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眼丨国宝的“新衣”:南京博物院藏品流转迷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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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暴眼丨国宝的“新衣”:南京博物院藏品流转迷局

凤凰网《风暴眼》出品

文|洄野

爆料邮箱:all_cj@ifeng.com

核心提示:

1 从南博消失的《江南春》图,上世纪90年代被艺兰斋陆挺收藏之后,重现江湖。中间关键环节仍缺失记录,艺兰斋高调宣传的“得于庞氏后人”来源,引发公众质疑。

2 1964年《江南春》图鉴定专家中,徐沄秋原为苏南区文物管理委员会、南京博物院征集员,但1963年左右多了层身份,成为古书画保管部鉴定专家。《江南春》图60年代两次鉴定结果,与其流出南博后所享盛誉,差异反常。

3 南博流出的5幅庞莱臣家族捐赠字画,其中3幅已有拍卖纪录。其中一家拍卖公司员工表示,“不知道是不是我们这里拍的,无法核查”。

4 南博前院长徐湖平及其儿子徐湘江的文博产业版图,关联密切。有接近爱涛拍卖公司(徐湘江曾任董事)的人士表示,没听说过此人,公司已经被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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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3日午间,亚洲周刊在微博发布了一张照片。画面中是南京博物院前院长徐湖平的住宅,宅门紧闭,墙瓦斑驳,静默地立于冬日疏朗的树下。门前空地上,一辆黑色轿车停靠在正中央。整张图片的配文,仅有一串时间标记,和意味深长的两个字——“剧终”。

来源:亚洲周刊微博

这座曾于南京收藏界声名显赫的宅邸,一时间竟成了众人瞩目的打卡点。不断有民众驻足门前,向院内引颈张望,就连半夜也有人视频直播,似乎急于印证那个不胫而走的消息——年逾八旬的徐湖平,已被有关部门带走调查。

就在一周前,庞莱臣捐给南京博物院的《江南春》图现身拍卖会的消息引起轩然大波时,徐湖平曾公开回应称,《江南春》图“非经我手鉴定”,“已退休多年,不过问外界事”。

徐湖平

然而,南博退休老员工郭礼典出现后,徐湖平选择了沉默。面对一切悬而未决的疑问与纷纭的猜测,等待调查结果成了事件中所有人的重心。

随着更多线索浮现,事件的脉络正逐渐变得清晰。在那些一度“消失”的馆藏珍品中,《江南春》图的疑云格外引人注目,或许正是因为二十多年来的广告、展览、拍卖,在将它高调推回公众视野的同时,也露出了太多破绽。

毕竟,要将“甄嬛”赶往甘露寺,只需要一个褫去华服的理由;但要让她光明正大地隆重归来,却需要包装一个全新的身份、一套体面的行头,乃至嫁接一个莫须有的“后人”。

01 消失藏品,重出江湖的新衣

今年5月北京的嘉德春拍预展现场,一幅长达7米的明代仇英《江南春》图卷占满了一面墙壁。灯光下,画中山峦叠翠,水波清浅,人物刻画细腻传神,卷尾缀有文徵明、王宠等十余位吴门名贤的题咏唱和。画面右下角,历代藏家钤印累累,彰显其流传之有序。

图片来源于央视新闻

这幅估价高达8800万元的重磅拍品,原定于5月26日亮相“大观—中国书画珍品之夜·古代”专场,却在举槌前因被举报而撤拍。

当庞叔令得知拍卖消息时,她感到难以置信的震惊与刺痛。这幅画是其曾祖父、中国近现代著名书画收藏家庞莱臣(名元济,字莱臣,号虚斋)的珍贵藏品,她的父亲庞增和于1959年无偿捐赠给南京博物院137件“虚斋旧藏”,这就是珍品之一。为何它会在半个多世纪后,出现在拍卖会上?

