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光绍：发挥银行促进直接融资发展的作用

凤凰网财经6月20日讯，在经历了2020年的疫情“破局”之后，2021年，中国经济和世界经济一起迎来了“新局”。全球大变局加速演进，世界经济局势前景如何？中国开放创新如何推进？开新局，敢为先，由凤凰网、中国企业改革与发展研究会主办，凤凰网财经承办的“2021凤凰网（夏季）财经峰会”在北京举办，本届峰会以“新局与敢为”为主题，盛邀三十多位顶级财经智囊共聚一堂，论道改革，破解迷局。

全国政协委员、上海高级金融学院执行理事屠光绍进行了主题演讲：

非常高兴来参加凤凰财经的夏季峰会，今年峰会又有不同的意义，峰会的主题是“新局与敢为”。“新局”不用说，我们确实进入了新发展阶段，也进入了“十四五”规划实施的第一年。“敢为”当然更需要，因为进入新发展阶段、构建新发展格局当然更需要“敢为”。但“敢为”的前提是需要“善为”，怎么才能“善为”？需要把握好我们的大局，根据实际情况，聚焦我们的目标，通过改革开放创新实现这样一种不断的突破和发展。我就按照“新局与敢为”提出一个老话题，更是一个新主题，题目叫做“发挥银行促进直接融资发展的作用”。

加快发展直接融资作为战略任务发展我们已经提了二三十年，虽然取得了较大成绩，但中国直接融资发展得依然不是很快。按照最新的统计，去年年底直接融资比重大概将近30%，应该说是有很长足的进展，但从另一方面来看也不尽如人意，特别是和我们整个经济结构调整、产业转型升级和企业创新创业对融资体系的需求对标，直接融资发展还需要加快，这也是中央确定的十四五期间的重要任务。

我自己一直在研究中国直接融资发展为什么不尽如人意？影响中国直接融资比重提升有一些原因，但今天我只想讲里面的一个原因，我认为这种原因越来越重要，就是怎样看待银行在发展直接融资当中的作用。

一，为什么要发挥银行在促进直接融资发展中的作用？

大家要问银行是搞间接融资的，为什么要发挥银行来促进直接融资的发展？我自己也和李扬院长交流探讨过，越来越觉得可能要根据中国的实际情况立足于现实。中国是什么情况？中国是什么现实？目前的金融融资体系格局，银行在金融体系当中的地位决定了我们不能离开银行去发展直接融资，必须发挥银行在直接融资当中的重要作用，原因有以下几点：

发展直接融资是整个金融体系的任务，要在整个融资体系当中发展直接融资，直接融资当中又要重点发展股权融资，资金来源当中又更多地需要长期资金，所以银行作为金融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是现在金融体系的主导力量推动发展直接融资责无旁贷，因为这是我们共同的战略任务。

银行在金融资源配置当中具有重要地位，在整个金融体系当中目前体量最大、综合实力最强、分配金融资源最有影响力的是银行，所以忽视银行在发展直接融资中的作用是很不现实的。中国的实际情况就是间接融资为主，怎样在间接融资的情况下发展直接融资，就要抓住银行这个主导力量，这就是从现实出发。

发展直接融资对银行体系也具有重要意义，银行体系的发展是离不开直接融资的，所以银行也必须促进直接融资的发展。简单来说，现在上市公司当中银行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国有商业银行、股份制商业银行包括城市、农村商业银行都纷纷登陆资本市场，上市融资离不开资本市场，资本市场补充资本金有不同的方式，过去我们比较多地依赖于发行股票或者再融资，现在还发有续债，没有直接融资体系和资本市场，银行补充资本金渠道受限，难以持续经营。

现在随着经济结构、产业结构、企业结构的调整，需要大量地盘活资产存量，包括信贷资产的存量，这就要和资本市场对接，比如我们搞信贷资产证券化。现在银行也需要业务转型，需要综合经营，因为银行越来越面对着整个融资结构的变化，特别是居民财富结构的变化，就是从储蓄到非储蓄，从实物房地产到金融资产，从单一配置到多元配置都需要银行适应这种变化的局面和变动的趋势，所以也意味着银行要转型，离不开直接融资离不开资本市场。

还要看到，银行已经不断积累了促进直接融资发展的基础，已经在发展直接融资当中起到了重要作用。银行已经是债券市场的主体，银行间债券市场的发展对整个直接融资也起到了巨大的重要作用。当然对于银行间市场怎么评价大家有不同观点，但不管怎么说实际上也在支持直接融资的发展。此外，银行综合经营的格局已经形成，各种综合金融机构也在支持直接融资的发展，包括基金管理公司，理财子公司等，同时，银行也是直接融资各种服务提供者，包括资本市场基金托管服务等等。

在加快直接融资发展的战略趋动下，就必须进一步发挥银行促进直接融资发展的作用。

二，银行促进直接融资发展有哪些途径？

最核心的问题在于，银行促进直接融资有什么途径？我们可以想像出很多途径，但必须立足于现实循序渐进，还要考虑合法合规的问题以及目前监管分业经营、分业监管的问题，当然也要考虑怎样有足够的、可持续发展的问题。总的来讲是要以促进发展直接融资为目的，以促进股权融资为重点，以资产管理为抓手，具体途径有四：

