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付消费乱象丛生,良子健身品牌褪色,尚都店人去楼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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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付消费乱象丛生,良子健身品牌褪色,尚都店人去楼空

让创始人朱国凡引以为傲的良子健身品牌正在不断走向分裂。近日,消费者江女士向北京商报记者报料称,位于尚都国际中心的良子健身在没有给顾客交代的情况下跑路,多位消费者的十多万元预付卡资金被困。北京商报记者调查发现,足浴行业存在明显的商业模式瓶颈,门店不得不以高薪留住技师,而预付费模式让门店拿到的都是欠客户的钱。当资金链断裂后,门店通过更换名字牌匾,重新以办卡优惠的活动吸引消费者交费。

牌匾仍在人去楼空

江女士最近颇为闹心,去年7、8月在良子健身尚都国际中心店充值了2万元预付卡,年后发现这家店人去楼空。从2014年第一次在该店消费至今,江女士可以说是忠实客户,未收到来自店老板的任何预先告知信息,江女士深觉权益受到侵犯的同时,还有几分失望之情。

目前,地图上已无法搜索到良子健身尚都国际中心店的信息。根据江女士提供的线索,北京商报记者来到这家位于北京市朝阳区东大桥路8号院的店。尽管大门紧闭,但尚未撤下的“朱国凡良子”“SPA”“中医”“足道”的牌匾装潢,以及2100平方米的占地面积,都彰显其过往的气派。

“我在这家店按摩近七年,服务关系相对稳定。去年卡内余额所剩不多,当工作人员说店内有充值2万元送2万元的活动时,我没多想就充钱了。”江女士无奈说道。像江女士这样的消费者并非少数。良子健身尚都国际中心店闭店后,包括江女士在内的20多位消费者成立了维权群,想要向良子健身讨个说法。

消费者们致电良子健身官网,客服称尚都国际中心店为加盟店,不是直营店。关门后,良子总部没有义务去帮客户退回款项,或者转移至其他店。

“我们通过12315电话投诉,工作人员表示他们只能进行调节,没有执法权利。如果走司法程序,起诉这家店法人的话,我们必须举证这家店的法人是朝阳区的常住居民。”对于维权的困难,江女士如此说道。

经营不善早有苗头

关于闭店的原因,江女士猜测可能是没有新顾客充卡,生意不好故而关门。店面附近的保安李大爷告诉北京商报记者,不止一个人找过来,有很多办了卡的消费者都来过。“生意去年就不太行,老板不干了。”

北京商报记者致电良子健身尚都国际中心店门口张贴的转租电话,对方向北京商报记者透露,“良子健身尚都国际中心店面的月租为42万元,该店生意不好,去年拖欠房租,房东让他们走了”。一位知情人士则给出了更具体的数字,他表示,良子健身尚都国际中心店的老板,去年亏损了1000余万元。

而根据该店后续发给顾客的短信和解决办法来看,良子健身尚都国际中心店将闭店的原因归结为房租合同到期,并称与三里屯SOHO五号商城良子健身店谈成合作,消费者可与三里屯SOHO店具体咨询卡余额使用详情。

“可以在三里屯SOHO店用以前的卡,前提是再充5000元。”江女士提及此有些生气,“三里屯SOHO店的面积远远小于尚都国际中心店,万一哪天突然闭店或跑路了怎么办?”出于同样的担心,尽管卡里余额还有1万元,江女士的同事并不乐意再去三里屯SOHO店充值,从而激活卡重新使用。

三里屯SOHO店的工作人员向北京商报记者表示,尚都国际中心店与三里屯SOHO店背后不是一个老板,因本店新店开业需要客户,才同意接收尚都国际中心店的会员。

预付消费隐患何解

近年来,以预付卡消费模式为主的各业态频现消费陷阱。北京观道律师事务所律师朱金元在接受北京商报记者采访时直言,在预付费这个模式中,消费者终止消费退卡难,停业关门追偿难。

中国消费者权益保护法学研究会副秘书长陈音江分析认为,消费者在尚都国际中心店的充值与三里屯SOHO店的消费完全是两个合同,商家不能把再充值5000元作为前卡的使用条件。“既允许消费者可以到三里屯SOHO店,这相当于承担了尚都国际中心店的债权债务关系,那就应该完全承担,不应再增加其他条件。”

朱金元表示,从一家店到另一家店,需要看两者的具体关系,如A店投资了B店,两者属于母子关系,有的属于总公司和分公司的关系,有的则毫无关系,只是通过加盟的方式用了同一个品牌。若两家店是独立经营的关系,B店肯定不愿意承担A的债务。

面对预付消费的隐患,在朱金元看来,首先消费者要树立维权意识,提高维权能力,提前了解经营者的市场信誉、经营状态,并保存好合同以及收款的凭证,不能仅听商家的口头说法。此外他建议国家提高预付费消费模式的准入门槛,如公司注册资本实缴必须达到1000万元,才有能力去开展预付费模式。“最根本在于完善监督,只有事前准入、事中监管以及事后追偿三者相结合,才能让这个市场得到规范。”