当顺着这些线索追问下去,浮出水面的繁杂事实,更让人不解。

根据南京博物院披露的信息,早在1997年5月8日,连同《江南春》图卷在内的五幅庞家捐赠古画,就因被院方认定为赝品,被拨交给原江苏省文物总店处理。当年4月15日,一名叫凌波的负责人提交申请,称这些作品为“不够馆藏标准的文物”,建议“调剂”给省文物总店。在拨交证明上签字的,正是徐湖平。

至此,这幅著录于《虚斋名画录》的名作,在南京博物院的官方账册上“消失”了。

然而,这幅画的故事并未终结在文物商店的库房里。当它再次出现在收藏圈,已悄然更换了来源背景,成为南京收藏家陆挺所创办的“艺兰斋”的镇馆之宝。

关于陆挺获得此画的时间,《现代快报》2010年的报道以及陆挺夫人丁蔚文的相关论述均指向上世纪90年代。澎湃新闻援引上海知名收藏家颜明的言论亦证实,他早在1999年造访陆挺家中时,后者便曾颇为自豪地展示过这幅《江南春》图卷。

艺兰斋陆挺

至于画的来源,几方说法惊人地相似。据《现代快报》报道,庞莱臣收藏分由三支后人继承,《江南春》图卷归于其“苏州的女儿”,最终由艺兰斋购得。丁蔚文在其发表于2006年的《仇英〈江南春〉卷考辩》一文中也写道,此卷“得于庞氏后人”。

陆挺对颜明介绍的版本也差不多:庞莱臣在南京读大学的后代慕名找到陆挺,将这件珍品卖给了他。虽然颜明对此说法不以为然。

据财新报道,买画时有不止一人见证,“一个自称庞家后代的年轻人带着这幅画敲开他(陆挺)的家门,开价19万元,他还价到17万元成交。”

上述图画流转说法,完全抹去了南京博物院的痕迹,却凭空多出了一位“庞氏后人”。这在真正的庞氏后人庞叔令听来,漏洞百出。她公开指出,庞莱臣根本没有所谓“苏州的女儿”,“后人卖画”说不实。

古玩圈子里都知道,文物倒卖,向来销赃最难。虽然很难认定“庞氏后人卖画”的说法是艺兰斋编造还是上门推销的神秘人士冒充,但这种改写历史源流的办法,的确能让不知情的外行一头雾水。不过,收藏鉴赏圈子内,未必把它当真。

根据丁蔚文《仇英〈江南春〉考辨》前言,2006年,著名文博专家杨仁恺先生观摩艺兰斋所藏《江南春》卷时,曾感慨“这么好的东西,也只能捐给国家了”。又似乎透露了人们对画作真正来历的心照不宣。

陆挺(左)与杨仁恺(右)共同鉴赏《江南春》图卷。图片来源:南方周末

社会文物行业资深从业者平佳健对凤凰网《风暴眼》表示,“省文物总店是直接卖给陆挺还是卖给第三者再流转给陆挺,我不清楚,但陆挺夫人硕士论文里‘得于庞氏后人’的说法肯定是错的,可能是不想让外人知道细节说了谎。”

“从南博到江苏省文物总店,目前的材料是能说清楚的。省店怎么卖出去,现在说不清楚。”平佳健说,“这既然是文物商店卖出来的,人家就是合法获得,送拍卖转手也没毛病。明面上这个程序是OK的,下面的事我不知道,等调查组消息。”

02 文物商店6800元卖出的是什么?

《江南春》图的流转路径虽已浮现大致轮廓,但其间的关键凭证却又陷罗生门。

为了自证清白,南京博物院向公众展示了一份来自原江苏省文物总店的销售发票,以勾勒出画作合规流转的轨迹。这张开具于2001年4月16日的票据显示,一位姓名栏处仅标注为“顾客”的买主,以6800元的价格购走了一幅名为《仿仇英山水卷》的画作。发票左下方,中英文提示“请注意保存发票和火漆印以备海关验核”。

购买发票

然而,这张发票与艺兰斋购得画作的时间线存在冲突。除了多个证据证明艺兰斋90年代即购得此画之外,早在2000年5月,也就是这张发票日期的大约八个月前,艺兰斋就在公开宣传中宣称收藏了仇英的《江南春》图卷。

2000年第八期读者广告彩页

面对种种疑点,有网友猜测,这张发票或是为了弥补某个环节的缺失而事后补办的。相关质疑并未得到南京博物院的回应。

除了时间线,发票中画作的名称也与博物馆藏品对不上。即便被鉴定为赝品,是否就意味着,南京博物院可凭此将名为《江南春》图的捐赠品,更名为指代更为宽泛的《仿仇英山水卷》?

