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昌云：澳门交易所的建立将助推人民币国际化

凤凰网财经讯 辞旧迎新之际，2022粤港澳大湾区金融论坛于1月13日在澳门隆重召开。本届论坛以“现代金融助力大湾区构建新发展格局”为主题，凤凰网财经全程报道。

现场，中国人民大学财政金融学院教授，原中国银行独立董事汪昌云为《在澳门设立以人民币计价结算金融资产交易市场的战略定位、整体设计与金融监管创新研究》研究报告做了进一步解读。

国家“十四五”规划、《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及《横琴粵澳深度合作区建设总体方案》，对澳门、横琴的未来发展都提出了具体的方案、要求。澳门特区政府第二个五年计划中强调了要加快发展现代金融业是实现澳门经济适度多元化的重要一环。

基于此背景，汪昌云认为设立以人民币计价的金融交易市场有很强的必要性，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一是琴澳地区经济发展的现实需求，新冠肺炎疫情的冲击增强了澳门经济适度多元化的需求，博彩业收入大幅下滑；二是澳门现代金融业发展基础较弱，从前两年的数据看，澳门金融业的增加值在250亿-300亿澳门元左右，而且产业结构非常单一，金融业增加值占GDP比重6%-7%；三是横琴深合区现代金融业发展未来发展空间很大，发展现代金融业可能成为未来澳门经济的支柱产业。

此外，汪昌云还表示设立人民币计价的金融资产交易市场有助于推进人民币国际化。主要体现在大幅增加了离岸人民币资金池的规模，提升离岸人民币资金流动性，有利于离岸市场的汇率形成，同时对在岸人民币汇率起到正向支持作用。

粤港澳地区已有深交所、港交所，澳门交易所会不会重复？汪昌云指出，澳门交易所的战略定位要考量与现有相邻地区的资产交易市场形成错位发展、协同发展。澳门交易所建立人民币计价的资产交易市场，首先是有别于深交所，深交所是在岸市场，澳门交易所是离岸市场。与港交所不同，港交所是以港元计价的境外市场，澳门交易所是以人民币计价的离岸市场。

汪昌云介绍，澳门交易所在金融市场交易机构上也有差异：“现在主要有债券发行市场，通过数字赋能中小企业创新融资，将来产品更具有综合性，除了债券市场、股票交易之外，将来会推动REITs、数字资产、可持续性金融产品交易，实现跟相邻地区包括深圳、广州、香港协同发展，共同构建粤港澳大湾区的国际金融枢纽。”

最后，汪昌云指出了澳门交易所未来的发展蓝图：短期目标到2025年，完成金融交易市场的初步构建，提供债券及指数类的主流证券产品的服务上市；到2028年，探索有序推出股票、REITs、ABS等金融资产的灵活交易，初具国际影响力；长远目标到2035年要发展成为一个综合性的国际化的金融资产交易市场，逐步推出以人民币计价的衍生品和绿色金融产品。

以下为嘉宾演讲实录：

尊敬的各位嘉宾，大家下午好！我代表澳门现代金融发展战略课题组子课题二所有的研究人员和课题研究支撑团队，分享一下我们课题研究的成果。我们研究的问题是在澳门设立以人民币计价的金融资产市场交易的战略定位、总体设计和金融监管创新方面的问题。

我们团队认真学习了中央关于横琴以及粤港澳大湾区相关的政策规划，特别是《横琴粵澳深度合作区建设总体方案》，也对横琴和澳门的很多机构作了调研，上午我们总课题组的负责人吴晓求教授也分享了我们的总体思路。我们认为，横琴深合区发展的目标就是要通过琴澳一体化实现澳门经济适度多元化。本课题为了实现横琴深合区的发展目标，研究在深合区的离岸金融试验区设立以人民币计价结算的金融资产交易市场相关的战略问题、总体设计及相关监管和法律问题，并对设立金融资产交易市场的核心组成部分，也就是我们通常讲的澳门证券交易所，进行了比较深入的分析，提出一些可操作的方案，下面我分六个部分汇报我们的成果。分别是设立人民币计价结算资产交易所的背景及必要性、战略定位、选址建议、交易市场总体设计、监管与法律制度创新，最后提了预期发展目标。下面我就每个问题作简要介绍。

一、设立人民币计价的资产交易市场的政策背景及必要性

政策背景主要来自两个方面，最主要是党中央和国务院的战略规划，其中包括国家“十四五”规划、《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及《横琴粵澳深度合作区建设总体方案》，其中对澳门、横琴的未来发展都提出了具体的方案、要求。详细的由于时间关系我就不展开。