首先银行要建资产管理机构，加大推进资产管理、财富管理和金融投资机构建设和发展。银行过去已有资产管理机构，如公募基金公司，还要进一步发挥银行系基金管理公司的优势，理财子公司这两年横空出世，当然也是在资产新规的情况下，我觉得理财子公司的出现也代表着银行间接融资和直接融资的对接，所以理财子公司的设立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途径，我们觉得理财子公司在权益投资，特别是股权性投资方面比例还非常低，按照最新的统计，目前理财子公司的权益类投资在资产配置当中只占2%左右，这里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理财子公司要发展权益投资和股权投资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做直接股权投资，另一种是通过LP进行另类投资，支持股权投资基金的发展。扩大理财子公司股权投资，需要在两个方面努力：一方面是理财子公司必须提升自己的投资能力，因为理财子公司过去出身的背景和基础还是以固定收益产品为主，但随着理财子公司能力的提升、人才的集聚，应该逐步具备进行股权投资的能力；另一方面是管理政策的支持，从目前我们听到理财子公司反映的情况，现在理财子公司要做股权投资还遇到一些管理限制或者不利的条件，比如现在理财子公司还不能在一级市场打新股，现在理财子公司的增值税优惠还没有落地等，要把理财子公司的股权投资的空间打开之后逐步扩展，应该也会更好地促进银行体系、资本市场和直接融资的对接。

此外，目前五大行已经建立了金融投资公司，按照人民银行和几个有关部委的安排，金融投资公司是可以在一定区域和领域做股权投资，比如在去年出台的支持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的金融30条中，金融投资公司是可以在上海的部分区域对一定的产业进行企业的股权投资，所以如果金融投资公司的业务能够开展也有利于银行体系服务直接融资的发展。

其次，银行用贷款支持直接融资和股权投资的发展。我们知道2008-2009年的时候就有了银行的并购贷款，就是直接对接资本市场，支持资本市场企业重组。并购贷款十几年来有了一些发展，但并购贷款的体量和扩展功能还有一些具体工作要做。我们做了一些调研，主要就是对并购贷款的监管指引还不够明确，贷款占净资本的比重有一些限制，贷款的资本消耗需更加合理，同时银行自身也需要在并购贷款业务和资本市场怎样很好地衔接上健全机制，这些方面还需要进一步理顺并完善，所以应该在总结十几年经验的基础上更好地发挥并购贷款促进资本市场功能提升的作用，目前仍然有很大的余地。

还需要开发股权基金贷款。最近因为有提案，也是上海地方金融管理部门的负责同志专门提到基金贷或者PE贷，银行就是做贷款的，可以开发向私募股权基金、风险投资基金贷款，这样贷款可以支持资产管理机构的发展，这也是支持直接融资和股权投资的发展，而且重点是科创型的股权基金的话，实际上是通过支持股权基金而促进科创企业的发展。这个链条应该有序打通。当然，我们还要发展一些结构性贷款工具，即贷款转股权等等。

再次，就是银行与资产管理机构合作，即银行与其内部投资机构及第三方投资机构合作。包括客户资源合作、业务合作，重点是投贷联动。通过这种合作能够为资产管理机构发展业务起到更多的支持作用。谈到投贷联动，美国硅谷银行创新了这一业务模式，上海在2012年引进了硅谷银行与浦发银行合作建立了合资银行，希望借鉴硅谷银行的方式支持上海科技创新企业的发展，后来，2015年上海又向国务院领导同志提出在上海的银行试点投贷联动业务，因为金融机构需要，科创型企业也非常需要，发展这样的投贷联动业务对银行支持创新创业企业来讲有利于实现收益和风险的匹配。2016年国家金融管理部门专门出台办法，选择几家银行在全国几个地区进行试点，但从这几年试点的情况来看不尽如人意，需要加大这方面的工作力度，按照需求导向和问题导向，解决影响投贷联动业务扩展的障碍，通过投贷联动业务发挥银行促进直接融资和支持科创企业发展。

最后就是提升银行资本市场的服务功能，随着直接融资和资本市场的发展及对外开放、跨境投融资的扩大，对金融基础设施和中介服务体系的要求愈加迫切，银行具有较强的综合实力，有能力为直接融资提供更有效的服务，应该加大银行体系在这些领域支持力度的。

通过以上四个方面即有利于银行的业务转型，又能够促进直接融资、股权融资的发展，一举两得。

三，如何发挥好银行在促进直接融资发展中的作用？

我觉得就是三条：

一是与时俱进、完善法规。其实从前面提到的途径来看有的已经有法规了，并购贷款、投贷联动都是有规则的，当然还需要与时俱进根据实际需要进行修改，基金贷当然要制定具体法规。通过把贷款的范围和用途进一步扩展，适应新的需要。

二是健全监管、防范风险。现在我们一直在说银行要促进直接融资发展，银行就是搞间接融资的，大家马上会想到银行资金会不会流入股市？有效监管到位就不会，我们只要有完善的监管，把银行的贷款限定在一定的领域和范围就不会流入股市炒股。

三是试点先行、有序推进。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在整个金融改革开放和创新方面承担着重要的任务，其实前面提到很多金融的创新，国家政策已经明确在上海试点，希望这样的试点能够尽快尽早在上海开展，因为上海有这个基础、有这个条件、有这个需要，而在上海积累的经验也可以向全国推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