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说TT语音没“钱”途？

YY语音四年走过的路，TT语音花了七年终于快走完了。10月19日，TT语音母公司趣丸网络向港交所递交招股书，此时距TT语音上线已有七年。

同是从游戏语音开始，一个驰骋于端游时代，一个生于手游时代，一个从游戏出走到泛娱乐，一个坚守游戏，YY和TT仿佛游戏语音生态的一体两面。YY从游戏走向更大众化的娱乐，想找到更大成长空间，最终离游戏越来越远，规模却没有增长多少。

那么，一直坚守游戏领域，从游戏语音深挖向社交、电竞的TT，是否能淌平另一条路？野蛮生长时代已过去，监管正在收紧的游戏，是否能支撑TT语音的未来？从游戏语音交流的工具应用，转型社交和电竞，TT语音又是否能摆脱“工具人”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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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维艰

2012年，登上纳斯达克，YY语音一时风头无两。那时，却也正是YY最危险的时候。

YY语音的成功，有赖于端游在中国市场的快速发展，上市时的2012年，国内正处于互联网从PC端向移动端的转移，变化正在悄悄酝酿。显然，YY语音并没有抓住这个时机，或者说它放弃了游戏领域的这个时机，从游戏走向了秀场直播等泛娱乐领域。

相反，宋克和他的趣丸网络抓住了这个机会。2014年，曾在YY语音担任技术总监，主导其手机移动端技术开发的陈光尧加入趣丸网络，成立了TT语音，一款免费手游语音工具。

早期的手游并没有体验顺畅的内置语音功能，“当时的游戏交流还没有出现语音，大家只能通过贴吧、QQ群等工具来沟通”，宋克曾如此向媒体解释TT语音创建的目的。不得不说，宋克的眼光是毒辣的，第一年，TT语音注册用户就突破了300万，同时在线人数超6万人。

但弊端很快显现。TT语音最初的定位是工具类应用一样，依托于各游戏，随着成熟游戏开始内设置语音功能，TT语音这样的第三方工具便出现了生存困境。

“内置语音的手游越来越多，如果不主动求变，我们面临的将是越来越低的天花板。”陈光尧和TT语音显然也明白自身的处境。因此，从2018年开始，TT语音在游戏开黑之外增加了语音直播、扩列聊天等功能，用户可以建立聊天室进行聊天、组队打游戏等操作。

趣丸网络在招股书中披露，自己是中国最大的移动语音社交平台及最大的以玩家为核心的移动社交平台。今年2月份，在获得1亿美元B轮融资时，趣丸网络宣布TT语音的用户量超过1亿，而相关数据显示，去年我国游戏用户数达到6.65亿。

| 截图来源：天眼查

2021年2月，趣丸网络对外宣布完成总金额1亿美元的B轮系列融资，投资方为经纬中国、兰馨亚洲等美元基金；2021年6月的Pre-IPO轮融资，腾讯、3W也加入进来成为了其股东方。

“作为国内少有的一家还在持续投资社交领域早期公司的投资机构，我们认为在当今时代，Z时代人群在网上的社交需求其实并未被满足，而通过兴趣，尤其是年轻人最喜爱的游戏、电竞作为业务切入是非常合理的。”经纬中国合伙人王华东曾重点强调了TT的社交前景。

社交真的让TT语音摆脱了“工具人”困境了吗？

使用开黑功能，不少用户在寻找到固定玩友后便离开了平台，使用微信、QQ等更常用的通讯工具进行日常沟通。

| TT语音界面截图

2020年开始，TT语音再度有了新尝试，先是在2020年初收购XQ电子竞技俱乐部王者荣耀分部，之后又收购英雄联盟DMO战队并更名为TT战队，近日又宣布进军和平精英赛事。据媒体报道，2018年以来LPL的席位费逐渐攀高，目前大约在1.5亿左右。

眼看逐步升高的运营成本，逐渐加剧的竞争，TT语音的这条路也不好走。走向泛娱乐的YY正在受困，走向游戏深处的TT左右维艰。

02

不稳的根基与灰色地带

上市之路，YY只用四年，TT七年却刚开始。究其根本，与游戏生态变化有关，游戏市场虽然日愈壮大，但YY、TT等下游配套平台的空间在收窄。

招股书显示，2018年至2021年上半年，趣丸网络分别实现营业收入4.33亿元、8.36亿元、14.93亿元、11.74亿元。其中，TT语音是绝对的营收支柱，同期来自TT语音的营收占比逐年增加，分别为58.6%、85.7%、90.9%和97.9%。

至于TT语音，收入来源有两部分，增值服务和音频娱乐收入。2019年至2021年上半年，TT语音增值服务实现收入分别为7.16亿元、13.57亿元和9.63亿元，占总营收比例分别为85.7%、90.9%和82.1%，是主力营收业务。

增值服务，是指打赏、陪练、会员特权等形式，与更符合秀场直播逻辑的音频娱乐服务收入相比，更偏向陪玩。而对TT语音十分重要的陪玩，注定是一个根基不稳的业务。

两个月前，“比心”、“小鹿陪玩”、“Hello语音”等多款陪玩类软件被无限期下架。所谓陪玩，就是为网络游戏玩家提供有偿游戏陪伴服务，即陪“老板”一起联网打游戏，因有所涉及诈骗、色情等违法行为被禁止。