第二个方面是澳门特区政府的战略规划，特别是第二个五年计划中关于澳门和横琴深合区相关的战略表述，包括推动经济适度多元化是澳门实现长期繁荣稳定和可持续发展的必由之路，强调了要加快发展现代金融业是实现澳门经济适度多元化、构建适度多元产业结构的重要一环。同时也表示加快横琴深合区建设有助于发展促进澳门经济适度多元化。

设立以人民币计价的金融交易市场有很强的必要性，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一是琴澳地区经济发展的现实需求。新冠肺炎疫情的冲击增强了澳门经济适度多元化的需求，在座嘉宾可能感受很深，今年新的数据可能还没有出来，我们用了去年的数据，国内生产总值大幅下滑、财政收入大幅下滑、失业率上升、酒店入住率锐减、博彩业收入大幅下滑。二是澳门现代金融业发展基础较弱。从前两年的数据看，澳门金融业的增加值在250亿-300亿澳门元左右，而且产业结构非常单一，金融业增加值占GDP比重6%-7%。粤港澳大湾区的平均水平大概是9%-10%，而且资产结构非常单一。三是横琴深合区现代金融业发展未来发展空间很大。大湾区其他的主要城市现代金融业的增加值大概占GDP水平都在9%-10%，深圳、广州地区超过15%，深圳最高，将近达到18%-20%。香港和深圳比，香港的占比是23.4%。如果按照琴澳地区未来的发展规划，把它放到粤港澳大湾区的中等发展水平测算的话，琴澳地区的金融业增长值应该达到2000亿的水平，这个2000亿的水平跟现在的三四百亿的水平差距很大，也表明未来空间很大，也证明了发展现代金融业可能成为未来澳门经济的支柱产业，有助于实现适度多元化发展。三是设立人民币计价的金融资产交易市场有助于推进人民币国际化。主要体现在大幅增加了离岸人民币资金池的规模，提升离岸人民币资金流动性，有利于离岸市场的汇率形成，同时对在岸人民币汇率起到正向支持作用。

金融资产交易所的战略定位

首先资产交易市场要服务国家发展战略，刚才池局长反复强调了这个问题。我们分析了人民币计价资产交易所跟国家发展战略之间的关系，我们认为它首先是可以深化“一带一路”倡议的实施，可以丰富“一国两制”的实践内涵。同时有利于扩大中国金融业高水平双向开放，推动粤港澳大湾区经济建设，有序推动人民币国际化。

二是促进澳门经济发展行稳致远。助力澳门资产交易市场的建设有助于澳门建设中国与葡语国家商贸服务平台，有助于通过产业多元化促进澳门的青年就业，建设除香港外中国内地连接国际的新金融纽带，最终达到促进澳门经济适度多元化发展。

战略定位还要考量与现有相邻地区的资产交易市场形成错位发展、协同发展。我们建立人民币计价的资产交易市场，首先是有别于深交所，深交所是在岸市场，我们是离岸市场。与港交所不同，港交所以港元计价结算，是一个境外市场，我们人民币计价的澳门资产交易市场是人民币计价的离岸市场。同时跟现有的金融市场交易机构有差异，现在主要有债券发行市场，还有最近设立的通过数字赋能中小企业创新融资，我们的服务范围更广泛。将来产品更具有综合性，未来除了债券市场、股票交易之外，将来会推动REITs、数字资产、可持续性金融产品交易，实现跟相邻地区包括深圳、广州、香港协同发展，共同构建粤港澳大湾区的国际金融枢纽，服务好国内国际双循环的新发展格局。

选址建议

以人民币计价的资产交易市场，虽然叫澳门金融资产交易市场，我们建议选址设在横琴深合区下设的离岸金融试验区，这跟赵教授汇报的第一个课题有关联。

这种考量主要有三个方面。一是更好地适应两地的法律监管体系，进而实现创新性监管。我们后面还会展开一点，要进行法律制度创新。二是利用深合区中离岸金融试验区的创新优势，特别是跨境人民币自由流动，我们有了跨境人民币自由流动，资产交易市场才有流动性，才能发展起来。所以这两个课题是相互关联的。当然了，在离岸金融试验区实现人民币自由流动，也会用电子围栏的方式，一线放开，二线有序流动的总体原则，为离岸人民币市场的安全提供保障。三是琴澳合作区经过一年多的建设，两者的联系愈发紧密，也为在澳门资产交易市场设在深合区内的离岸金融试验区提供了条件。

四、交易市场总体设计

涉及到交易市场的资产从哪里来、资金从哪里来、有哪些产品、产品的发展路径怎么选择、交易市场的上市交易和结算规则有什么特别之处，还有交易市场的治理结构以及交易市场的技术创新。

