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志强接受采访 点评王石、柳传志、胡锡进
我看不起司马南他们,我觉得说一次就够了
Q:你的书里说,你的父母对党非常忠诚,你能理解吗?
A:我非常理解。尽管他们没有那么多知识,甚至不会用电脑,但他们在传统的意识中认为共产党好、共产主义好。他们奋斗了一生就是为了这个。
我书里头很清楚地告诉大家的就是,他们不是一开始懂了马列才去参加革命的。像孔丹(中信集团原董事长)的书里头,也特别强调父辈(其父孔原为原中央调查部部长,母亲为周恩来秘书)参加革命,用了“被动”一个词,被带动起来的。
Q:你当时挨骂最盛的时候,被人家扔鞋,如果父亲在现场会怎样,会帮忙拾起来?
A:他对我更多的可能还是信任,他们觉得自己的儿子不可能会做坏事。我被抓起来的时候,他们都觉得我没问题,他们知道我的品格、性格。
Q:你对党的感情不变,是基于信仰还是基于必须面对的现实?
A:现实和信仰总是连在一起的。你能说共产党的目标是不好的吗?出问题也是一些人有问题,党的纲领、党的目标没有问题,而且一个这么大的党,不出问题才不正常。
Q:你的书里几次提到商业部原部长王磊,当年他因为一篇报道就被撤职,真实的王磊是什么样的?
A:我们两家是世交,他是非常好的人。我认为一定是冤枉的,那些茅台酒是人家自己带的,你非得给人家算上钱,说成贪污腐败。但那个时候对当官的要求真是严。很多年轻人认为,凡是当官的都一样坏,其实不是那样的。老一辈的革命家和新一代所谓当官的人完全不是一回事。
三年以前我就说新闻发言人要培训,要占领微博,但没有人做。过去老干部会这样吗?最典型的就是杜润生,他为什么能在农研室发现这么多人才?那些年轻人,不是共产党员时就能决定党的“一号文件”。连续五个“一号文件”对中国农村、对承包制的影响,一直到今天仍然是巨大的。
为什么?因为老干部都会听老百姓的。而一些新干部没有经历过把脑袋挎在裤腰带上的年代,老干部都是从战争年代闯出来的,是经过考验的。这跟信仰有关,他们不是为了个人;而现在有些官,就是为了个人。
Q:但按司马南他们的观点,今天有很多问题,而你就是问题的一部分。
A:我看不起司马南他们,我觉得说一次就够了。我告诉大家了,他们基本上都是错的,都是编造的,我不需要天天跟他们去纠缠。
有些人,凡是敌人赞成的我就反对。凡是美国人说的我们都得反对,即使美国人说中国好他也反对:“看,他们假装说我们好,背后其实是想说我们坏”。你赞扬共产党,他会说:“你看,他假惺惺地说共产党好”。这种人已经丧失了最基本的人格。
Q:那些对你的批评有没有影响到你?
A:没有任何伤害,我连中央电视台都看不起。我说一句话可能是几十万的转发量,可能是几亿的浏览量,在乎它们干吗?没必要把他们当回事儿,他们不是个力量,成不了气候。
Q:接着一个问题,现在很多“大V”似乎和“造谣、传谣”联系在了一起,声誉似乎不好,你有被波及到吗?
A:那是你们想象的。任何人,不管你是不是大V,有问题都该被处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言论负责,尤其那些不敢实名的人,他们没有权利说自己对言论负责,你要对言论负责首先要对自己的姓名负责。
有人说我们这些大V就为了钱,发一条微博给多少钱之类的,这种愚蠢的谣言也有人信?!我们要拿广告费,可以拿很多广告费,也有人找到我愿意给我出这个广告费,但我不差这个钱啊。
写这么多官员,不为抬高自己
Q:你的书里提到了很多官员,有“正面角色”也有“反面角色”,下笔较多的是当时的住建部部长汪光焘,他究竟算正面还是反面人物?