凤凰网《风暴眼》查询发现,有拍卖行处理过名为《仿仇英山水卷》的书画作品。仅凭一张名称笼统的发票,难以令人信服地证明其所指就是庞氏家族捐赠的那幅《江南春》图卷。

对此,庞叔令女士的代理律师尹志军也发出了同样的疑问。他指出,南博所称《仿仇英山水卷》实际上是仿制仇英山水卷的仿古工艺品,而非《江南春》图。并表示,文物总店销售的那幅《仿仇英山水卷》,实际上用于外销出口。

事实目前还不清楚,倘若此说成立,便意味着那卷真正的《江南春》图,从国家文博机构流入私人手中的关键一环,仍缺乏一份清晰、可信且经得起推敲的官方销售记录。而这与另外四幅“消失”的庞家捐赠古画缺乏流转记录,如出一辙地呼应了起来。

从江苏省文物总店到艺兰斋,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谁去交易、如何交易,目前仍无从知晓。对于画作流转的一番精心“包装”,也引发了更为激烈的质疑声浪。

12月23日,国家文物局宣布成立工作组,赴南京就此事开展核查。据亚洲周刊,庞叔令、郭礼典等人均已被调查组问询。

凤凰网《风暴眼》联系到庞叔令方面,其代理律师尹志军表示,调查组已经成立,看下一步情况进展再说,接下来将专心打官司。

03 剥衣发派,“奇耻大辱”

让这一切故事成为可能的,皆是缘于上世纪60年代那两次将《江南春》图判定为赝品的专家鉴定。

1961年11月,由原文化部组织,张珩(张葱玉)、韩慎先、谢稚柳三位顶尖专家组成的全国书画鉴定专家组在南京博物院给出了他们的意见:“江南春图卷,伪,一般,陈鎏题引首真,后面题跋完全不对,伪做得很好,原庞家是当真的藏的。”

1964年6月,南京博物院再次组织鉴定,王敦化、徐沄秋、许莘农三位专家复核后,认为“仇英江南春图卷,假”。

在书画鉴定中,“伪”与“假”一字之差,却天壤之别。这两次鉴定结论,从有所保留到一字定性,为这幅画日后被剥夺身份、“剔除”馆藏并流入市场埋下了伏笔。

这一鉴定结果让庞叔令深感屈辱与不解。在她看来,这不仅是否定一幅画,更是对其曾祖父庞莱臣眼力和声誉的侮辱。她指出,在庭审中见到的南博提供的鉴定证据复印件上,关键部分“大部分打上了马赛克”,仅零星露出“仇英《江南春》图卷假”的字样,鉴定过程和具体依据无从知晓。

1961年主要鉴定人张珩(张葱玉)的一份手写报告也让鉴定结果打了折扣。报告显示,当时鉴定工作量极其繁重,数量大,时间短,“平均每天要鉴定1700多件”,采用的“不是正规的鉴定方法,只是在特殊情况下采取的一种不得已的办法”。

而第二次鉴定的专家,皆为南博内部人员。凤凰网《风暴眼》通过公开资料查询发现,徐沄秋上世纪50年代曾在苏南区文物管理委员会担任征集工作,1955年机构调整,被并入南京博物院继续承担相关工作。直至1963年,他还曾以“借展”为名从庞家取走两幅珍贵画作,未能按约归还。

也是在1963年,可查记录中他多了一个角色,即古书画保管部的鉴定专家。

如今的书画家、鉴藏家萧平,1963年被分配到南京博物院,便曾随徐沄秋学习中国古代书画鉴定与研究。这是徐在1964年以前开始鉴定工作的一个例证。尽管如此,徐的鉴定名气,仍远不及当时的其他大家。

让外界疑惑不解的是,为何被博物院两次鉴定为“伪作”的《江南春》图,在流入民间后,却能成为艺兰斋的“镇馆之宝”,得到如杨仁恺等众多后世鉴赏家的认可,并能在拍卖市场上获得近亿估价?

《现代快报》早年基于对艺兰斋的采访所刊发的报道,甚至不吝赞美之词,称其比创下拍卖纪录的仇英《赤壁图》还要珍贵:“众多藏品中,500多岁的《江南春》卷是该馆的镇馆之宝。这件藏品汇聚了吴门画派众才子的精粹,‘明四家’中沈周、仇英、文徵明都在上面留下了珍贵墨迹;更是仇英的精品力作,价值上亿。专家称:‘2007年嘉德秋季拍卖会上,仇英的《赤壁图》拍出7952万元高价,创下了中国绘画拍卖纪录。实际上,《江南春》卷要比《赤壁图》珍贵多了!’”

