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凤瑞：雄安新区与正定新区是河北发展的双轮驱动

文/李仁泽

历史的河北，京津冀三地同属直隶省，北吞大漠，南亘黄河，经济也同属一个区域。地缘相接、人缘相亲，地域一体、文化一脉，历史渊源深厚、交往半径相宜。当今的河北，前有雄安新区，举国瞩目；后有正定新区，蓄势而发。

而对“京津冀协同发展”战略而言，产业升级引领经济转型，成为京津冀协同发展的必由之路。那么，三地将以怎样的关系进行下一步的产业、城市、规划发展？三地又将各自承担怎样的区域定位？雄安新区与正定新区的建设，又将为河北的产业升级乃至新城打造带来怎样的可能？对此，凤凰网产业新城频道对话中国社科院城市发展与环境研究中心原主任牛凤瑞，为您一一解答。

京津两地都面临经济要素再整合、发展空间再拓展的问题

凤凰网产业新城：作为国家战略，“京津冀协同发展”中的京、津、冀三地关系是怎样的？“京津冀协同发展”之下，三地又将呈现怎样的互动？

牛凤瑞：自京津冀协同发展上升为国家战略以来，从省域关系的角度来说，京津冀的关系，在全国来说都是一种极为特殊的关系。为什么呢？你看看地图就知道了，北京和天津开了河北的天窗，他们的陆域范围是被河北合围的，这跟其他的省域关系有很大不同。

在历史上，京津冀属于同一个行政区域，是同一水资源、同一生态环境、同一地形地貌的生态区域。只是因为人为的行政区划，把这三者隔离开来，形成壁垒，但是其经济的相互依赖性还存在着。

从总体上来看，京津是河北的城市，河北是京津的农村，这就相当于一个扩大的、区域之间的城乡关系。如果放在全球范围内打比方，它体现的是一种南北关系，也就是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关系。用这些个思维方式来理解京津冀的关系，这样才能找到相应的出路。

现在京津冀协同发展，越来越引起中央的重视。为什么？京津两大直辖市的发展都面临一个瓶颈——大都市，小郊区。他们向外扩张的发展受到行政区划带来的边界壁垒冲突。向哪扩张呢？首当其冲就是河北。北京现在有一个非首都核心功能疏解的诉求，这实际上意味着发展空间已经接近天花板了。天津作为四大直辖市之一，其人均GDP在全国大概是排前几位的，但其区域面积大概仅仅是1.2万平方公里，还有一定发展空间。

所以，京津两地两者都面临经济要素再整合、发展空间再拓展的问题。这就给京津冀协同发展提供了一个想象空间，我想这也是其作为国家级战略的一个时代背景。

京津冀协同发展是人口和产业的置换

凤凰网产业新城：就像您刚才说的，北京已经进入了深度城市化阶段，天津也有自己的特色高端产业，这二者的吸引力显而易见，您觉得河北自己独特的吸引力在哪呢？

牛凤瑞：河北相对于京津的优势在哪？首先是健康产业，不仅仅是养老，养老只是他的一个组成部分。我讲的健康，是从我们的日常饮食、运动保健，一直到养老。这是河北最大的优势，同时对于河北来说，首先面临的是加速城市化，加速发展的问题。这样在投资方面，就会显现出三地之间的差异。

当然，三地都处于大规模的基础设施建设阶段。无论天津和北京，面临改造也好，旧区的功能提升也好，实际上，仍然是大规模的基础设施建设和房地产开发。不要把房地产妖魔化，我始终认为房地产的发展是城市化的先导产业，你看一下，哪个城市直观的物理形态，不是各种房屋、建筑物的排列组合呢？

我们搞人口疏解，实际上是一个置换，普通的制造业要搬出北京。一些高端的服务业，可能还有一定的发展空间，也不是全部要转移、疏解到河北去。所以更准确地来说，应该是人口和产业的置换。

雄安新区、正定新区为河北形成双驱动的格局

凤凰网产业新城：刚才您谈到的是大视角下的京津冀三地之间的关系，具体到产业投资的现状中，三地分别呈现出哪些特点？其吸引力各自在哪？

牛凤瑞：具体到产业层面，相应的规划已经出来了。北京面临什么问题？首先是环境治理问题，非首都核心功能的疏解问题。但是北京本身，又面临着向现代化城市、国际城市迈进的这么一个历史重任。天津滨海新区，从过去十几年的发展来看，势头还是比较好的，又毗邻渤海，工业建设用地比较丰富和宽裕，同时环境容量也比较大。所以，天津现在的新型制造业，特别是高端重化工企业比较多。河北原来的发展水平，相比北京和天津，势差是比较大的。

这三者之间共同面临着结构优化、共同提高的问题。但是河北更要加快发展，缩小与京津之间过大的差距，这是三地各自面临的不同发展态势。京津还是要继续发展，不可能停下来。只有河北以更快的速度发展，才能缩小之间的差异，这是我们必须考虑的一个逻辑上的起点。

现在各地都在落实国家的产业政策，践行新的发展理念，绿色产业、高端产业、新兴产业、健康产业等等，但是三地之间面临的历史任务不同。

作为河北来说，城市化率还低于全国的平均水平，这与其区位是非常不相称的。但是整个华北面临着雾霾治理、环境治理的全局性的问题，河北责无旁贷。所以，现在对其有一个去库存、去产能的要求，这样就使得河北近期的发展速度实际上是低于全国的。这不就是一个悖论么？一方面希望他加快发展，一方面由于环境治理的要求，又要限制他的发展，所以河北处于非常矛盾的地位。

为了解决这个矛盾。我们看到一些措施，或者大的战略已经出台了，两个新区先后提出：一个是雄安新区，一个是正定新区。这两个新区概念的提出，或者说是战略的实施，将对加快河北发展，促进河北转型升级起到重要作用，或者说是形成新的双驱动的格局。

雄安与正定的竞合会产生一加一大于二的创新

凤凰网产业新城：目前，石家庄将申报正定国家级新区，承接京津产业转移。石家庄市四大班子机关及部分市直部门也将搬迁，您怎么看待正定新区的定位，和未来其中产业的发展？

牛凤瑞：正定新区早就有谋划了，我记得七、八年以前，就在议论新区的建设，一百多平方公里。当时石家庄有一个扩区行为，把两个县级市和一个县划进去了，市区马上就扩张成两千平方公里。

为了优化石家庄市区的空间不足问题，其未来的发展方向，可以考虑跨滹沱河南北两带发展。正定新区属于滹沱河的北岸，而且，石家庄机场也正靠近正定新区，也就是说，向北则能拉近石家庄与机场的距离，从而进一步优化整个石家庄大省会城市的布局。

现在，雄安新区跟正定新区先后进入议事日程，应该说这是又一个双轮驱动、双发动机的考虑。两个新区之间的资源肯定会有相互竞争。这是客观存在的，没必要回避它。但是呢，这么一个双轮驱动，它会产生一种竞合效应，这是一种一加一大于二的创新。竞争是创新的重要动力之一，区域之间的这种竞争会更大程度上激发这种创新意愿。

凤凰网产业新城：张五常先生在《中国的经济制度》一书中，提出了一个重要观点，认为中国地方政府之间的县域竞争是经济崛起的重要因素。

牛凤瑞：我非常赞成张先生的观点。地区之间的竞争从来都存在，对地方政府来说，经济发展了，人民得到实惠了，上级领导满意了，这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追求，应该是鼓励的。当然，地区之间的恶性的竞争，比如说污染排放的转移，我们应该是遏制的，这是两码事。所以说，一种事物不要简单地否定，也不要简单地肯定，还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