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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7-16 第35期
导读   在曾成杰与湖南吉首政府合作的蜜月期,2006年8月16日的《湖南日报》曾把他当做模范典型报道。不过,"蜜月"过后,曾成杰的命运急转直下,终于如《人民法院报》点评,以"罪大恶极"被处决收场,个中缘由,令人深思。
要点
  • Talk 1在湖南吉首,曾成杰的第一个项目就是和政府打交道。1987年上半年,他为吉首人民武装部的一栋民兵训练基地建楼房。
  • Talk 2由于历史原因,湘西当地银行对于贷款严格限制。为此,当地政府曾一度鼓励民间融资,在连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鼓励民间投资都是工作方针之一。
  • Talk 32008年6月,湖南湘西州政府内部通知要求党政干部退出民间融资后,党政干部提前收回本金和利息,引起挤兑风潮。政府随后严厉打击,延续近10年的民间融资成为"非法集资"。
曾成杰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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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成杰曾用名曾维亮,男,汉族,1958年11月1日出生,系湖南三馆房地产开发集团有限公司总裁。2011年5月,曾成杰因犯集资诈骗罪被湖南长沙中院判处死刑,同年12月湖南高院二审维持原判,并报请最高法核准。2013年7月12日,长沙中院对曾成杰执行死刑,但其亲属刑前并不知情。图为数年前曾成杰站在新落成的吉首商贸大世界前留影。

在吉首,曾成杰的第一个项目就是和政府打交道。据报道,曾成杰做的第一个工程是吉首市武装部训练基地,并由此发迹。

1987年上半年,他为吉首人民武装部一栋民兵训练基地建楼房。工程如期完成,造价低、质量高,武装部领导很满意。但是,由于武装部的实际困难,并不能如期把工程款交给他。对于违约行为,曾成杰宽容大度,无任何怨言。最后,资金运转问题的解决是从他邵阳老家贷款过来。

从此,曾成杰的口碑一传十,十传百,做工程像滚雪球一样,越做越有规模。之后在吉首的十几年里,他承包了包括州消防支队、香港街、山城大厦、机电大楼、图书馆、湘泉酒厂车间等在内的30多个单位60多栋楼房的工程。在和吉首政府的合作中,曾成杰多次主动为政府"解难",在州、市两级政府及各部门领导的支持下,他还"笑纳"了纠纷重重的"烂尾楼"———原吉首明珠综合楼工程改造。

由于原来开发公司对建筑物规划设计不合理,曾成杰对原来的规划设计方案进行修改,并把“吉首明珠综合楼”修改为“吉首明珠商业广场”。在修改通道的时候,因占用了原来客户订购的门面,公司按要求退钱补息,可还是得罪了一些人。一次,有个客户邀约了8个人用武力对曾总进行威胁,“不准修改方案!不然,要你好看!”。殊不知,曾成杰是见过世面的人,毫不示弱,大声呵斥。最终,那8个人只得黯然收兵。

2006年4月,停工两年之久的"吉首明珠综合楼"由三馆公司、天裕公司全部收购正式复工。

热衷公益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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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汶川地震后,曾成杰(戴帽者)参与救灾。

此外,曾成杰还十分热衷慈善,据媒体报道,他曾积极响应国家西部大开发、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号召。投资60万元为吉首市太平乡中心完小修建科技楼,投资10万元修建操坪、围墙等附属工程。在吉首市河溪镇马鞍村,他投资15万元建设'农家乐'旅游休闲项目,并把该项目直接发包给村民修建。

据当地媒体报道,2006年5月,曾成杰曾跟随湖南吉首市太平乡的乡党委书记到农村考察。当他了解到有一个村子交通闭塞、橘子腐烂在树上和背篓里、敬老院的老人无人敬时,他紧锁着眉头,许久也说不出话来。临走时,他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掏给了敬老院的老人。他握着当地领导的手哽咽着:“即使我再困难,我都要努力为村子修一条路,让橘子有地方卖,村民找到幸福,经济条件逐步得到改善。”

另外,他还支持街道社区建设,为红旗门派出所添置了2辆新型电瓶警车,为管区警务室、保安部、社区、工商所免费提供200多平方米的办公场所;他极力支持民族文化体育活动,赞助篮球赛。"曾总这个人有一颗菩萨心。不管是对个人的困难,还是响应国家的号召,他都是全力以赴。"原三馆公司常务副总经理王世明表示。

2005年12月,在北京人民大会堂,曾成杰获颁第二届"中国企业改革十大杰出人物"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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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成杰捐建的吉首市太平希望学校的成杰科技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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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曾成杰赞助的篮球比赛。

成也萧何 败也萧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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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曾成杰与吉首政府合作的蜜月期,2006年《湖南日报》曾把他当做模范典型报道。不过,"蜜月"过后,曾成杰的命运急转直下。图为时任湘西自治州州委副书记、州长杜崇烟(左三),湘西州委常委、吉首市委书记徐克勤(左二)在三馆工地视察。

