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老店铁路评级起家标普降美等级前多次被指反应迟钝

2011年08月15日 03:54
来源：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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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5日，评级机构标准普尔公司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将美国主权信用评级从顶级的“AAA”级下调至“AA+”级机这是美国94年来首次从最高评级的位置上跌落。

8月8日，美债评级下调后的首个交易日，全球资本市场遭遇“黑色星期一”。路透社的统计显示，8月以来，全球股市蒸发了约4万亿美元，而黄金价格冲上每盎司1800美元的历史天价。

是谁给了标普向美国眼中扔沙子的权力？一家评级机构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国家置于降级的尴尬境地？标普又缘何能撼动美债坚不可摧的地位，牵动全球投资者的神经？标普称，降级行动是“义不容辞的责任”

百年老店铁路评级起家

评级机构兴起初期，主要是靠投资者购买评级报告获得收入，并没有现在如此大的影响力。

故事要从19世纪美国铁路的兴起说起。当时美国铁路产业空前繁荣，需要大量的资本支持，银行和直接投资已经不能满足融资需求。因此，一些铁路公司开始发行铁路债券进行融资，但这些公司在偿付能力上存在明显差异，有的不能按期向投资者兑付本息，甚至存在欺骗行为。

1860年，亨利·瓦农·普尔出版了一本名为《美国铁路与内河航运史》的书，其中详述了各铁路的财务细节情况，这被认为是标准普尔“起家”的源头。1900年，约翰·穆迪创办了穆迪投资者服务公司，将当时美国债务市场上铁路公司的经营和财务信息出版成册。穆迪是第一个使用字母进行评级的人。1913年，惠誉出版公司由约翰·K·惠誉在纽约创办，从事收集、报道、印刷和出版股票交易数据和报告，其客户包括纽约证交所。

当时贷款评级主要是靠投资者购买评级报告获得收入，但这些购买评级报告的投资者一般都是大型机构投资者，从而将包括个人投资者在内的小型投资者排除在外。

美政府成就“三大”

数据显示，标普、穆迪占据了信用评级市场80%的市场份额，惠誉占12%。

1929年股市崩溃、美国进入大萧条时期后，政府开始监管银行风险情况，包括监控银行所投资债券的质量情况。1975年，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建立了“全国公认的统计评级组织”(NRSRO)，并制定了加盟标准。标准普尔、穆迪和惠誉成为该组织的第一批会员。SEC规定，外国筹资者在美国金融市场融资时，必须接受NRSRO旗下评级公司的评估；与美联储有往来的金融机构的抵押品，一定要获得三大机构给出的可投资级别。

分析认为，美国政府成就了评级机构的影响力。SEC今年4月的数据显示，目前NRSRO中共有10家评级机构，但其他几家均无法与标普、穆迪和惠誉的行业地位和市场影响力相抗衡。

社科院金融研究所经济评价中心主任刘煜辉认为，三大评级机构之所以能够长期垄断全球信用评级市场，与美元为主导的国际金融体系以及美国在全球的霸权地位密不可分。而且这三家机构历史最为悠久，在评级行业积累了相当高的声誉；同时，因为受到美证交会的“钦点”，三家公司都带有“半官方”性质，因此他们给出的评级背后是美国政府的信用背书。

盈利模式干扰评级结果

成立NRSRO之后，债务发行人付费成为评级公司主要的盈利模式(主权评级除外)，约占年收入的九成左右。

三大评级机构的评级方法大同小异。以标普为例，在对一家企业或者市政机构进行评级时，通常指定一位主分析师负责评估其信用可靠性，提供评级推荐。而对于评级的最初决定和最后更改都由评级委员会进行。

在评级中，分析师通常会将公司年报、销售协议、市场数据、新闻报道，以及和债券发行机构的会议或谈话中取得的数据作为评级的重要依据。而对于一个国家的主权信用评级，评级机构一般会考量其经济增长趋势、贸易及国际收支、外汇储备、外债余额及结构、财政收支和相关政策影响等进行考察，然后给出具体评级。

