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衰退，德国经济这个“优等生”为什么落后了？

德国知名智库基尔世界经济研究所近日发布报告称，德国今年国内生产总值将再度出现萎缩，较2023年下降0.1%。

根据预测，2025年德国经济增长率为0.5%，较此前预期的1.1%出现下调。初步预计2026年德国经济增长率为1.1%。

基尔世界经济研究所所长莫里茨·舒拉里克(Moritz Schularick)表示，德国经济正陷入危机，这不仅是经济周期性危机，也是结构性危机。

一向作为世界“优等生”的德国，为何陷入经济危机？这场危机将持续多久、德国又该如何扭转颓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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症结在哪？

德国是欧洲最大的经济体，但作为欧洲经济的“火车头”，德国近两年有些跑不动了。

2023年，德国国内生产总值收缩了0.3%，成为去年七国集团中唯一出现萎缩的经济体。德国财政部长林德纳表示德国经济正在停滞，该国经济部长罗伯特·哈贝克也将前景描述为“极其糟糕”。

不仅如此，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等机构对德国的经济预期也不容乐观。今年1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预测今年德国经济将增长0.5%，但7月将该指数下调至0.2%，预计德国经济可能在世界主要经济体中表现最差。

8月中旬，德国宏观经济和商业周期研究所发布报告称，德国经济前景再次恶化，未来三个月德国经济进入衰退的可能性再次上升。德国央行预计，经济复苏将进一步推迟。

一系列数据表明，德国正进一步陷入经济困境，且未来复苏增长乏力。复旦大学欧洲问题研究中心主任丁纯在接受中新社国是直通车采访时表示，德国经济衰退背后，既有临时性也有结构性问题。

丁纯指出，临时性原因主要源自乌克兰危机爆发后，对俄能源严重依赖的德国面临能源供应紧张以及随之引发的高通胀，导致成本上升、民众消费受创。同时由于能源价格暴涨，德国企业尤其是能源密集型企业成本陡增，停、限产甚至破产，以及外迁、裁员等，累及整体经济。

结构性原因主要来自德国经济模式的根本性问题，存在一系列结构性弊端。创新能力不足、人口老龄化带来的合格劳动力供给不足、受乌克兰危机影响德国能源转型道阻且长，这一系列因素使德国经济面临严重挑战。

他同时强调，世界需求疲软等外部环境因素也加剧了德国困境。

北京外国语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王朔接受国是直通车采访时指出，乌克兰危机、欧洲地缘政治动荡，是造成德国经济困境的主要外部因素。制造业低迷、服务业不景气、出口下行、人口高龄化、能源价格高企，这些不利因素叠加使经济雪上加霜。

同时，面对严峻形势，德国政府未能做出可靠的方向调整。德国至今未能出台实质性的方案解决经济问题，也尚未找到行之有效的办法摆脱地缘危机，而在对外经贸政策上的“去风险化”战略，也让德国错失了很多发展机会。

“未来几年德国经济还会不断出现问题，这是近年来德国经济痼疾不断积累的结果。”王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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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承压

有分析人士指出，在乌克兰危机、美国总统选举等一系列不确定因素的背景下，德国的“持续性停滞”无论对于德国内部还是欧盟，都不是一个积极的消息。

有英国媒体称，德国经济萎缩增加了欧元区经济的风险。德国本土媒体表示，德国经济衰退加上乌克兰危机、巴以冲突等地缘政治危机，今年欧洲经济要承担高通胀等风险。

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德合作研究中心主任杨解朴认为，德国经济负增长可能导致欧洲经济复苏放缓。德国经济萎缩会导致对外投资减少、进出口贸易额下降，增加许多欧洲国家的就业压力，并造成这些国家产业转型节奏放缓。

丁纯表示，对欧洲来说，德国这个经济火车头失速会使其他经济体发展动力不足，需求不振，影响欧洲其他经济体发展。同时也使欧央行遭受降息压力，欧盟经济政策协调变得愈发困难。

对德国本身来说，持续性停滞会使原本经济模式转型更加艰难，经济复苏更加缓慢，部分制造业面临较大的转型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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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在何方？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曾预测，在全球经济增长缓慢、技术工人缺乏以及高利率等因素影响下，德国经济要想走出困境恐怕尚需时日，未来五年的德国经济增长速度都将低于美、英、法等西方国家。

在丁纯看来，德国经济危机带来的影响大部分是暂时性的，但也有部分具有延续性，如能源结构转型、人口老龄化对劳动力市场冲击、科技创新潜力不足、经济模式转型等。总体而言，德国经济前景“谨慎乐观”。

“多重危机下的德国正处在时代转折的十字路口，如果将来能有所突破蹚出一条新路子，德国还是很有希望的。”王朔说。

王朔的信心来自德国一直以来扎实的工业基础、丰富的人才储备等形成的生命力。另外，随着时间推移，能源供应问题对欧洲、特别是对德国的影响将逐渐减少。但他强调，德国仍需不断寻求新的解决办法或新道路，否则问题也会越来越突出。

对于如何扭转德国目前的经济颓势，受访专家认为，目前不仅德国政府尚未给出有效方案，地缘政治、世界经济大环境等多重不确定因素也让这道难题变得更加棘手。

王朔指出，要重回快速增长的轨道，一方面德国需加快能源结构转型，另一方面，需继续培养有潜力的市场，进一步扩大投资，同时培养更多高素质劳动力以保障生产。但这些举措同时也会受到地缘政治、世界经济大环境、本国分裂的政治局面等因素影响和制约。

值得一提的是，有不少分析认为，德国应向“曾经最好的客户”中国学习。德国当地媒体称，中国再生能源已形成完善供应链，不管是材料、生产还是研发等环节，都处于全球领先。

同济大学德国研究中心主任郑春荣表示，虽然德国推行“去风险化”以摆脱对中国的依赖，但事实上中德甚至是中欧经贸已紧密融合在一起，许多企业仍加大对中国的投资。

德国经济学家指出，今年德国政府高层访华释放了德国政府寻求在气候、环保、交通等领域扩大与中国合作的信号。中国与德国都是全球领先的制造业大国，两国合作可使产业链和供应链深度互嵌，提升国际竞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