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声川:文化创意产业不能掉进市场陷阱
凤凰网财经讯 “2012世界经济展望论坛”于2011年11月29日-30日在北京召开。以下为台湾著名舞台剧导演赖声川发言实录。
以下为演讲实录:
赖声川:今天谈几点感想,可能会和约翰-霍金斯老师和夏伟老师的想法雷同。首先,我总觉得文化创意产业这六个字,这么时髦的关键词大部分人在乎的是最后两个字,就是产业。为什么?因为这两个字是比较容易理解的,而且比较容易深入的,而且有各种学院可以学习,什么叫产业,但是有什么地方可以学习什么叫文化,什么叫创意,这个理解的人比较少,所以文化创意产业,几乎我每个星期会接到邀请让帮忙做这个做那个,都和文化创意产业有关,但是我发现大部分人有兴趣的就是那两个字,那两个字背后一个字就是钱,大家想赚钱就是靠文化,过去的时代,夏伟老师说汽车工业非常好,汽车工业可以赚钱,现在文化变成一个工业是不是也可以赚钱。举一个简单的实例,前几年我在北京,有一个朋友拿了一套非常精美的锦缎盒,上面烫金字《表演工作坊》,还有我的照片和签名,打开17片DVD,刚好我们剧团经理也在我旁边,我说这个很漂亮,什么时候做的?他非常纳闷地看着,什么时候做的他也不知道。我们的朋友就跟我们说,赖老师,你看了不要难过,因为这是盗版的。不要难过是因为等到有一天您想做正版的时候你抄他的就好了。当然这是调侃自己,文化创意产业如果这样,这就是文化创意产业吗?只不过是在做这件事情而已,那我们的文化创意产业要往哪儿走?
所以我第一个想法是,我们如何渡到产业这一环。最近大陆各地都在将古人留下来的一切产业化,不管是房子还是园区,都要变成一个产业。但是忽略文化的再创性和创意,如何创意、再创是认识本身的事情,不是创意来了就来了。我的行业是剧场,刚才黄先生也讲了,我和他聊天说是手工业,我们是无法复制的,我们每天晚上的演出,台上演员和台下观众是呼吸同一个空气的,就算有DVD可以回家看,但无法复制看戏的经验本身。我经常被问的问题是,如何准确猜测市场?我其实和约翰-霍金斯老师刚才讲的一样,我们当初做绝对不是主流,但我们到今天被放在主流的位置,是非常有趣的一件事情,但我的作品基本还是实验性的。尤其搞经济的人问你为什么能够准确猜测?“宝岛一村”是2008年底演出的戏,那是全世界经济最惨的时候,居然有这么一个戏票房非常好,三年后还是场场爆满,那时候我还上了一些杂志封面,杂志说在经济最困难的时期,有少数几个先知知道市场怎么样。我看了觉得很好笑,我们怎么知道市场在哪儿?开玩笑。这种思考是最大的陷阱,我们做文化创意产业,如果想市场在哪里,去追那个市场,其实是一个很大的陷阱,因为它是很虚的东西,真正的文化创意产业还是来自创作者本身的内心,那个东西反而是最重要的。乔布斯说过一句名言:消费者不需要事先知道他们要的是什么。他是针对Ipad要上市时问的问题,这么成功的产品你做了什么调研?他说什么调研都没有做,是我们的工作来指导他们要什么。我也一样,你来看我的戏也没有说事先要知道你看什么,是我给你看什么,两者的关系是反过来的。
1985年,在台北我的剧团第一个作品,我的作品《那一夜我们说相声》,是非常实验性的作品,探讨相声在台湾的死亡。评论家说,这是用相声来说相声的祭文,是实验性的做法。想不到它得到了巨大的商业市场成功,大到我们没办法想象。后来磁带出了以后,卖了100多万套,200多万卷,台湾只有2000万人,还不算盗版,他们说盗版是5倍,我都不敢相信,表示在台湾10个人里面就有一个人有这套录音带,它成为了当时的一种风气,这是30年前的一件事。所以被视为非常实验性的作品突然之间获得了广大市场的成功。第二年我们压力更大,我们提出的作品是《暗恋桃花源》,这个作品一直演到今天。如果25年前你跟我说,你做一个作品25后还在演出,打死我都不知道做什么。如果说《暗恋桃花源》25年以后还会演出,打死我也不相信。我们只能在那个时空做我们该做的事情,有一个分析告诉你说《暗恋桃花源》可以演25年吗?完全没有,这是抽象的,完全是我们的愿望,出去之后能走多少场戏没有人知道。最厉害的好莱坞导演不能告诉你他的电影到底有多少票房,没有这样绝对的事情。在行业里做久了就知道,我在斯坦福大学客座两年也做了英文版的《暗恋桃花源》,非常成功,表示文化是可以跨国度的,和我们今天的题目有些许的关系。