此外,陆挺夫人丁蔚文在《仇英<江南春>考辨》致谢部分,感谢了一众赫赫有名的书画鉴赏收藏家——辽宁博物院、人民鉴赏家杨仁恺,上海博物馆副研究员(书画部)书画鉴定家凌利中,南京图书馆历史文献部主任徐忆农研究馆员,艺兰斋美术馆龚黎……

徐湖平和陆挺是老相识,以他们的交情,博物院鉴定为赝品的作品,会不告诉陆挺吗?而诸多鉴赏界的重量级人物为何会为一幅“伪作”的研究提供帮助并肯定其价值?这再一次给公众留下疑问。特别是其中的杨仁恺先生,1983年8月成为全国书画巡回鉴定专家小组成员,他的眼光是否可与前两次鉴定相抗衡?

平佳健对此表示,“鉴定是学术意见,不是行政结论,行政结论要求明确,但学术允许分歧。南博在1986年没有把画卷拿出来交中国古代书画鉴定组鉴定,给所有后续操作的合理性埋下了隐患。”

一位从事拍卖行业的业内人士对凤凰网《风暴眼》表示,“这个行当,捡漏(低价购得真品)和打眼(眼力不足判断失误买到赝品),是贯穿始终的,同一个东西,两个人的看法不一样,很正常。”

徐湖平也多次亲口陈述类似的观点,他说,“画没有假的,就是署名是谁的而已。”“不要在真伪上下更多的功夫,要在这张画它的艺术价值上多追求。”

南京博物院

而即便是以60年代的鉴定为准绳,南博的处置措施合理性依然受到质疑。庞叔令指出,“专家明确‘陈鎏题引首真’。这至少证明《江南春》有明代真迹。明代真迹是否属于文物,是否可被剔除,请南博向社会公众做出说明。”

观复博物馆创办人、知名收藏家马未都近日也通过视频表示,所有的捐赠者理应受到尊重,“这个尊重就包括你认可的捐赠,即便你认为这件文物不真,那依然是研究品,因为博物馆不一定所有文物都是真实地向公众展示,还有很多资料性的东西,甚至比真迹还重要。”

04 拍卖公司:不确定是我卖的

那么,与《江南春》图一同被南京博物院认定为“赝品”并自此消失的另外四幅庞家捐赠画作,它们又身在何方?除了王绂的《松风萧寺图轴》,其它三幅画作,也均见于拍卖记录。

凤凰网《风暴眼》在“雅昌拍卖”平台检索发现,2014年6月18日,上海嘉泰拍卖有限公司举办的“嘉泰十周年春季艺术品拍卖会”中国古代书画专场曾拍出一件“赵光辅 双马图 立轴”。这件立轴的估价显示为200-300万元,最后以230万元结拍。

此外,王时敏的《仿北苑山水轴》于2005年在北京嘉德拍卖公司售出。汤贻汾的《设色山水轴》则曾于2007年登上北京大唐拍卖会的拍场,但最终显示流拍。

雅昌拍卖平台截图

参考《江南春》图的轨迹,这些画作的现身,或许意味着在1997年被南京博物院调拨处理后,及首次公开拍卖前的某个时间点,它们也曾流入私人藏家之手?

为了追溯这些画作的来源和流向,凤凰网《风暴眼》致电相关拍卖公司进行核实。上海嘉泰拍卖有限公司的接线人员回应称,其对当年具体情况并不清楚:“是不是我们这里拍的我都不知道,可能是我们其他分公司拍的。现在字画艺术品这块我们已经不做了,这些分公司都已经关停掉了,现在没有人去对接相关事情。”该人员还补充说,相关拍卖记录通常只保存五年。

中国嘉德国际拍卖有限公司的媒体对接电话则始终无人接听。其中国书画部工作人员则表示,该部门“只负责(新拍品的)征集,无法进行历史交易的核查”。

艺兰斋主人陆挺已于2025年5月去世,《江南春》图在同月出现在拍卖名录中。不过,根据庞叔令女士的说法,此次送拍《江南春》图的并非陆家亲属,而是一位名叫朱光的宁波人。

据财新报道,拍卖行当初对委拍人拿出大名鼎鼎的《江南春》图卷也很吃惊,事先仔细查验过了全套转让手续。

至于曾拍卖过汤贻汾《设色山水轴》的大唐国际拍卖(北京)有限责任公司,目前已经注销,相关联系电话也已无人接听。

05 一条链上全是自己人

如果说无法经得起流转查验的文物买卖已经疑点重重,那么,12月21日,南京博物院文物典藏部退休职工郭礼典的举报,更是将事件推向高潮。

郭礼典指控,徐湖平有组织、有预谋、大规模盗窃走私故宫南迁文物。致使数以千计国宝流失、损毁。

据举报内容,徐湖平在任期间,被指未经批准擅自撕毁贴有抗战时期封条的文物保管箱,取出大量珍贵文物,并指使鉴定专家将包括故宫南迁文物在内的馆藏珍品鉴定为“赝品”,随后低价调拨至其兼任法定代表人的江苏省文物商店,继而流转至其子徐湘江在上海经营的文物拍卖公司,最终出售给海外商人和文物贩子,以此牟取暴利。

