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亿天价分手费背后：康泰生物千亿估值隐忧

235亿分手费，让康泰生物站上风口浪尖。

5月29日晚，A股上市公司康泰生物公告宣布，因解除婚姻关系并进行财产分割，公司控股股东、实控人杜伟民拟将1.61亿股公司股份（占公司总股本23.99%）分割过户至袁莉萍名下——当下股价146元，合计235.5亿元。

这次财产分割后，因为袁莉萍并不要表决权，杜伟民实际控制人地位未发生变化。按康泰生物市值982亿元，即便杜伟民离婚割去235亿元市值财富，其剩余市值也高达267.8亿元，杜伟民虽然付出了天价离婚，但依然牢牢控制了康泰生物。

这场创纪录的分手费引来市场各种解读：是爱情价高还是诱割韭菜？

6月1日，康泰生物早盘一度大跌逾7%，不过，借着大盘暴涨之势，股价随后回升，截止收盘，康泰生物报收141元，跌3.58%，换手率4.12%，市值为947亿，较前一交易日收盘跌去35亿。

康泰生物的走跌，有市场多方面因素。但千亿估值的康泰生物本身蕴含着多重风险：约万倍市盈率被喻为市梦率、重营销轻研发，销售费用一度达到50%。上市之后，康泰生物定增、基金持仓等方式，绑定了越来越多的机构投资者，众人拾柴火焰高，机构抱团，存在唱多哄抬股价之嫌。

约万倍市盈率

康泰生物成立于1988年8月，是深圳市高新技术企业之一，主要从事生物制品的研发、生产和销售。

2008年，杜伟民通过战略重组成为康泰生物的控股股东，这个重组广受质疑，杜伟民通过一系列眼花缭乱的腾挪，先花费1亿元成立民海生物，几个月后估值2.4亿元通过重组入主康泰生物，然后低价接盘五家国资背景的改制发起人股东的全部股份。

有媒体估算其累计仅花费约3.68亿元即全面控盘康泰生物。此后，杜伟民又把部分股票高价出售给机构及自然人，夫妻二人在净赚1.6亿时，至2017年上市时还控制了康泰生物62.16％的股份。舆论质疑的是这个过程中国有资产是否受损？

2017年2月康泰生物在创业板上市，当时，康泰生物发行价3.29元，若按照上市后的最低价4.35元计算，股权分割公告当日股价收盘146元，股价涨了33.5倍；当日市值达到982亿元，在生物医药行业排第3。

目前，康泰生物被称为是乙肝疫苗领域龙头，以乙肝疫苗为核心产品，流感及肺炎链球菌等自费疫苗为主要产品。同时，公司谋求13价肺炎疫苗、新冠疫苗等市场。

今年一季度受疫情影响，公司实现营业收入1.77亿元，同比下降48.12%；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242.42万元，同比下降97.57%。每股收益仅为0.0036元。

但是，康泰生物借着这一轮新冠疫情，尤其是新冠疫苗合作事宜，开启了波澜壮阔的涨幅，从年初的86.88元/股涨到了146元/股，涨幅高达68%。净利下降、股价大涨，最终，让康泰生物的动态市盈率达到约万倍。

投资者惊叹：这是什么概念？这意味着企业经营一万年才能挣回当下的股票市值，已经不是市盈率了，而是市梦率。

不过，动态市盈率会随着股价调整，即使是静态市盈率，康泰生物也达到约160倍。同期，生物医药板块的市盈率均值为78倍，康泰生物远高于同行业。

随着康泰生物股价的大跌，市盈率降到一万倍以下，但是9000多倍的市盈率，仍可笑傲市场。

十几亿撑起的千亿估值

让人意外的不仅是市盈率，还有康泰生物的市值，十几亿营收，撑起了千亿估值。

A股市场中同类生物医药企业，排名前一和前二的分别是长春高新和智飞生物。以6月1日收盘价来计：长春高新市值1358亿，2019年营收达到73.74亿，净利润为17.7亿。像智飞生物市值1350亿，营业收入106亿元，净利润23.7亿元。

2017年-2019年，康泰生物实现营业总收入分别为11.61亿元、20.17亿元和19.43亿，实现归母净利润2.15亿元、4.36亿元和5.75亿元。

康泰生物即便按照6亿利润计算，其动态估值160多倍，远远高于千亿市值的智飞生物、长春高新公司。

从毛利来看，疫苗行业可谓是暴利，2019康泰生物的总营收为19.4亿元，而毛利润高达17.7亿元，毛利率高达91.24%；净利润5.75亿元，净利润率也高达29.64%。

我国市场上的疫苗，按《疫苗管理法》分为免疫规划疫苗和非免疫规划疫苗，免疫规划疫苗为免费、强制接种疫苗，非免疫规划疫苗则为自愿接种。

非免疫规划疫苗由各省、自治区、直辖市通过省级公共资源交易平台组织采购，中标公司再将疫苗产品配送至疾病预防控制机构等。

在康泰生物的产品中，非免疫规划疫苗占半壁江山，营收达到18.4亿，毛利率达到93.70%。

这些年，康泰生物营销费用持续走高，如公司年报所说，继续加强营销团队建设和产品学术推广，增强市场拓展的广度和深度，持续提高公司非免疫规划疫苗的品牌建设和市场认可度。

2017年-2019年，康泰生物的销售费用分别为6.15亿元、10.05元、7.85亿元，销售费用分别是营业收入的52.97%、49.83%、40.40%，但是研发费用则保守得多，研发费分别为1.7亿、1.8亿、2.0亿，分别占营业收入的7.32%、8.82%、10.19%。

像康泰生物这样以疫苗研发为主的企业，营销与研发反差如此之大，有市场人士分析一定程度上反映企业研发创新能力式微，这样的资金投入结构有可能将企业推向以销售为导向的危险境地。

