害投资者利益的恶劣行为。监管部门要依法加强投资者保护，提高上市公司质量，确保真实、准确、完整、及时的信息披露，压实中介机构责任，对造假、欺诈等行为从重处理，坚决维护良好的市场环境，更好发挥资本市场服务实体经济和投资者的功能。

随后在4月22日举行的国新办新闻发布会上，银保监会副主席曹宇也就此表态称：“瑞幸咖啡财务造假事件性质恶劣、教训深刻，银保监会将坚决支持、积极配合主管部门依法严厉惩处。”

今年3月1日起施行的经修订后的《证券法》规定，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外的证券发行和交易活动，扰乱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市场秩序，损害境内投资者合法权益的，依照本法有关规定处理并追究法律责任。其中，“损害境内投资者合法权益”可以适用于瑞幸现在的情况，赋予证监会“长臂管辖”权。

证监会将严厉打击财务造假

瑞幸咖啡财务造假风波，引起市场高度关注。 在境内，证监会也对首发企业展开了打假风暴。 近日，证监会通报了对84家首发企业开展现场检查工作的情况，有30家已撤回IPO申请终止审查。

4月24日，证监会发文称，财务造假严重挑战信息披露制度的严肃性，严重毁坏市场诚信基础，严重破坏市场信心，严重损害投资者利益，是证券市场“毒瘤”，必须坚决从严从重打击。 2019年以来，已累计对22家上市公司财务造假行为立案调查，对18起典型案件做出行政处罚，向公安机关移送财务造假涉嫌犯罪案件6起。并点名了索菱股份、藏格控股、龙力生物和东方金钰在造假上恶劣的手段。

证监会强调，下一步，将继续坚持市场化、法治化原则，重拳打击上市公司财务造假、欺诈等恶性违法行为，用足用好新《证券法》，集中执法资源，强化执法力度，从严从重从快追究相关机构和人员的违法责任，加大证券违法违规成本。

分析人士称，从对瑞幸咖啡财务造假事件强烈谴责到严打境内上市公司财务造假，证监会从严从重从快惩治相关主体，目的就是要提高上市公司质量，规范上市公司信息披露，压实中介责任，加大对大股东、实际控制人和高管人员的约束。上市公司的信息披露和处罚力度将加大，尤其是新证券法实施后将很好地解决我国资本市场长期违法违规成本低的痛点。

在《证券法》修订以前，最高惩罚金额只有60万的规定一直被市场所诟病。今年3月1日实施的新《证券法》大幅提高了财务造假的违法成本，最高惩罚金额现提高到了1000万元。同时，新《证券法》还创设了证券集体诉讼制度，因财务造假受损失的投资者可通过投资者保护机构参加证券民事赔偿诉讼。

从监管层近日的措施和多次声明来看，严厉打击上市公司财务造假将成为执法常态化，可以预期，造假公司“自罚三杯”将逐渐成为历史，“重罚+高额赔偿”将大幅提高造假成本。

中国证监会与SEC跨境调查的难点

事实上，在瑞幸咖啡自曝财务造假后不久，就有市场传闻称，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就已向中国证监会发函，就双方配合对瑞幸咖啡进行彻查一事进行沟通。

尽管该传闻还未被证实，但是在追查上市公司财务造假方面，中国证监会与SEC曾有过多次合作。早在2012年4月，据中国证监会披露，通过国际证监机构的协作机制，在SEC协助下，查清了宏盛科技利用虚假提单骗取信用证承兑额4.85亿美元，虚增2005、2006年主营业务收入。2017年，登云股份IPO造假一案中，涉及其美国子公司提前确认收入，导致合并报表利润增加，同样涉及中国证监会与SEC的协作。

但是，中国证监会与SEC的跨境合作调查一直矛盾重重，核心焦点在于审计监管合作上一直没有实质进展。在财务造假案的调查上，最为关键的材料在于审计底稿。但是，底稿有可能涉及到不得擅自向境外披露的商业秘密或国家秘密。我国《会计法》规定，对有关单位的会计资料实施监督检查的部门及其工作人员，对在监督检查中知悉的国家秘密和商业秘密负有保密义务。

在美国法律上，e公司记者查阅为打击证券欺诈所颁布的萨班斯法案发现，会计事务所的违法主要是由PCAOB（美国公众公司会计监督委员会）调查和处罚，PCAOB有权通过检查审计工作底稿等方式对会计师事务所进行监督。

这就出现了矛盾，中国法律要求会计事务所不得将拥有国家秘密或商业秘密的审计底稿向境外透露，美国法律则要求PCAOB有权检查会计所对上市公司的审计工作底稿。

这种情况下该遵从哪国的法律？多位法律人士均告诉e公司记者：“律所、会计师这些机构有很强的属地性，执照都是各省（或者国家）协会或者政府发放，当地的法律条规必须是最高优先级来遵守，所以即使是‘四大’这种外企审计机构，只要是在中国境内经营的，也不会首先遵从美国法律。”

这也说明了，为何中方在2013年就已同意可以在一定范围内向美方提供相关的审计底稿后，美方仍在近年来多次发布声明称，对于业务在中国的美国上市公司，获取信息仍存在挑战。

实际上，在瑞幸咖啡自曝造假的两周后，4月21日SEC还在发布的声明中强调，PCAOB在获取对在美上市中国公司进行审计所需的基础工作文件方面能力有限，无法获取中国公司的审计底稿。

此外，中美联合监管的另一个难点在于中美两国没有引渡条例。e公司记者查阅萨班斯法案，条例显示：故意进行证券欺诈的犯罪最高可判处入狱25年；公司首席执行官和财务总监必须对报送给SEC的财务报告的合法性和公允表达进行保证，违反此项规定，将处以50万美元以下的罚款，或判处入狱5年。

著名财务专家方烈告诉e公司记者：“中美两国没有引渡协议，其高管难以被美国政府人身控制后承担个人刑事责任。只要公司主要责任人不在美国，他们‘赖’在国内，美国也没法强制执行他们去坐牢，这也是部分上市公司猖獗作假的原因。”

在采访中，多位法学专家对e公司记者表示，虽然跨境审计监管目前还没有实质方案，但是瑞幸咖啡造假事件出现后，中国监管层多次发声表示高度关注和强烈谴责。也许在此次事件后，中美联合监管将有所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