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升值速度不能太快

2010年09月25日 09:21
来源：理财一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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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霞辉

中国社科院经济研究所

经济增长室主任

李天栋

复旦大学金融研究院

副教授

主持人鲍闻博理财一周报记者

人民币在9月10日以1美元对人民币6.7625元的汇率创下2005年汇改以来的新高，随后，人民币更是连续上涨，截至9月20日，人民币汇率已经连续7个交易日上升。

而在上周，美国国会召开了为期两天的人民币汇率听证会，就是否向人民币汇率施压进行讨论。美方极力希望人民币能进一步升值，美国财政部长盖特纳更是暗示本轮人民币升值幅度至少应达到20%。

人民币本轮升值的原因何在？为何美国急于向中国施压？人民币升值能给美国经济复苏带来何种影响？此外，日本干预汇率对全球经济的影响又有多大？

人民币升值未必“利好”美国

理财一周报：人民币本轮升值的主要原因是什么？

刘霞辉：如果看美国议会动向的话，我们的汇率跟美国议会的动向是一致的。因为他们到了中期选举的一个比较重要的时期了，所以提出了压制人民币升值的一个方案，中国事实上不单是人民币兑美元的汇率创新高，上个月中国的贸易顺差都下降了。所以人民币的汇率不是一个完全市场化的规律，用我们过去经济学的话来讲是肮脏浮动，即有管理的浮动。政府在中间还是起了很大的作用，所以最近的升值是可以预期的。今年以来人民币是有一些升值，浮动放大。

这次由于美国的中期选举，所以人民币汇率又开始浮动，而且幅度比上次还要大一点。大家预计近期人民币兑美元汇率肯定是有升值的，大概升值3%，而从目前情况来看，都已经超过3%了，我觉得这还没什么，现在人民币兑美元在6.7左右也还是在政府可控的范围里。再升也升不到哪去，如果升太高一定会被压下来，所以就给一定的空间，在这个空间里浮动。美国中期选举前即使人民币汇率再往上升，幅度也不会特别大。

美国在中期选举前面临的压力十分大，美国经济现在这种状况，中国是美国的直接竞争对手，很多人认为美国所失去的就是中国所得到的。所以很多美国人现在对和中国的贸易状况是非常不满的，所以中国人在这个时候也要给美国政府一点下台阶的机会。

李天栋：这一轮的升值我也看不懂，我认为经济问题应该就是经济问题，与中期选举的关系并不大。难道我们的汇率每次都要因为美国的改变而调整吗？我们不能把问题都泛政治化了。我认为实际上这次人民币升值还是一个经济力量对比的变化所造成的，其实在我看来，现在不是一个人民币升值的问题，而是美元贬值的问题。美元贬值就自然而然造成人民币的升值。我们可以看到美元兑欧元从过去的0.26升到现在1.3，升了那么多就说明美元是在一直贬值。

理财一周报：为何有些美国消费团体不支持人民币升值？

刘霞辉：农业团体和消费者团体都很反对人民币升值，因为这样的必然结果就是导致中国的消费品在美国升值。但美国现在还有另外一个矛盾的地方，那就是即使人民币大幅升值后中国的产品在美国市场的竞争力下降了，但是有可能会出现越南、印度等其他一些低收入国家的产品趁着中国人民币升值的这个机会大面积进入美国市场，导致美国的竞争力上不去，这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1986年的《广场协议》导致日本产品在美国的竞争力下降，但却促使了整个东南亚地区和中国的产品在美国的竞争力大幅上升。所以这些竞争力并没有转移到美国，而是转移到生产成本更低的国家去。所以这也是美国现在为难的地方，即竞争力不一定向国内转移，而是转到其他地方去，对它没有多大好处。所以美国有些企业和美国的消费者协会代理都力挺人民币汇率不变，人民币汇率过快的升值对美国消费者也是一种福利的损失。

李天栋：人民币升值对他们的出口是有利，但对其进口是没有好处的，进口成本提高了他们当然反对人民币升值。

升值利于中国产业升级

理财一周报：人民币升值对美国经济的复苏能起到多大影响？

李天栋：我认为人民币升值对美国经济复苏的作用还是蛮大的。现在很多人都认为汇率的作用不大，如果汇率作用不大，那为什么当年日本会因为汇率问题而崩溃，造成日本经济那么多年停滞不前？如果汇率作用不大，那为什么东南亚国家会因为汇率问题造成了那么大的灾难？所以我觉得汇率还是非常重要的，美国一直要让中国人民币升值就很好地证明汇率是有很大作用的。