这几年，药企腐败案频发，主要模式为带金销售，前不久曝出的恒瑞医药行贿门事件，2019年学术推广费达到40亿 ，一季度销售费用近20亿，在行政化颇浓的医药疫苗市场中，行贿主要藏在销售推广费中。

此前，一份国家高院的判决书显示：原国家食药监局药品注册司生物制品处处长和药品审评中心副主任尹红章，就曾被判定在2010年至2014年间利用职务之便，接受过民海生物法定代表人杜某的请托，其中的杜某后来被曝光就是如今的康泰生物董事长杜伟民。

基金加持与唱多

截止3月31日，康泰生物的股东户数为1.58万户，股东人数比较集中，且十大流通股东持股比例也趋向集中。十大流通股东持股占流通股合计为41.12%，2019年底该比例为19.91%，其中多家机构新进入。

十大流通股东中，广发基金共计占有五席，其中两家为新进股东。今年一季度，广发基金均有所增持，合计持股数达到3110.8万股，合计持股比例达到8.57%，持股市值达到35.6亿。

另外，截止一季度共有186家基金持有康泰生物，除了广发，还包括汇添富等知名基金，各大基金持股占净值比不低。

在各大基金持续增持康泰生物之时，市场上券商机构一致加入唱多“买入”的评级。尤其是广发证券，每逢年报季报发布，都发布唱多报告。如广发证券去年点评康泰生物季报时称“业绩超预期，研发管线即将进入收获期。”

一只个股，基金抱团取暖的现象并不新鲜，但是，在康泰生物上，股东户数越来越集中、基金抱团的现象还是较为罕见。有观点认为，各类研报一致唱多，有抱团哄抬股价的嫌疑，类似于“坐庄”的操作手法。

东方财富交易软件显示：一年内有20多家机构发布增持或买入的报告，且不同机构的研报口径几乎都一致。

目前，康泰生物正瞄准13价肺炎球菌结合疫苗。13价肺炎疫苗素有疫苗界黄金品种之称，原研13价肺炎疫苗由辉瑞研制，且只有辉瑞一家生产销售。2010年获批上市至今，迅速成为全球最畅销的疫苗品种，多次跻身全球最畅销药物TOP10。2018年，辉瑞该疫苗的全球销售额约为58亿美元，是全球销售额前十的药品中唯一的疫苗产品。

康泰生物对13价肺炎疫苗还在研发中时，各大机构就加入到唱多的行列。2020年12月9日，康泰生物全资子公司研发的13价肺炎球菌结合疫苗申请新药生产注册已获得国家药监局受理。

包括广发证券在内的数家证券发布研报，预计康泰生物该产品有望于2020年获批上市，分享超70亿元的市场份额。其后机构又多次发布报告，13价肺炎疫苗上市进入倒计时，每次研报消息出来，康泰生物的股价就相应的上涨。

不过，截止目前，国家只批准沃森生物申报的13价肺炎球菌多糖结合疫苗上市注册申请，沃森生物成为中国第一个自主研发的13价肺炎疫苗。

今年1月，康泰生物公告称，13价肺炎球菌结合疫苗正在国家药监局药品审评中心进行技术审评，后续还需经临床试验现场核查、生产现场检查等程序方可获得批准。公司披露的2020年经营计划中，将重点推进13价肺炎球菌结合疫苗等研发项目的药品注册工作。

13价肺炎疫苗，何时上市、能否上市还存在不定数，但是机构的报告已经炒作了数轮，或提前透支了康泰生物的股价。

警惕高位风险

这次天价离婚案，很多投资者担忧的是，离婚之后，是否为减持打开方便之门。

康泰生物公告称，本次权益变动之后，袁莉萍将就本次取得的康泰生物股份继续履行杜伟民在公司首次公开发行时作出的相关承诺。

康泰生物的招股书中，杜伟民所作的承诺包括：股票上市之日起36个月内不转让或者委托他人管理本人直接或者间接持有的发行人首次公开发行股票前已发行的股份，也不由发行人回购该部分股份。“每年转让发行人的股份不超过本人直接或者间接持有的发行人股份总数的25%。”

本次离婚财产分割，袁莉萍将获得1.61亿股公司股份（占公司总股本23.99%），低于招股书中的25%。再加上袁丽萍2018年8月份已经退出康泰生物董事会，不再参与公司经营，减持比较便捷。

值得一提的是，2019年5月，康泰生物以110元/股定增募资总额不超过30亿元，用于疫苗产业基地建设项目和补充流动资金等。

如果加上IPO募资1.38亿元、2018年发行3.56亿元可转债，康泰生物上市这三年累计募资将接近35亿元。

从康泰生物的账面资金情况来看，公司并不差钱。截止去年底，公司货币资金为5亿，短期负债6100万，货币资金足以覆盖。具体来看，短期借款100万，一年到期非流动负债6000万，长期借款1.95亿，无论是短期还是长期，公司的偿债压力比较小。

有投资机构人士分析，康泰生物以110元的定价募资，除了壮大公司资本实力，高位的股价，也给公司增加一层厚厚安全垫，即使后期股价回落，也会相对缓一些，给“自己人”减持提供很长操作时间。

事实上，无论是融资还是基金持仓，康泰生物通过这波资本运作，绑定了越来越多的机构投资者，众人拾柴火焰高，机构抱团，存在“唱多”哄抬股价之嫌。

235亿的分手费，刷新A股分手费新纪录，这起特殊的离婚财产分割，对于投资者来说，需要警惕的是，康泰千亿市值蕴含的种种风险，一些偶然事件，存在着必然，都有可能成为股价预期改变的历史节点。

文｜金卫

内容来源：德林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