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峰被采取强制措施：海航告别“家天下” 数日之后迎大考

“海航虽然暂时没变，但海航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家天下’的企业了。”

文 | 张燕征

编辑 | 林琬斯

审校 | 孙庆阳

距重整计划草案表决不到一周时间，海航集团宣布董事长陈峰、首席执行官谭向东被采取强制措施。

9月24日晚间，海航集团公告称，今接到海南公安机关通知，海航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陈峰、首席执行官谭向东因涉嫌违法犯罪，被依法采取强制措施。海航集团及其成员企业运转稳定有序，破产重整工作依法顺利推进，生产经营不受任何影响。

这份仅93个字的公告，很快将海航集团推上各大平台热搜。一位曾数次面访陈峰的媒体人在朋友圈发文称“对于看着海航一路疯狂扩张成巨兽，此刻听闻陈峰和谭向东被抓的消息，心情复杂。”

“他们亲手创造了它，又亲手杀死了它和自己！真是一个悲剧，在剩余的生命里忍受耻辱。甚至不如王健，悄然无声的消失在异国他乡那垛墙的后面。”一位资本界高管发朋友圈感慨道。

在上述公告发布后不久，海航的员工，收到了海南省海航集团联合工作组组长、海航集团党委书记顾刚给全体员工的一封信，对海航为何走到了这一步进行了反思。

“在度过困难，摆脱危机的时候，很多人又丢了初心、忘了使命，总以为故事还可以重复，是上天给了自己机会，总是把因果和自己的冒险经历挂在嘴边，佛经成了指挥自己的行动指南。”顾刚在信中如此表述。

从无限风光到黯然谢幕，68岁的陈峰在近年做了哪些事？海航即将召开的破产重整的二债会会有何种决策？其中充满了变局。

陈峰“消失”的17个月

中新经纬查阅海航集团官网及公开报道发现，距离陈峰上次公开露面已经过去一年半。2020年4月22日，海航集团微信公众号显示，在新冠肺炎疫情防控阶段性成效进一步巩固、复工复产取得重要进展的关键时期，3月29日至4月21日，海航集团董事长陈峰赴多地调研航空安全生产情况。

在为期二十多天的走访调研中，陈峰了解了各航司安全整顿情况，强调全体干部员工必须坚守航空安全底线，持续开展安全风险管理。鼓励大家要坚定信心，共克时艰，助力海航集团聚焦航空主业，健康发展。

然而，继去年4月的走访调研活动后，海航再也没有推出任何有关陈峰的动态消息。2020年“五一”期间，正值海航创业27周年之时，陈峰依旧没有出现，转而由时任海航集团执行董事长顾刚和集团联席CEO任清华来向全体员工表示感谢，并同大家一起庆祝海航27岁生日。

2020年4月之前，陈峰的工作日程紧密：1月12日在海口海航大厦召开年度工作会议；1月30日，召开疫情防控工作专题会，并担任防控保障安全工作领导小组组长；进入2月及3月，他又频繁去机场基地等一线场所了解防疫情况，协调医疗物资运输及调研经营生产恢复情况。2019年的行程活动更是从年初排到年末。

实际上，自去年以来，海航董事长陈峰的消息颇受关注。今年8月，对于陈峰是否还在海南及上次出现在集团内部是什么时候 ，中新经纬致电海航集团品牌部，相关负责人表示，“不太清楚，我们现在还没有对外的消息，这边如果有新的消息，我们会再公布。”海南省国资委企业领导人员与分配管理处回复中新经纬称，“不清楚，不知道。”

作为海航集团的创始人之一，陈峰曾在民航总局、国家空中交通管理局工作多年，后担任海南省省长航空事务助理职务，负责主持组建海南省航空公司。1993年，海航成立时仅是一家航空公司，当时旗下仅有1架飞机。如今，海航在多个行业开展业务，包括航空、基础设施、房地产、金融服务及旅游业等。

▲机场指示牌

从“自救”到“破产重整”

此前不断“买买买”的海航，资产规模一度超万亿元人民币，成立的子孙公司超2000家。

不过，利用资金杠杆高速扩张，通过大规模全球并购实现多元化布局，同时也加剧了债务风险。2017年年中，海航开始出现流动性危机。2018年7月，时任海航集团董事长王健在法国因一场意外去世。随即，已退居幕后两年多的海航集团董事局主席陈峰出任海航集团董事长。