人民币升值对于美国经济的影响我觉得不能低估。具体有多大作用我认为是一个时政问题，不过对美国经济最重要的刺激作用就是在就业方面。

我觉得人民币升值是天经地义的，为什么人民币不升值呢？我国目前最主要还是以出口加工业为主，我们汇率被如此低估就是因为我们为了扶持加工制造业，但加工制造业大大拖累了我国产业升级的进程。我认为汇率低估的问题还是存在的，但我所说的汇率低估是假定现有条件不变的情况下。如果汇率不变的话，就需要提高企业水电煤和对环境污染的成本，如果这些成本提高了，所起到的作用和提升汇率的作用是相同的。

刘霞辉：我们没有直接计算过，所以不好说到底能对美国经济起到多大影响，但我们从经济学的逻辑上来讲，一种货币的快速升值肯定导致该国的竞争力快速下降，所以对另外一方肯定是有利的。

其实人民币的汇率保持适当弹性也是应该的，许多学者就说人民币弹性的扩大对中国有利，因为从整体来看，人民币更值钱对中国老百姓肯定是好事。不利的地方是有些企业确实会在人民币升值的过程中间被过早淘汰了。但我认为这是一个必然的趋势，企业必须意识到，在中国的不断壮大过程中，人民币肯定会变得越来越值钱，所以这是一个大趋势。

如果汇率波动一点点就接受不了，企业就必须考虑有没有真正的竞争力。那些靠低价竞争的企业会受较大影响，而这些企业本身也是不可能维持的，因为这些企业赚的都是我们老百姓的“血汗工资”，不是靠创新等产品优势得来的钱，所以这些企业的优势会慢慢消失。从整体来讲，人民币升值对中国肯定是利大于弊的，但对企业来讲是会有直接损失的。其实我还是比较支持人民币有适当的升值，这样对一些中国产品还是有利的，但升值速度不能太快，太快会造成大量企业倒闭，大量的失业会造成社会问题。所以要把握好这个度。

日本干预汇率影响不大

理财一周报：日本干预汇率对全球经济有何影响？

刘霞辉：日本不会大幅干预汇率，因为第一，日本政府还是一个认可市场调节的政府；第二其实日本干预汇率在未来到底能起到多大作用前景也是不明朗的。所以在这样的时候，日本干预汇率市场，如果这次干预没有起到效果，反而会造成市场更加剧烈的波动。但如果干预失败也只会对日本自己的经济造成影响，并不会对全球的经济造成多大影响。因为第一日元虽然是全球通用的货币，但用日元进行贸易结算的量是很小的，所以日本干预汇率失败对其他国家没有什么影响。

李天栋：日元大幅升值对日本经济来说是承受不了的。现在包括美联储和欧洲央行都是默许日本政府干预汇率，他们也知道现在的汇率对日本经济的压力太大了。之前有一天，日元一天之内升值3%以上，这在汇率史上是很少见的。

日元这一轮升值本身就莫名其妙，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升值了15%。我觉得金融市场的反应往往会过度，即一旦货币进入了一个升值通道后，货币最后升值的幅度往往是超过它应该升值的幅度，这里面有一个惯性。

我认为日元现在应该处于一个回归的过程，现在日本经济空心化程度还是比较严重的，也就是日本主要的这些企业的市场还是在海外，从而来转移日元汇率变动所带来的风险。

所以我认为这还是对日本经济本身的影响比较大，对海外经济的影响不会很大，因为日本本土的经济规模相对于日本的GNP来讲还是差很多，即日本的GNP远远大于其GDP。既然日元升值时并没有给全球经济带来很大影响，那如果贬值也不会带来特别大的影响，这是对称的事情。日本是个相对稳定的经济体，它的扩张和收缩对全球经济的影响都是有限的。而现在全球经济复苏的动力主要就看两个国家，中国和美国。

理财一周报：人民币如今创下了汇改以来的新高，日元更是创下15年来新高，两个亚洲经济体同时创出新高有没有共同的原因？

李天栋：共同的原因就是我刚刚提到的美元贬值。不是因为这些货币真的具备升值的潜力，从日本经济的基本面来讲，日本经济哪里可以找到促使它升值的动力？所以主要还是美元贬值造成的。而美元的贬值则是由美国的货币政策导致的，美国现在坚定不移地推行美元贬值的政策，自然而然使其他国家的货币有所升值。

刘霞辉：一个基本原因就在于亚洲经济在全球金融危机以后要强于欧美经济。中国一直有强劲的需求，所以东南亚地区包括日本在内，今年的经济并不难过。日本1990年代经济停滞了20年，但它从2009年开始出现了正增长，把过去很低的经济增长率慢慢拉起来了。所以既然这些国家的经济形势要好于欧美地区，那么当然会导致币值的提高，因为得到了市场的认可。

理财一周报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