上市交易的资产来源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我们认为来源主要有四个方面，一是内地企业的直接融资需求。内地企业，也包括粤港澳大湾区的企业的直接融资占比总体不高，还存在广大的需求。二是中国企业“一带一路”非金融类直接投资直接规模前些年已经非常大，这些企业存在巨大的人民币融资需求，这也是为什么说资产交易所要服务“一带一路”倡议。三是东盟主要国别的企业有融资需求。东盟各国的资本市场发展很不均衡，尚有很多企业融资得不到满足。四是创新交易产品成长可期。包括全球交易规模比较大的REITs在境内刚刚开始，还有很大的需求，我们是全球最大的房地产市场，有很多资产可以通过REITs的方式融资。还有可持续金融产品、数字金融资产等等。

资金主要来自三方面：一是离岸人民币资金，虽然说澳门的离岸人民币资金规模不大，但是离岸资金市场是连通的，只要有优质资产，离岸人民币资金就往哪里流。二是优质境外资金，北向资金连续8年净流入A股，包括债券市场也是巨大的规模，还有通过其他渠道希望流入境内的投资资金规模非常可观。三是居民家庭可投资资金规模庞大。新冠疫情之后居民家庭储蓄规模大幅增长。

关于产品的发展路径，我们提出了“五步走”的战略。一是率先推动债券产品，这在澳门有一定的发展基础。二是发展债券产品基础上稳步上线股票业务。三是推出公募REITs。四是审慎开展数字金融资产业务。五是建立以人民币计价结算的衍生品体系。

关于上市、交易和结算规则。在证券上市发行，建议借鉴国际先进的纳斯达克市场的经验，以信息披露为核心，采取注册制方式，将发行与上市相分离。在信息披露制度，建议建立完善的信息披露规则,强制性规定信息披露方式，尽可能降低融资方和投资者之间的信息不对称，根据不同市场板块，分类、分级设定公司信息披露责任与要求。在信用评级制度，建议发展和引入包括国际三大评级机构在内的优质评级机构，以强化风险管理为首要原则，建立合理的信用评级制度。在退市制度，建议将定量定性标准相结合，明确强制退市标准，加强退市标准的可执行性，丰富并细化规范类退市指标，优化退市流程环节。在交易结算制度，建议在交易机制设计时可以考虑不设涨跌停板和T+0交易制度。

在交易市场的治理结构上，通过我们的研究，发现在全世界发达市场采用公司制的模式比较普遍，我们也建议资产交易市场采用公司制，或者叫集团化运营。在治理结构上，要设立一个高效运营的董事会，其中独立董事占比超过50%。

五、监管与法律制度创新

首先我们要理解为什么要进行监管和法律制度创新。我们虽然叫以人民币计价的澳门资产交易所，但是澳门现有的法律环境难以支持现代资产交易市场的建设和监管，包括缺乏完备的法律制度支持现代金融业，金融监管体系不完善，而且澳门的立法和修法周期漫长。内地的法律也无法体现澳门的离岸优势和交易市场的独特性，更没有办法实现错位发展。

关于监管机制的创新，这和第一个子课题有类似的方案，就是沙盒监管。监管主体建议设立一个澳门横琴金融发展委员会，有点像池局长建议的“混编旅”，这个发展委员会里头包含国务院监管部门的相关委员，也包括澳门监管部门的成员，同时也包括横琴管委会、金融发展局在内，是一个混合的体制。监管目标鼓励创新与控制风险的有效结合。

在监管方式上鼓励金融创新，防范金融风险，做好投资者保护。关于沙盒的准入标准，我们建议借鉴国际沙盒监管的成熟经验，要有明确的准入标准和退出机制，以及相应的监管流程。在监管法规上要制定一套与国际接轨的、与现代金融业发展相一致的新制度，同时要兼具试错的属性。

关于法律制度创新，我们经过研究有两个不同的方案，我这里写的是混合法律制度创新，是借鉴阿布扎比、阿斯塔纳及卢森堡等国际金融中心经验，积极探索“混合法”制度。尽快明确现有法律冲突与空白，粤澳政府联合出台《现代金融服务法案》暂时填补空白，满足监管的要求。同时深化司法体制创新，设立金融法院和数字法庭，建立与国际接轨的金融仲裁和金融调解机制。

关于法律制度创新课题组也有不同的意见，还有一个意见是，既然香港的资本市场有成熟的经验，有完整的法律制度，我们也可以参考香港的法律制度在横琴深合区试行，当然也可以作一些修改和调整。

六、预期发展目标

短期目标是到2025年，完成金融交易市场的初步构建，提供债券及指数类的主流证券产品的服务上市。到2028年，探索有序推出股票、REITs、ABS等金融资产的灵活交易，初具国际影响力。长远目标到2035年要发展成为一个综合性的国际化的金融资产交易市场，逐步推出以人民币计价的衍生品和绿色金融产品。

这是我对子课题二的一些成果分享，请大家批评指正，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