A:汪光焘是个好人啊,他在当部长时,经常半夜乃至凌晨两三点三四点还叫人起来开会解决问题,每年要和开发商在一起开无数次会,制定正式文件都要请开发商参与,这应该得益于在朱镕基时代流传下来的传统。
朱镕基时代在搞各项改革的时候,座谈会会开很多次。比如说房改,开了好几千次会,大大小小的省市,来来回回,非常仔细。
房改后的头十年里,专家和企业家是坐在一起的。我也曾被通知去参加国务院的会议,包括住建部的会议。(后来我的名字就被删除了),原因很简单:怕让领导下不来台,因为知道我不会说假话。我不太在乎我的名字从开会名单中删掉,删掉后我照样可以说,我知道我说的任何东西他们都会看。
比如汪部长,虽然打过好多次,但我们现在关系好着呢。俞正声还给我的第一本书作序言了,如果他不了解我,怎么会给我写序呢?王岐山经常半夜里给我打电话,当上副总理后也一样;马凯曾是我们的董事;陈元曾是我们的董事长;何鲁丽也给我写过前言。
但是我不会把这些都写在书里。就好像我是为了这个才写书,或者说为了能抬高自己,没必要。
Q:但会不会有人觉得,你书里写这么多官员,是为了自身的安全?
A:有人就说我记录这些官员有什么什么目的,在上海签售时也有人问我类似问题。我说你搞错没有?我认识俞正声的时候,他是山东的一个市委书记。真不知道这些人想什么呢,总是从事后来想前面的事儿,我那时候怎么知道俞正声后来能当这么大的官?
Q:你现在是在生气吗……
A:你哪点看出我生气了?
Q:那什么能惹怒你?
A: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惹怒我,有人天天骂我,但我不理他,他就很生气,变着法儿地想找你点茬,越找越没人理,所以他们现在憋屈得很。我也不拉黑骂我的人,人要有心胸。
Q:你的书里说,小潘就经常拉黑骂他的人,是说他心胸不够宽?
A:是啊。心胸狭隘,我当面也这么说他。
“红二代”和“官二代”完全不同
Q:前几天潘石屹接受完央视采访,回来说:“毛主席早就说过,民族资产阶级的软弱是娘胎里带来的”。能不能说,你的硬也是娘胎里带来的?
A:我的这种“硬”,有一部分是文化大革命以后形成的。如果没有文化大革命,我可能会改变很多。(这跟我的出身、背景)关系不是绝对的。
大院里的生活差不多。可能一层楼里,两居室是处长的,三居室是局长的,四居室就是部长的,分不出官大官小怎样。大院的最大好处就是平等。军长、师长、团长、连长的孩子都在一块住宿,只知道我是军人子弟,没有人说我是军长的儿子,我就要怎样怎样
Q:孩子们在这样的家庭里是不是比较叛逆,才会去当个体户?
A:文化大革命的时候,父母都被关到牛棚里去了,所有的孩子都是独立生活的。所以虽然后来父母被解放了,但是独立生活的种子已经长出来了。
最初出来创业的人,都是不靠父母的。邮电部部长钟夫翔之子钟家伦,号称北京第一个被抓起来的个体户,他开的饺子馆同邮电没有任何关系,同父亲没有任何关系。
那个时候是有严肃纪律的,经历过三反五反的人,谁敢(照顾孩子的生意)?哪能把革命事业变成私人的贪污腐败呢?当年北京市西城区的区长,就因为用公款请部队的干部喝了两瓶北冰洋汽水,就被纪委抓住紧紧不放,最后被开除了党籍。
Q:当年的“红二代”和现在的“官二代”有什么区别?
A:比如说老红军可能有三个军功章,但他就在后勤管伙食,这些人的后代叫红二代。官二代是什么?他可能什么都不是。从学校门一出来,就因为是研究生、博士生,就给他一个司局长当。海南洋浦区因腐败被抓的规划局副局长,清华大学毕业没多久直接当了官。他算什么东西,我非常看不起这些人,狗屁不是。
但媒体需要让你当红二代的时候就给你搁红二代里,需要让你当官二代的时候给你搁官二代里,需要你当腐败分子的时候给你搁腐败分子里,对社会产生的误导是极大的。但我们不在乎,我自己心里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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