在创意事业中去研究市场,还不如研究自己心中认为什么是重要的。我这句话是针对创作者,创意的人来讲。每天研究市场的趋势,最多是跟风,怎么创造一个市场,这是文化创意产业最可贵之处。我们刚刚讲到创造一个行业、一个市场,在各个方面现在的机会真的是来了,文化被重视了之后,我们有没有创意的能量来创造市场,机会来了,所有的艺术家、设计师是我们的机会,但是我们不能盲目地追求市场要什么,怎么发明一些东西让市场来到我们这边,这是非常重要的思考。
第二,怎么创造创意。我自己写了一本书,我对创意教育本身做了很深的研究,因为我自己教书教了20多年,都是教研究生,表演、导演,主要是教编剧,所以在创意方面,到前几年我才觉得有一种突破。创意能不能教?能不能学?创意可以学。因为我想到佛法里面的一句话:任何成功的修行,它必须具备两种东西:一个是智慧;一个是方法。这也是我书里面最重要的一个理念,大部分的教育都是在于方法,我们所有的教育都没有放在智慧方面。如果这两者必须具备才能成功的话,显然我们漏掉了两个领域中的一个,就是1/2的没有照顾到,于是怎么去创造创意?在今天我们过度重视方法,智慧被遗忘,或者无法定义,这是更严重的问题,社会已经没有办法定义什么叫智慧。为了写这本书我还翻各种字典定义什么叫智慧,美国维斯大字典说具有智慧的特制就叫智慧。我看傻了,著名的字典会这么些。然后我查了wise怎么说,意思是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智慧,于是就这样形容。当然理由很多,包括再一个民主社会中,在一个先进的社会中,智慧是不应该被定义的。因为这个牵扯到个人的生活,个人怎么去过,怎么样的生活会让你快乐,会让你非常充实。智慧在这个时候不去定义,定义一个人怎么生活这叫智慧的话,这是违背现代文明的一种做法。
所以我自己在台北艺术大学,在博客里,在斯坦福各地教书、演讲,在北京、上海,没有发现一个学校有智慧科目,甚至没有智慧这个系,也没有智慧这个学院,理由非常复杂,我认为在现在的教育中,不可能有初级智慧,演变到中级智慧,研究所、博士班,还有高等智慧,因为任何一个教授不愿意说什么智慧,可以研究什么体系,可他不能告诉你这就是智慧,你要这样过你的生活,你要这样追求。因为这样非常奇怪,我们的社会所有的教育跑到了周围,中心空了,一切都在学方法,在学方法的过程中,中心在迁就这个方法,给它营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我认为文化创意必须从中心出发,那个中心我们必须建立起来,这个东西是什么,也是非常抽象的,我今天也没有答案,只是提出我们发现的一个非常奇妙的,在全世界共同的缺憾。如果这些圣贤们今天活着,我们会怎么样?可能去跟他们上课,我和苏格拉底上过一个周末的工作坊,拿了个证照,回到单位可以加薪。我跟释伽牟尼上过两个星期的课,听过他的演讲,古人跟随这些人一辈子,为的是想学什么?为的是想学他们所开的唯一一门课,或许那门课就叫智慧。今天这些圣贤们是不是显得寂寞了?在今天的社会中他们的位置到底是什么,有没有人跟着他们,我相信可能会很辛苦的。
而中国人的智慧是儒家、道家、佛家融合在一起的高度精致的文化,缺一不可。从儒家、孔夫子这边得到的社会性,从道家得到的美学概念,佛家得到的超越的可能性,我觉得每个社会都需要超越的可能性,在超越中有非常多的东西会出来,包括最重要的,也就是创意。所以我今天简短地说几句话,结论是:创意的根本还是在智慧,我们如何去捡回已经被遗忘的智慧,我们民族的智慧,世界的智慧。谢谢大家。
相关专题:2012世界经济展望论坛
免责声明: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与凤凰网无关。其原创性以及文中陈述文字和内容未经本站证实,对本文以及其中全部或者部分内容、文字的真实性、完整性、及时性本站不作任何保证或承诺,请读者仅作参考,并请自行核实相关内容。
湖北一男子持刀拒捕捅伤多人被击毙
04/21 07:02
04/21 07:02
04/21 07:02
04/21 06:49
04/21 11:28
频道推荐
商讯
48小时点击排行
-
2052232
1杭州某楼盘一夜每平大降数千元 老业主 -
992987
2杭州某楼盘一夜每平大降数千元 老业主 -
809366
3期《中国经营报》[ -
404290
4外媒关注刘汉涉黑案:由中共高层下令展 -
287058
5山东青岛住户不满强拆挂横幅抗议 -
284796
6实拍“史上最爽职业”的一天(图) -
175136
7媒体称冀文林将石油等系统串成网 最后 -
156453
8养老保险制度如何“更加公平可持续”
所有评论仅代表网友意见,凤凰网保持中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