郭礼典还提及,自2008年起,南京博物院有四十余位职工曾多次联名举报,但最终不了了之。

郭礼典

近日,郭礼典回应凤凰网《风暴眼》称,“不方便说了,就按照网上说的,没什么好说的了。国家文物局接下来查吧,文物少了多少,坏了多少,被他偷走了多少,不就完了吗”。

其举报内容目前尚无调查结果,但它使人们的关注焦点,从单一画作流向的疑问,转向了对馆藏文物管理漏洞的审视。审视的核心在于,整个文物流出利益链条上,系满了徐家“自己人”。

徐湖平于1985年出任南京博物院副院长,后在担任院长期间,同时兼任江苏省文物商店的法定代表人。这种机构职权上的紧密关系,在当年的机制安排上十分罕见。

1993年,南京中信投资顾问公司成立,主业涉及文物鉴定与销售,徐湖平出任副董事长,该公司股东包括江苏省文物总店。

徐湖平之子徐湘江同样深耕文物艺术领域,担任江苏省收藏家协会陶瓷收藏专业委员会副主任等职务。他于2004年在上海成立艺术品拍卖公司,并长期活跃于此。2024年9月以前一直任江苏爱涛拍卖有限公司(下称“爱涛拍卖”)董事,同时也是南京敏求艺术品有限公司(下称“南京敏求”)的控股股东。

2017年前后,原江苏省文物总店运营权移交至爱涛文化集团,并在2018年改制为如今的“江苏省文物总店有限公司”。爱涛文化集团背后的唯一股东是江苏省苏豪控股集团有限公司,而苏豪控股由江苏省人民政府100%持股。

而爱涛拍卖成立于2004年,最初具有省属国企背景,与爱涛文化集团同属于江苏省大型国企“苏豪控股集团”体系,后于2013年被私人资本收购,脱离国有控股序列。

郭礼典提到的博物院-文物总店-拍卖公司利益链条是否存在?

一位接近爱涛拍卖的人士对凤凰网《风暴眼》表示,“爱涛拍卖与江苏省文物总店没有什么关系,爱涛以前是南京的公司,后来搬去苏州,转过几次手了。”“以前的爱涛拍卖和文物总店可能关系比较好吧,这我就不太清楚了。爱涛以前是江苏弘业股份的,后来卖出来了。”

该人士表示并没有听说过徐湘江。对于拍品来源,他介绍,“一般都是全国各地的藏友那边征集来的,北京、上海、厦门、杭州等地,全国几乎所有的城市都有古玩城,北京古玩城规模最大,大藏家还是挺多的。好多藏家,都在跑国外,美国回流,欧洲回流,日本回流。都是早年散落在外的。”

而徐湘江作为南京敏求控股股东,对该公司或许存在更主导的影响。该公司主要从事“工艺美术品、礼品设计、开发、销售”业务,拍卖业务信息有限,其是否进行私下文物交易,尚未可知。凤凰网《风暴眼》致电其工商预留电话了解情况,未获接听。

值得注意的是,就在徐湖平被带走调查的当天,12月23日,南京敏求因“通过登记的住所或者经营场所无法联系”而被列入异常经营名录。

至于郭礼典提及徐湘江2004年在上海成立的拍卖公司,目前信息有限。凤凰网《风暴眼》查询到,一位与“徐湘江”同名人士曾在上海修仁商务服务有限公司担任监事。该公司2002年成立,经营业务中,恰有展览服务、销售工艺美术品等内容。但公司2005年3月即被吊销。

更多疑点仍待调查结果去解答。在特殊的历史阶段,国有文物商店在一定程度上充当了文物“去国有化”的处理器。而关键岗位人员的权力与身份高度重叠,是否也让隐秘的利益输送成为可能?

对此,平佳健表示,“以前是有模糊地带,现在制度上是很严格的。而且国有文物商店基本都快要不存在了。”

而那些曾经在烽火硝烟中,被前辈收藏家用生命守护下来的民族瑰宝,最终能否回到它们原本的轨道上去?故事还远未“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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