虽然TT语音成为了这场监管的“幸存者”，但它并不是不存在这一问题。

开黑房中，当被问到如何下单时，房管回答称，“现在没有下单的说法了，具体的私聊房主”。而在私聊中，房主也并未正面回答。有主播告知，现在只能在大厅里玩小游戏，至于何时恢复下单还不清楚。

作为下架陪玩应用监管行动中的“幸存者”，TT语音真的无辜吗？

招股书中，趣丸网络特意强调了三个数据，即Z世代社交业务的人群画像：平台上超过90%的用户年龄为30岁以下，43%的付费用户为女性用户，实名认证被识别为18岁以下的活跃用户占当月月活用户的比例不到1%。

这三个数据，第一个用于说明其年轻用户指向，第二个用于说明其生态完备与社交发展的基础，第三个则更多出于契合监管的需求。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据观察者网报道，TT语音在新用户注册填写个人资料时生日只能设置2003年及以后，这意味着存在官方允许下未成年用户被“伪装”成成年用户的可能。

《一点财经》在“扩列”板块发现，有一间“河南进（18以上别来）”的聊天房，女生声音的房主昵称为“河南最后的处”，在与其余7人聊天时一直要求“给我喘（呻吟）来听听”。

| TT语音截图

在另一间聊天房中，女孩声音的房主跟人聊天时自我介绍称“还有十几天就17岁了”，并嫌弃一位快要年满18岁的男生太老。在持续聊天中，并未有平台管理人员予以制止。

在纯游戏语音之路走不通后，TT不得不走向社交，要走向社交，获取用户，TT语音又不得不默许一些灰色地带的存在。而随着监管的逐渐加强，“幸运儿”TT又能幸运多久呢？

招股书中，在介绍风险因素时，趣丸网络特意提到了“影响中国移动社交网络、娱乐及互联网行业的行政法规、政策及举措”以及“影响新世代休闲时间的季节性因素，包括学生的学校假期”。想必，TT语音也对自己的“钱”途不确定性深有感知。

03

绕不过去的天花板

假使不考虑灰色地带的存在，仅从TT语音本身的业务出发，它的“钱”景也是可预见的。

四年，YY已成熟。上市时，YY已步入发展成熟期，此后的一切都是转型。七年，TT却还如招股书中所说“仍处于变现的早期阶段”，一切业务改变与其说是转型不如说是探索，且是根基不稳的探索。

对TT语音来说，用户是它的核心资产，而根据招股书，2019年至2021年上半年，趣丸网络平均月活用户分别为540万人、1230万人及1620万人。

趣丸网络过去三年的用户增长，主要是靠营销驱动。招股书显示，2020年及2021年上半年，趣丸网络的网络及营销开支同比涨幅为123.06%、120.88%，均高于同期营收增幅（分别为78.57%、94.92%），也高于付费用户增长（分别为66.99%、23.38%）。

数据显示，2019年至2021年上半年，其平均月付费用户为38.56万人、64.39万人及82.68万人，付费率分别为7.1%、5.3%、5.1%，呈持续下降态势。

作为一个仍处在发展初期的平台，TT语音显然将钱花在了自身发展，而非平台生态和用户体验上。而从用户数上看，TT语音的钱花得并没那么值。

“我们通过产品开发计划及营销工作，包括我们于2020年下半年推出的音频娱乐服务，成功获得大量的新用户，而我们可能需要一段时间培养有关新用户的付费意愿”，趣丸网络在招股书中表示。

但是，市场留给它的时间不多了。

深耕游戏，从纯工具走向社交的确抬高了TT语音的天花板，但抬高幅度也有限。招股书中，趣丸网络多次引用了弗若斯特沙利文的报告，并表示移动语音社交网络用户群总数自2016年的1580万增长至2020年的6160万，预计2025年将达到1.585亿。

不说趣丸网络畅想中这1.585亿用户有多少可以沉淀为TT语音的活跃用户，只说这一市场容量本身就很小——可作为对照的是，YY直播、陌陌等拥有过亿月活用户，TT语音用七年才实现的1亿用户，此前YY仅用两年就实现了。

TT语音营收方面的天花板则更为可见。2020年，走向泛娱乐的欢聚时代营收为132.31亿元，同期趣丸网络营收为14.93亿元，为前者的九分之一。但从语音上看，2020年，YY直播的营收为99.5亿元，TT语音营收仅为其七分之一。

未来TT语音用户和营收规模升到多少目前还未可知，但可作为参照的是，YY游戏直播业务孵化出来的虎牙已卖身腾讯，2019年以来其营收、净利润增速均呈下滑态势。

同样深耕游戏的斗鱼也未能幸免，营收、净利润增速持续下滑，2021年第二季度营收下滑7%，净利润大幅下滑156%。

游戏行业的确在增长，尤其是趣丸网络最新押注的电竞，但TT、斗鱼等这些下游平台真的能分享游戏增长的硕果吗？游戏的增长又能否持续？这些都成为横亘在趣丸网络IPO之路上的“拦路虎”。

至少，斗鱼们的前车之鉴，以及正在强化的监管，都证明TT语音“钱”途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