2018年至2019年，陈峰选择通过抛售资产以求“自救”：卖飞机、卖酒店、卖大厦、卖物业……海航系企业也通过减持上市公司股份、转让航空公司股权等举措获取资金。

然而，海航“自救”的行为并不足以应对流动性危机，再加上2020年新冠疫情冲击航空业，海航最终走向了破产重整。2021年1月29日，海航集团发布公告表明，收到海南省高级人民法院发出的《通知书》，相关债权人因海航集团不能清偿到期债务，申请法院对海航集团破产重整。2021年3月13日，海南省高级人民法院依法裁定对海航集团等321家公司进行实质合并重整。

▲疫情期间的机场

需要注意的是，早在去年年初，危机四伏的海航开始了重大人事调整。2020年2月29日，海航集团宣布，海南省人民政府牵头会同相关部门派出专业人员共同成立了“海南省海航集团联合工作组”。联合工作组将全面协助、全力推进本集团风险处置工作。联合工作组组长由海南省发展控股有限公司董事长顾刚担任，常务副组长由海南洋浦经济开发区管理委员会主任任清华担任。同日，海航集团改组董事会，顾刚和任清华分别担任公司执行董事长和联席CEO。

在过去一年半的时间内，顾刚带领联合工作组召开了多次座谈会。2020年4月8日，主持召开航空特业人员代表座谈会；同年12月8日，出席2021年民航行业单位征求意见座谈会。今年4月15日，召开海航集团金融企业干部代表座谈会；7月9日，召开海航集团管理重整专项检查考核工作大会。进入9月，顾刚在会上宣布重整工作迈入冲刺阶段。

从时间表来看，2021年8月6日，海南省高级人民法院裁定海航集团及子公司重整计划草案提交期限延长至2021年11月10日。也就是说，留给海航提交重整计划草案的时间仅剩一个多月。

“一共还有六天，我们要面临最后的大考，过去的海航曾经给太多的机构和个人造成了损失，即将召开的破产重整的二债会是大家的艰难决策，但也是法治化市场化中最差情况下的能有的最好选择。”9月24日，顾刚在给全体员工的信中说。

辽宁方大或“接盘”？

今年9月12日晚间，海航控股公告称，目前，管理人已经确定海航集团航空主业战略投资者为辽宁方大集团实业有限公司（下称辽宁方大），若投资完成，战略投资者可能成为公司控股股东。

该公告发布的第二天，顾刚在会上表示，确定了战略投资者标志着海航集团破产重整进入冲刺阶段。“海航重整多项工作创国内同类项目纪录，后续矛盾和问题依然纷繁复杂，面临艰巨挑战和困难。”

具体来看，海航集团的航空主业，指由海航集团控股并经营管理的境内外航司及相关企业。公告显示，截至2020年底，海航集团航空主业共运营668架商用飞机，132架通航飞机，客运航线数量超1500条；航空主业从业人员6.4万人，其中特业人员超3.8万人。

辽宁方大是一家怎样的企业？有实力“接盘”吗？辽宁方大官网显示，公司成立于2000年，现拥有炭素、钢铁、医药、商业四大核心业务板块，包括方大炭素、方大特钢、东北制药和中兴商业四家上市公司；方大萍钢和达州钢铁两家大型钢铁联合企业；北方重工、天津一商、方大群众医院等300多家法人单位，拥有员工6万多人。

值得一提的是，今年6月，辽宁方大旗下刚成立一家注册资金达300亿元的海南方大航空发展有限公司。

从股权关系看，辽宁方大董事长方威通过北京方大国际实业投资有限公司间接持有99.2%的股份；方铭显持股0.8%。财务数据显示，截至2020年12月31日，辽宁方大实现营收1019.77亿元；净利润87.87亿元。今年上半年，辽宁方大的营收及净利润分别为623.93亿元和57.49亿元，目前公司总资产为1505.62亿元，总负债为844.51亿元。

随着重整一步步推进，终于触及到股权权益的核心问题。9月18日，顾刚在海航集团安全生产经营例会上指出，破产重整后，重整后老股东团队及慈航基金会在海航集团及成员企业权益将全部清零，不再拥有相关股权。也就是说，陈峰即将失去在海航集团的股权。

9月24日晚间，顾刚在《致海航全体员工的一封信》中表示，去年初的时候，工作组刚刚进驻，大家七八个月没有发工资，谁都不知道未来在哪里，但很多人不愿意也不敢信任工作组。而今天，公司的生产经营几乎已全部正常化。

“现在的海航人是踏实的、安心的，海航人的口头语已经从老板如何到了发自肺腑的感谢党和国家，海航虽然暂时没变，但海航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家天下”的企业了，海航人和我们和现在的海航是一体的。”顾刚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