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金乡：囤菜客之殇

2011年04月25日 10:52
来源：新金融观察作者：新金融记者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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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羊群效应？或者蝴蝶效应？无论怎样去定义，一种绝望的情绪在山东金乡县的田间蔓延。金乡县这个满带祥瑞意蕴的名字让囤菜客张霖度过了一个最寒冷的春天。

囤菜客之殇

焦点

羊群效应？或者蝴蝶效应？

无论怎样去定义，一种绝望的情绪在山东金乡县的田间蔓延。

在白菜收购价降到一毛以下后，张霖开始联系上海那边的朋友，让他们帮着物色一份工作，据说在那边打工一个月可以往家里寄三千块钱，省点，一年下来没有大病小灾的话可以攒下上万元钱。

“幸亏娃还小不用太花钱，几年下来可以把债都还清了。” 张霖望着存在冷库里的白菜狠狠地说，将近蔫儿了的白菜叶衬在他的眼里竟然隐隐间掺杂几根血丝。与周遭的邻居不同，高中毕业就出外打工的他山东口音已经淡了很多，原本盘算在家守着媳妇和娃过过小日子，最后却累得负债离乡，张霖觉得自己有点儿背。

2005年，张霖结束外面的打工生涯回乡娶了媳妇生了娃，过安稳日子没几年，今年春节前跟朋友借钱凑份子合伙做大白菜生意就被扎扎实实绊了一跤，他在新金融记者面前不停抽烟，混着吐出的烟圈念叨着“金乡”两个字。

金乡，这个满带祥瑞意蕴的名字让张霖度过了一个最寒冷的春天。

囤菜套牢

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对结局，这样的农产品炒作游戏已经不止一次在金乡重现——洋葱、大蒜，紧接着是白菜。

“我经常在想下一个热炒的会是什么？我现在总结了，就是……。”张霖话音未落，他媳妇起身一边向外走一边大声念叨：“叫你别弄你非要弄，让你早卖你不卖，现在好了把自己给卖出去了。

张霖没有回话，只低声继续对新金融记者说，“什么时候进市重要不关键，关键是你什么时候出来，我就是一念之差能出手的时候就应该跑了，当时心疼那点亏的小本，结果都快把底裤给套进去了。

按他的说法，从肥城购进白菜存入冷库后，菜价的涨势似乎开始放慢，甚至有些停滞。张霖和朋友并没有太在意，估摸着春节马上到了，政府控制菜价不让涨得太快，等节后应该会有一次上涨的行情，每斤菜价过了七毛五，就找个时间出手。

“我们的成本是四毛多，大伙都估计能上八毛，不过我们还是想保险一点七毛五的时候就先卖了。”张霖挠了挠头，悲喜之间的倏然转换让他有些失措。

春节过后，白菜价格就再也没有按预期上涨，甚至离早先他和朋友们预设的每斤七毛钱出货底线越来越远，到2月中旬时，金乡已经有不少人感觉到白菜价要大跌。早先大蒜和洋葱的经历从来也没有从他们脑海里抹去，那些囤积的满库满库的洋葱和大蒜或被倒进河沟或被充当肥料的故事一年四季都是这里生意人的谈资。

显然，尽管已经敏锐地嗅到价格下行的危险气息，初次涉入买卖的张霖和朋友在整理好慌乱混沌的情绪后却发现已经被市场抛在了后面。卖掉还是继续观望，他们的意识愈加挣扎也愈加被拖入观望的泥沼中，接连错失随后两次小亏止损出场的机会。

“我们存的白菜与其他大户相比少很多，中途也有两次东北那边的人表示愿意买下销出去，说出了山东省就能涨回来，价格当然比我们买时要低。现在想起来当时他们的报价比现在高出不少了，如果接受的话，亏是亏了，不至于负这几万的债，还要出去打工。”采访过程中，张霖不断跟新金融记者假设当时接受那两次出价，如今的生活会怎么样，尽管最后只是几万块钱的损失，对于他，已经足够伤筋动骨，改变未来生活的轨迹了。

