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超出真实储蓄部分的储蓄,就是一堆只会提高物价,而对投资毫无帮助的废纸。
  • 2活期储蓄不能用于投资的,是储户把钱放到银行,因为它是存放合约,让银行保管的。
  • 3将储蓄转化为投资,这其实是非常有害的政策取向,因为其结果必然是物价的飞涨。
  • 4人为地干预银行体系的调整,只会使银行体系的危机延后,甚至变得更加严重。

中国证监会主席郭树清上月29日在"2012陆家嘴论坛"做主旨演讲时根据统计局公布的国内生产总值、最终消费、资本形成和进出口等数据,计算出我国的储蓄率为惊人的52%,相应地储蓄额也很大,他认为即使按照45%的储蓄率来核算,中国目前一年的总储蓄也能提供21.5万亿的资金,因此,“因此中国不能说资金短缺”。然而,他的这一计算却透露出他明显地受到了凯恩斯主义的“储蓄与投资等量模型”和货币数量论的影响,这些理论尽管至今仍在经济学中大行其道,甚至可以说占据着主导地位,但不得不指出的是,这些理论对于储蓄和投资等概念的理解存在严重的缺陷,也不适合用于指导实际行动。

能用于投资的只能是真实的储蓄

在现代社会中也一样,有实物依凭的真实储蓄就相当于鲁宾逊篮子里的浆果,是可以用于投资的,而超出真实储蓄部分的储蓄,就是一堆只会提高物价,而对投资毫无帮助的废纸

郭主席的意思是中国储蓄很多,因此投资“不差钱”。但是这个看似庞大的储蓄额真的都能用来投资吗?当然不能,只有有实物为依凭的储蓄才能用于投资,没有实物为依凭的储蓄只是信用货币,信用货币是不能用于投资的。在荒岛上的鲁宾逊只有先储存一部分浆果,在进行投资是才不至于挨饿,资本积累也才能顺利进行,如给他一堆货币,那是没有用的。在现代社会中也一样,有实物依凭的真实储蓄就相当于鲁宾逊篮子里的浆果,是可以用于投资的,而超出真实储蓄部分的储蓄,就是一堆只会提高物价,而对投资毫无帮助的废纸。

人为创造的货币占储蓄的很大部分

储蓄分为活期和定期,活期储蓄也是不能用于投资的,因为它是"存放合约",是储户把钱放到银行,让银行保管的。理论上,银行是不应该支付给储户利息的

那么,在郭主席所计算出的那个超过二十多万亿的庞大储蓄体当中,究竟有多少是能够用于投资的真实的储蓄?笔者认为比重不大,首先是因为我们近十多年来大规模的信用扩张,其次是因为银行体系的信用创造,这些因素导致储蓄的总量很大,而实际上真实的储蓄可能不多。储蓄资金的增加,很大部分源于流通中货币的数量增加,而流通中增加的货币数量,一部分来自央行多发行的货币,另一部分来自政府扩张性的货币和财政政策,吴敬琏给出的一个数据是中国1990年的货币总量为1.53万亿,2011年89.56万亿,21年翻了58.53倍,货币总量增加幅度如此之大,储蓄量也大幅增加是毫不奇怪的。

还有,储蓄的资金有很大部分是通过银行体系的信用扩张创造出来的。在部分准备金的银行体系中,由于乘数效应,存款在银行间借贷后会被放大,初始的一笔存款产生了多倍于它的存款,这意味着储蓄的增加,但增加的储蓄却没有增加的实物与之对应。由于银行信用体系创造出的这部分储蓄是不能用于投资的。

另外,储蓄分为活期和定期,活期储蓄也是不能用于投资的,因为它是“存放合约”,是储户把钱放到银行,让银行保管的。理论上,银行是不应该支付给储户利息的,但银行为了吸引储户的资金,以通过放贷的方式获得更多的利润,就支付给了储户一部分利润,而储户相当于被银行收买,为了获取利息而容忍银行破坏合约。

我们还要区分自愿的储蓄和强迫的储蓄,自愿的储蓄才代表消费的节约,也才是能够用于投资的,而强迫的储蓄是由于通货膨胀导致物价上涨,人们不得不限制自己的消费产生的,在我们的储蓄当中,究竟有多少是自愿的储蓄,有多少是强迫的储蓄,我们并不清楚,笔者估计强迫储蓄的数量是很大的,尤其是对普通消费者来说,更是如此。由于高收入者的消费倾向比较高,而中低收入者的强迫储蓄比重大,这就意味着总体而言,能够被用于投资的储蓄其实没有想象的那么多。

此外,郭主席可能没有考虑到的是,由于物价的上涨,即便是自愿储蓄部分,其投资能力也已经大大地下降。

不应以数量平衡为目标

将储蓄转化为投资,使投资量与储蓄量尽量匹配,而这其实是非常有害的政策取向,因为其结果必然是物价的飞涨。央行和银行体系的信用创造对投资是最有害的

凯恩斯主义经济学强调的是储蓄和投资的均等,其前提假设是储蓄能够自动地转化为资本,其政策目标是如何利用储蓄,将储蓄转化为投资,使投资量与储蓄量尽量匹配,而这其实是非常有害的政策取向,因为其结果必然是物价的飞涨。笔者认为应该转变这种思路,把目标放到抑制信用创造上。央行和银行体系的信用创造对投资是最有害的,这种危害应该通过金融体系的改革予以消除。

金融体系本身也会对信用扩张的危害做出反应,这种反应表现为信用的紧缩,这是一种正常的现象。现在,股市对以前过度的信用扩张已经做出了反应,而银行体系基本上还没有,但银行体系的调整不可避免地会到来,人为地干预银行体系的调整,只会使银行体系的危机延后,甚至变得更加严重。我们应该看到,这种调整将降低储蓄转化为投资的能力,挤压泡沫,对经济的健康发展是有益的。

而郭主席谈到的储蓄与投资结构严重失衡的问题,从根源上说,与储蓄的结构有很大关系。我们的很大一部分储蓄不是居民的储蓄,而是企业的储蓄,特别是国企的储蓄,企业的储蓄用来干什么呢?大部分只能是用于投资,而不会象居民的储蓄那样多数用于消费。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投资比重高(甚至部分产业过剩),而消费比重低的原因。

凤凰财经专栏作者朱海就系浙江工商大学经济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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