但在债务发行人付费的盈利模式下，发债人有可能会要求他们出具更高的评级，评级机构的独立性和利益冲突问题凸显。美国参议院常设调查委员会在去年4月发布的一份金融危机调查报告中显示，穆迪的分析师曾经于2007年在邮件中对美林银行人员表示：“除非费用问题谈妥，否则无法开展评级工作。”后者回复称：“对于此交易更改后的收费我们可以接受，前提是你们将和我们有更进一步的合作……在评级方面有一些中间地带。”调查委员会主席莱文据此称，评级机构允许华尔街干扰其分析结果，对其独立性乃至名誉造成影响。

华东政法大学副教授高汉表示，评级机构如同会计业和投资银行业一样，无法运用声誉理性去防止各种问题的发生。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研究员张永军认为，由于投资者对同一个发债人往往需要不同评级机构的评级结果，在这种比较中如果评级机构夸大和作假，会被市场慢慢淘汰，这在一定程度上能对他们的行为起到规范作用。

多次被指“反应迟钝”

近年来标普、穆迪和惠誉的评级行为让投资者越来越觉得“不靠谱”，安然事件是最早的导火索。

2001年10月，安然宣布公司亏损达6.18亿美元。标普和穆迪一直对安然债务保持“投资级别”，直到安然正式申请破产前4天，才将安然债务下调至“投机级”，划入所谓的“垃圾债券”行列。评级机构预警信用风险的能力开始失效。

美国次贷危机爆发前，评级机构直接参与了一些金融衍生品的构建，并给予CDO(资产抵押证券)等有毒资产“AAA”的评级，助推了价值1万亿美元的抵押贷款证券市场，使投资者被表面的收益和安全性所吸引，忽略了隐藏在基础资产中的风险。在雷曼兄弟倒闭前数天，穆迪曾给该投行的债务“投资级”的评级；美国国际集团被美国政府接管的前一星期，穆迪还给予其发行的债券“Aa3”的高评级，被指“反应迟钝”

《纽约时报》2008年曾引用一位穆迪高管在内部管理调查中的话称：“(次贷危机中)犯的错让我们看起来要么就是没有尽职做好信用评级工作，要么就是为了利益把灵魂卖给了魔鬼，或者两者都有那么一点”。美国证交会则认为，评级机构在模型使用、工作程序等方面存在严重的问题，并受利益导向影响等，“没有基本的能力处理RMBS(住房抵押贷款支持证券)和CDO日益增长的复杂性”问题，

欧洲主权债务危机也是三大评级机构的“杰作”。2009年12月8日，惠誉率先将希腊的主权信用评级由“A-”降为“BBB+”，同时将希腊公共财政状况前景展望确定为“负面”，率先点燃了欧债危机的导火索。此后，葡萄牙、西班牙、爱尔兰等国相继遭降级，他们在市场上的融资成本陡增，债务负担不断攀升，陷入恶性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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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证交会开始调查标普

据国外媒体上周六报道，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将对评级公司标普下调美国评级一事展开详细调查。报道援引知情人士的话称，SEC将审查标普下调评级时使用的数学模型，以及该机构是否在评级过程中遵守了相关的程序规定。此外，SEC还将调查标普哪些员工提前知道此次下调评级的信息，是否有市场参与者在降级决定公布前已经知道消息从而构成内幕交易。此外，SEC已于上周五正式推出了“举报者网站”，供了解内情的人士举报违规行为。

今年8月5日标普发布降级决定后，美国财政部曾发表声明称，该机构将美国债务金额多算了2万亿美元。标普随后表示，这一失误并不影响美国未来10年债务率可能继续上升的趋势。

此前，已经有消息称美国国会参议院也展开了对标普调降美国评级合理性的调查。对于此次SEC的调查，标普发言人表示，不会对该公司与监管机构具体的互动做出评论。“标普严肃对待其机密信息、证券交易政策，以及与其相关的证券法规”，他表示，“我们的政策禁止负责分析师和评级委员会对他们评级的证券、公司期权或政府债券持有或买卖”

根据美国2006年颁布的《信用评级机构改革法案》，如果SEC查实标普确实提前泄露评级决定，该机构将会被撤销牌照。

本版采写/本报记者沈玮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