对此,陈音江建议,建立健全法律法规,明确监管部门职责,完善预付卡市场准入制度,健全预付资金安全体系,制定预付式消费合同示范文本以及设立信息披露和信用评价制度等。

加盟门槛低

足浴界一直有“北良子南富侨”的说法,北方阵地长期由良子把守。良子品牌创始人朱国凡对品牌的骄傲溢于言表。在其认证的微博上,朱国凡提到,“25年前创良子,全国有了361行,店名不用良子,国企公务员就不敢进,规范,用良心挣良心钱”。

1996年,朱国凡在河南新乡创立了第一家“良子洗脚”店。次年,北京第一家分店知春里店开业,良子走向全国。加盟是良子发展壮大的方式之一。至2003年,挂着良子品牌的洗脚店在全国达1100家,其中95%都是加盟店。

不过,朱国凡形容当年的自己为消防队员,天天救火。“不是经理带着员工跳槽,就是加盟费不给,或者是前台卷钱跑路,店生意不好什么事都没有,店生意好了能挣钱了,合作伙伴们就是不给分钱。”当全国良子店陷入困境,朱国凡决定把1100家店全部送给八大区域老总和合作伙伴们,自己从零开始。

可以说,如今市面上挂着良子健身招牌的店铺基本都是加盟店。北京商报记者了解到,成为良子健身加盟商有许可加盟和合作加盟两种方式,许可加盟要求经营面积在300平方米以上,合作加盟要求经营面积在500平方米以上。其中许可加盟按照门店面积的大小收取10万-25万元不等的加盟费,以及3万-8万元/年不等的特许权使用费,合作加盟则按照合作地域收取不等金额的加盟费及按门店实际流水营业总额收取管理费。许可方则可享受到良子健身带来的员工培训(特许方派遣老师进行培训及定期指导,受许方承担相应费用)等支持。

员工是关键

北京商报记者采访了解到,技师是这行的难点所在。据负责良子健身许可加盟的王总介绍,想要加盟良子健身,门店租金以及员工工资是店面的两大成本。“洗脚盆,洗脚水,泡脚粉都不值钱。最难的点在于员工,文化程度高的人不愿意干,文化程度低的人不易管理,且流动性强。门店需要具备招工能力以及人员候补能力。只要员工有保障,就可以干。”

根据网上一份朱国凡良子健身有限公司的《招工简章》,北京足道技师的月薪在6000-15000元以上,SPA技师的月薪在10000-30000元以上。一位曾在北京足浴行业任职的管理者告诉北京商报记者,技师人员调配、管理、运营是件不易的事。“员工保底工资太高,有时候干不到那么多活。尤其是大店保底更厉害,一个月光工资支出都得30万-40万元,客流量上不去,还得给员工开这么多工资,损耗太大。”杭州一家足浴店的老板向北京商报记者直言,这一行谁搞定了技师,谁就赢了。

人员的流动造就了如今市场的良子健身和华夏良子两个品牌,这是朱国凡无法忘怀的事情。在其个人微博上,华夏良子品牌的由来被列为“差点要了良子命”的事件之一。朱国凡称,1998年是良子进入北京的第二个年头,拥有了国贸店和知春里店,但由于店面太大连续亏损,其中两个股东让朱国凡用山东12家盈利店换他们在北京的股份。朱国凡称,因自己仅读过小学三年级文化不高,看不懂合同,自己创的良子品牌生出后来的华夏良子和千子莲。

品牌乱象多

人才是行业的痛点,预付卡消费成为揽客的主要手段。北京商报记者在新开的三里屯良子健身店看到,目前店内推出新店开业大酬宾,储值5888元送2000元,储值11888元送6000元……在良子健身店内消费时,技师也会不经意透露出办卡更划算。

上述足浴行业管理者告诉北京商报记者,这个行业看似挣钱,但实际挣的不是钱。“我之前在连锁品牌华夏良子、千子莲都入有股份,后期店面不怎么挣钱,就不想干了。看上去这个月做了100多万流水,但全是欠客户的钱。门店推出充1000元送1000元的活动,给消费者打了5折,拿到手的钱和技师五五分,除去房租后,还能挣啥钱?”

当经营受困时,门店通过改名字、换招牌摇身一变成为新店从而脱困是业内常见的招式。北京商报记者调查发现,位于安苑路17号的良子健身亚运村旗舰店在去年时名为长岛,店内抱枕仍印有长岛二字,但门面牌匾已换成良子健身。一位匿名用户在大众点评评价时称,良子健身亚运村旗舰店以前叫长岛,自己当时充了不少钱。改名良子后,卡里还有7000余元,店家称再度充值后才能继续使用。

北京商报记者查询天眼查数据发现,经营范围主要包括休闲健身活动的长岛公司有北京长岛之星永旺健康管理有限公司、北京长岛之星万寿健康管理有限公司等,背后的法人均指向吴笑磊。而已闭店的良子健身尚都国际中心店的法人也为吴笑磊。针对是否通过更名再收费,北京商报记者联系了吴笑磊,但截至发稿未收到回复。良子健身亚运村旗舰店的技师向北京商报记者表示,门店没有换老板,只是改了名字。

上述足浴行业管理者直言:“一家足浴店去年叫一个名,今年换另一名的实质是不想退会员卡,门店也许没换老板,也有可能换了老板,但换了老板大概率还是一伙人,当资金链断裂时,门店通过换名再收一笔钱。”(记者丨姚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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