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放经济视野下的陈发树补税

2009年09月28日 15:33
来源：经济观察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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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熊思远

2009年9月28日

经济观察网编辑：

近来，新华都董事长的“补税门”成了媒体热议的焦点。作为能够跻身各大富豪榜的富有人士，陈发树受到关注理所当然。而据媒体报道，他对紫金矿业的股权投资，和减持套现，保守估计为他个人带来将近27亿人民币的收益，从而面临着需要补税十多亿人民币。而陈先生关于自己因资金是用于再投资而不需要纳税的辩解，更是引起了媒体的炮轰。

陈先生到底需不需要补交这笔税款，最后将由税务部门来决定。但是，如果这次补税成真，恐怕将成建国以来，金额最大的一起个人所得税补税案。而超过三分之一的补税比例，也已经比很多国家和地区来得高。

无意为陈先生个人的税务问题辩解，但如此税收的背后却带来需要思考的问题。

个税征收的欧洲困局

在欧洲，对高收入者累进征税，通过较高的个人所得税调节贫富差距一直被视为较为通行的做法，最高的累进比例可以达到百分之八十。而其中，最有特点的税收则是法国的“巨富税”，该项税收不关心纳税人的收入多少，只是针对那些拥有巨额财产的人征税，因而被称之为 “巨富税”。可实际情况中，在法国，根本没有多少巨富纳着“巨富税”，纳着这项税收的都是些中富甚至是小富，因为这里真正有条件的巨富所登记的居住地大多不在法国，而是周边的瑞士，摩纳哥，卢森堡等国家，而当地往往有着低得多的税率。于是，一场本来着眼于调节贫富差距的税收设计，成了逃不掉的纳税，逃的掉的无事的情况。

遭遇类似困境的不只有法国。当德国著名赛车运动员舒马赫带着他的巨额收入离开赛车世界的时候，怎样对他的巨额收入征税的问题就成舆论关注的焦点，但是德国的税务机关似乎没有什么办法，作为全球比赛的运动员，舒米大帝的收入并不来自德国本土，尽管身为德国人，但是舒马赫的登记的居住地却是在瑞士的日内瓦湖畔。

高音之王帕瓦罗蒂离世的时候也给意大利人带来了同样的困扰。在欧洲语言中，意大利语单词因结尾的时候元音较多，而被作为演唱歌剧和高音歌曲的首选语言，也幸运的，有这样一位意大利人成了全世界最具知名度的高音之王。可是意大利人在税收的问题上却一直不能指望这位歌唱家多做贡献，因为帕瓦罗蒂常年声称的居住地是在摩纳哥，他应该向摩纳哥政府纳税，而不是意大利政府。

著名的例子还有多次被媒体报道为“首富”的瑞典宜家(Ikea)的创始人英格瓦-坎普拉德(Ingvar Kamprad)，他所创立的企业，在很多地方一直被视为履行企业社会责任的典范。但是这位老人并没有居住在被很多人认为宜居的祖国，而是住在欧洲中部的瑞士，这其中的作用因素肯定不只有瑞士的湖光山色，还有瑞士和瑞典税收制度的巨大差异，英格瓦老人能够成为超级富翁，也与选择长期居住在低税的瑞士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因而可以理解不少欧洲国家的领导人对低税邻居的愤怒，政治声讨和批判不断成为口号。但这实际上可能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因为几乎不可能把欧洲各国的税收水平调整到完全一样，只要还有差异，高额纳税人群用脚投票就是一件不可避免的事情。而且，就算欧盟内部可以对此作出协调，那些不在欧盟之内的国家呢。总有边界，和边界之外那些为了吸引税源而绞尽脑汁的国家。

而随着全球经济的开放和一体化，这已不仅仅是欧洲的问题。

开放视野下看纳税

在开放经济条件下，富有人群成为优质纳税群体，被越来越多的国家和地区视为争夺的对象。而富有人群出于对自身真实利益的关注，也常常选择用脚投票来挑选一个更合适的居住地。各种通过设计更有吸引力的税收制度来吸引优质税源的做法也成为国际市场上的一种常见的竞争。

这里应该指出的是，高纳税群体个税的征收和企业常常选择的避税天堂的行为有着明显的区别。那些选择注册在避税天堂的企业通常并不真实的在避税天堂发生各种业务。那些可以看得见的生产，销售和其他贸易行为并不发生在我们熟悉的加勒比海或者南太平洋的某个岛上，而是仍然发生在那些主要经济活动地区。因此，对于避税天堂的行为可以更容易的遏制。但是，高纳税群体的迁居却往往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事情，除非重新回到闭关锁国的年代，否则税收机关对这种行为将缺乏有效地管制办法。

而对于中国的实际情况，这种挑战早已存在，相对于内地，南方的两个特别行政区就有着明显的吸引高纳税人群的效果。而像新加坡这样的周边国家，也正以各种方式向中国的高纳税人群伸出橄榄枝。如果前文所述的陈发树巨额补税案成为事实，将成为中国税务部门加强税务征收的又一重要行动，这也许并不会影响陈发树先生什么，这位励志要成为中国巴菲特的投资人可能有着更加远大的志向，而不会离开自己的家乡福建。但是这样的强力征收的环境下，又有多少有条件的人会继续争先空后的成为香港居民或者新加坡居民则可能成为又一个被广泛议论的话题。而那些继续留下来纳税的人，则可能成为这一不公平现状的承受者。

重新回到开放经济的视角下，对优质税源的竞争已经成为国际经济行为中一种不可避免的现象，如何设计更有吸引力的所得税税制也成为一个需要认真探讨的话题。这里有很多可以研究的思路，不要明显过高的税率；对所得税实行透明的定向使用，投入到比如基础教育或者救助弱势等更能激发纳税人社会责任感的项目上去；或者干脆让慈善捐赠可以按一定比例冲抵所得税，这些方法都有助于提升税制对于纳税人的吸引力。但如果不愿面对这种竞争，一味加强征收，强势监管，则可能让优质纳税人的加速流失成为我们不得不面对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