曾成杰非法集资案缘起于2003年。当年6月,湖南湘西自治州决定对州体育馆、群艺馆、图书馆等项目(简称"三馆项目")实行整体开发,并以招投标方式选择开发商。曾成杰挂靠具有开发资质的吉首市国土房屋综合开发公司参与竞标,同时以邵阳建安公司驻吉首开发部为集资主体,依托"三馆项目",面向社会公众集资。

2004年1月,曾成杰、范吉湘(某位时任副市长的妻子)注册成立湘西吉首三馆房地产联合开发有限公司(2006年更名为"湖南三馆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下称三馆公司),用以承担建设任务,公开集资的主体随后也变更为三馆公司。

作为少数民族改革实验区,湘西在改革开放以后急需发展资金。但是由于各种历史原因,湘西国有、集体企业破产给银行带来了大量呆坏账,当地银行对于贷款严格限制。为此,当地政府曾一度鼓励民间融资,在连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鼓励民间投资都是工作方针之一。

随着2008年房地产市场调控,湘西房地产业的融资环境恶化,民间融资的利率一度涨至月息10%甚至15%。州委、州政府意识到金融的紧张趋势。2008年6月,采用内部通知的方式要求党政干部退出民间融资后,党政干部提前收回本金和利息,立即引起了挤兑风潮。政府随后严厉打击,延续了近10年的民间融资成为"非法集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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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中组部部长、全国党建研究会会长张全景与吉首三馆总负责人曾成杰、总经理范吉湘在人民大会堂合影。

炒粉:失去自由前的最后一顿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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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中的曾成杰。

一盒两元的炒粉,是湖南省三馆房地产开发集团有限公司总裁曾成杰失去人身自由前的最后一顿晚餐。

2008年10月2日晚上7点左右,曾成杰接到吉首市政府工作组龚必祥的电话。时任市委组织部书记兼三馆指挥部办公室主任的龚必祥告诉曾成杰,要他带着负责财务的老总到吉首市政府常务会议室参加紧急会议。

我和老婆一天都没吃饭,接到电话后立即开车到州(湖南省湘西自治州)中级法院接公司财务老总宋长银。"曾成杰后来回忆:"途中经过州检察院招待所旁边小巷子卖夜宵摊子时,我老婆邓友云下车买了一盒2元钱的炒粉端上了车。"

当天晚上,在吉首市人民政府常务会议室,曾成杰与当时参会的22家集资企业老板和财务老总,约50余人一并被抓。1月后的2008年11月11日,曾成杰因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被刑事拘留,三馆公司约20余名涉嫌当事人也被拘留。

2012年3月,湖南省高级法院就"曾成杰集资诈骗案"二审宣判,曾成杰以非法占有为目的,使用诈骗方法非法集资总金额34.5亿元,集资诈骗金额8.3亿元,构成集资诈骗罪,维持长沙市中级法院的一审死刑判决。7月12日,曾成杰被执行死刑。

曾成杰的大女儿曾正亦因集资诈骗罪被判处有期徒刑7年。曾成杰的妻子邓友云因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被判处有期徒刑5年6个月。

中国式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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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2008年9月,吉首集资者因担心血本无归,遂堵塞湘西州政府和铁路。

事实上,曾成杰案只是2008年湘西州首府吉首市爆发的民间融资风波引发的诉讼案之一。

数据显示,1999年湘西自治州全州金融机构贷款余额为73.9亿元,而2008年这一数据仅为106.9亿元,近十年间仅增长了36亿。使用民间资金成为彼时的无奈之举。

2000年,湘西州政府工作报告提出,"调动民间投资和企业创业的积极性",是当年全州经济结构调整的第一项措施,首次明确表示企业发展需要调动民间投资。此后,"鼓励民间投资"等字眼出现在历年州政府工作报告中。

因此,集资就成为了十多年来西部边城湘西获得最广泛参与的一项群众运动,许多人在其中寄托着发财和改善生活的美梦。而据湖南省公安厅之后的数据,2008年高峰时期,湘西"非法集资"本金总额高达168亿元(当时,湘西州GDP为226.66亿元),参与集资者达上百家企业,涉及34万人次,总计6.2万户,而湘西州府吉首市总人口仅20余万。也就是说,很少有家庭不被波及。

民间融资在湘西之所以能够持续,除了高额回报,让湘西百姓对此投资深信不疑的原因还在于当地官员的"带头"。湘西州委常委、统战部部长滕万翠,湘西自治州政府原副州长、巡视员黄秀兰,湘西自治州原政协主席向邦礼主等四名州领导都深涉其中,并因参与和组织介绍非法集资而纷纷落马。

据当时媒体的公开报道,因涉嫌"湘西非法集资事件"而遭调查的党政机关及企事业单位干部就达113名。文章来源:湖南日报、民营经济报、21世纪经济报道、腾讯网等。

总结

毫无疑问,湘西当地政府对民间融资从鼓励到打击的角色突变,增加了事件的复杂性。而在这种背景下,片面把集资人、企业主定义为违法犯罪行为或许有失公平,应该结合案件发生的背景,深入了解被告人的集资动机与目的的合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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