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人间正道：沧桑张黎的命和运

2009年08月01日 01:11
来源：中国经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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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张翼来源: 中国经营报

一副腼腆而拘谨的笑容，诚恳而真挚。轻声慢言、言辞闪烁，似有未尽之语。面前的张黎竟是如此。

要是在以前，人们介绍张黎时，总会习惯性地附加一个前缀——“他和张艺谋、顾长卫是北影摄影系的同班同学”

1987年，张艺谋、顾长卫联袂奉献野性、热辣的《红高粱》，一举奠定“第五代导演”之江湖地位。其时，张黎还在潇湘电影制片厂扛着摄像机四处奔波，岁月略显蹉跎，声名依旧寂寂。

现在，公众终于知道，张黎是《人间正道是沧桑》的导演，这部片子为他赢得了广泛赞誉与激赏。

长期以来，“第五代导演”群像中鲜见张黎的身影，直到1999年他凭借《横空出世》斩获金鸡奖最佳摄影奖。彼时，张黎已经42岁。

张黎个人命运的改变是在2002年。那一年开始，他逐渐“摆脱”摄像机的“束缚”，走上独立执导的影像实践之路，在历史剧的“天空”尽情折腾，酣畅淋漓。《走向共和》、《军人机密》、《大明王朝1566》、《中国往事》，一部一部、循序渐进，声望日隆。

“40岁是男人的坎儿，过了40岁，才知道自己的命和运”。如是言说的张黎已是50有2，目光坚定，全无半点游离。

“黎叔”的前20年

40岁之前，摄影师张黎拍摄过多部知名电影，比如《喋血黑谷》、《红樱桃》、《红色恋人》、《一声叹息》、《大腕》、《天下无贼》、《夜宴》等等。这些影片没有成就张黎，身为摄影师的他总是被那些著名导演的光彩“遮蔽”

2003年，46岁的张黎执导的历史剧《走向共和》在央视黄金档播出，一炮走红、蜚声荧屏，引起热烈反响与激烈反弹，该部片子被文艺界人士评论为“中国电视剧创作的高点”。很多人据此不免喟叹：“张黎成名太晚。

《走向共和》之后，渐入佳境的张黎自觉自愿地浸润在“大历史”的恣肆汪洋之中，沉醉其间、无以自拔。多年以来，一直是电影艺术的虔诚追随者，却在历史电视剧领域赢得无上荣光，张黎把这看做自己的“命”和》运”

“别写我的编年体，挺没劲的。”张黎善意地提醒记者。“我们这一代人经历都差不多，吃了不少苦，倒也没什么致命的苦。

始于1974年，张黎曾在湖南平江县插队3年，知青生活清苦而辛劳，他偷跑到城里干杂活挣小费，跟着摄制组折腾、忙活，逐渐痴迷上了电影。潇湘电影制片厂摄影师藤锡会“发现”了张黎，藤是北京电影学院摄影系1958级毕业生。藤锡会鼓励张黎报考北京电影学院摄影系，同时特别叮嘱，“你要想好了，干摄影的话，名与利基本与你无关。

张黎尊称藤锡会为启蒙老师，他的“教诲”让张黎牢记至今。

1982年，张黎和吴子牛同时被分配到潇湘电影制片厂工作。吴子牛是北影导演系1978级毕业生，一部《喋血黑谷》让他以“第五代导演”之名在影坛崭露头角。尽管也和吴子牛亲密合作过，但张黎几乎是在潇湘电影制片厂“沉闷”了10年，干的都是“默默无闻”的摄影。

吴子牛是与张黎搭档的第一位导演。其后，张黎陆续结识了江奇涛(《人间正道是沧桑》的编剧)、冯小刚、叶大鹰、胡玫，与他们建立了深厚友谊。这四个人，在不同层面深刻地影响或者说改变了张黎。