生活轨迹的骤然改变让张霖的性格有了些沉郁，带着女儿玩耍的时候，他也会在一旁呆想心事，有时还会想好一会儿。想的应该是过去几个月的突变，但是在新金融记者问起时，张霖却总有意无意地排斥详述入市收购白菜的很多细节。

张霖有些懊悔地回忆，去年下半年的时候白菜就有一阵子不停上涨，据说还要卖到韩国去，如果当时去收购白菜的话，他肯定就会在春节前出手的，“那个时候很多人在这边收购白菜，一听尽是外地口音，而且买的量都很大，然后马上存到冷库里，也有马上往外运的，不过很少，这跟以前买大蒜的时候一个样子。

他会用自己的逻辑串联起脑海里不断拾掇的这些迹象，以佐证如果不是到了2011年年初才存买大白菜，自己肯定就会早早卖出手了。阴差阳错下，现实中筹钱收购白菜的时间其实本该是张霖退市赚钱的时候，亏钱自然是不会，小赢也是理所当然的，“我真不是贪心的人。

菜农最伤

不管贪心还是不贪心，白菜价格还是走向了市场崩盘的那端。

现在，山东省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白菜存储商被白菜上涨预期套牢，在山东省金乡县冷藏库区，超过半数库存冬季大白菜成了送人都不要的东西。其他大白菜主产区上市的春白菜，地头收购价格更是低至每斤4分钱。

商务部的最新数据显示，4月11日至17日，全国18种蔬菜平均批发价格比前一周下降9.8%，三周以来已累计下降16.2%。

不过在济南的农贸市场和超市，菜价并未出现明显下降，基本保持在每斤八毛钱以上。“菜价也不低啊，好像这附近的超市，还有农贸市场没有说白菜大减价。”济南泉城路附近小区超市里的服务员告诉新金融记者，倒是听说了好多地方白菜卖不出去，但是最近超市进的白菜、卷心菜价格并没有出现太明显变化，有起伏，但并不太大。

“种的白菜多，但是不可能全都给买下来啊。”渠道商李泉告诉新金融记者。

他从2004年开始做农产品生意，2009年时因为转手白菜小赚了一笔，“当时行情比现在好，每斤囤存的白菜最后至少能赚七八毛，我还是出手早的，有的赚更多。”之后，他不再做类似囤积伺机出售的行当，做起农产品的渠道商，省内省外都做，根据订单多少再收购运输。

“少赚比大亏好，现在很多农产品都没有市场监控预警体系，金乡倒是有个针对大蒜的，但是没有白菜或者其他蔬菜的，这玩意就是一旦价格体制完善了，风险小，暴利肯定是不会有了，而没有那么一套机制，摸瞎着做，就跟走钢丝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钢丝会断，要不过去，要不掉下去。”他说，现在自己还是想安稳一点。

李泉对新金融记者说，白菜跟煤炭一样，从生产到出售，其间也是各环节相扣，每一环节都把成本往上提不少。从菜农到收购商，再进入到地方市场，到了地方市场还会区分为一级批发市场和二级批发市场，然后才是超市或者农贸市场，市场价格自然会比最初高出很多。

2009年，白菜市场行情好，菜农、渠道商、销售商都赚到了钱，“今年这行情下去了，我们和菜农的日子其实都不好过，但是人工费、运输费、入场费这些并没有随行情下降，那最后被挤压的自然就是农民和那些囤积白菜的人。”李泉做白菜之外在做诸如大蒜等其他农产品，白菜行情不好，随即减量转向，而菜农种下的几十甚至几百亩的白菜只能贱卖或当垃圾一样处理掉。据媒体报道，为了不影响下一季农作物的种植，一些地方在白菜滞销之后，农民开着拖拉机把上百万斤的白菜生生地碾碎，人吃不了，就给“铁牛”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