此后，张黎到深圳闯世界，在那里，他认识了叶大鹰，那一年是1992年。“当时，各大电影制片厂普遍不景气，有人说深圳可以拍电影，我就去了。

期间，叶大鹰、江奇涛、张黎构成了一个“铁三角”，叶大鹰执掌导演，江奇涛编著剧本，张黎司职摄影，于是就有了两部电影：《红樱桃》和《红色恋人》

1997年张黎扎根北京继续电影摄影工作，40岁的他并没有真正建构起自己的核心竞争力。在北京的最初几年，张黎跟着冯小刚“厮混”，但凡“冯氏贺岁片”均由张黎掌镜。张黎比冯小刚年长一岁，拍摄《天下无贼》时，大家玩笑般敬称他“黎叔”。冯小刚灵机一动把这个称呼植入电影，“黎叔”的雅号从此流行开来。

在被冯小刚“御用”的5年里，张黎已然萌生了独立执导主流影视剧的冲动，但是他还不知道方向在哪里。即使有机会执导一部电影，恐怕在票房上也难以超越冯小刚，对此，张黎有自知之明。

张黎的目光开始在电视剧这个陌生的领域搜索。

偏上“正道”

感谢胡玫，张黎是由衷的。

1998年的一天，胡玫找到张黎，说自己将执导《雍正王朝》，希望张黎能助她一臂之力，共同完成这部历史剧。胡玫和陈凯歌、吴子牛是同班同学，毕业于北影导演系。之前，胡玫从未导过历史剧，投资人是抱着试探的态度找到了她。胡玫自觉责任重大，遂盛邀张黎加盟。张黎爽快地答应了，出任《雍正王朝》一剧的艺术总监。

与胡玫的合作，使张黎对历史剧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和热情。“以前对电视剧关注不多，一定意义上来说，那次与胡玫的合作改变了我，让我从一个导演的角度去看待一部片子，而不是像以前那样仅仅以摄影师的视角去观察一个题材。这是我以前比较缺的。不是我选择了历史剧，而是历史剧选择了我。

1999年元旦，44集历史题材电视剧《雍正王朝》在央视播出，这部原本并不被看好的“男人戏”，出人意料地成为央视该年度电视剧收视冠军。

历史剧，让张黎动了心。

“摄影的创造充其量只是表达别人的哲学思想，是导演意愿的传达者与补充者，而且只是其中之一。摄影必须时时有意识地压抑自己的自我表现意识，以防干扰导演意图，出现形式大于内容的感觉偏差，破坏影片艺术上的完整性。”执导历史剧《走向共和》之前，张黎素以摄影师的形象身居幕后，于他而言，自我身份认同的焦虑感客观存在。毕竟，同班同学张艺谋、顾长卫早已完成了由摄影师向导演的跨越与转型。

《人间正道是沧桑》的热播与热议，没有超出张黎想象。如今的他，保持着异乎寻常的镇静和淡然。“《人间正道是沧桑》就是一部戏，这部戏的意义被拔高了。

历史剧成就了张黎，拍电视剧他越来越有心得、越来越有信心，“起码保证不赔钱”。《人间正道是沧桑》是张黎迄今为止执导的投资最大的一部电视剧。“千万不要赋予影视作品太多的负载，没那么深奥。至少在策划之初，我们并没有那么复杂地去定位这部片子。我们尊重历史，真实地还原，生动地呈现，用镜头说话，用故事说话，仅此而已。

这些天来，张黎和他的工作室成员一直蛰伏在北京郊区，一边纳凉消暑一边头脑激荡。“任何一个导演都不会拒绝这样一个题材，太有诱惑力了。”张黎说的是《孔子》这部历史剧，“目前处于‘磨剧本’阶段，希望年内能动起来。

张黎的业余生活乏善可陈。绝少上网，不会用电脑写字，没有电子信箱，张黎用这种“方式”主动地远离网络世界。

“女人是另外一种生物，我搞不懂。”这句话，算是张黎对散布在网络上的那些关于他的“桃色新闻”的一种“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