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卫视6月20日财经点对点文字实录
凤凰卫视6月20日《财经点对点》文字实录:
朱文晖:就像你当时所说的,工资增加的速度非常快,工资增长比劳动生产力增长速度还要快,已经出现了拐点。目前这个情况,真的是非常普遍性的吗?
谢国忠:是,主要有两个大的因素,一个就是中国劳动力市场供求平衡有很大的变化。独生子女政策20多年,现在中国的劳动力的增加速度是下降的,跟过去10年前劳动力供应是不一样的。现在工厂,虽然最近中国出口看上去很不错,大部分出口工厂还是员工不足,开工七成多一点,这个说明劳动力市场,供求关系相对紧张的状态。
曾?s漪:我们可以看到从富士康大幅度调薪之后,政府也倾向于顺势推动收入分配的改革,推动让工人加薪的幅度大幅度增加。我们首先来看一看富士康的现象,郭台铭这一次把工人的薪水大幅度调高122%,有人就要探讨它能够做得到吗,企业的利润会不会因此受到侵蚀,将来富士康能够成功的转型吗,你们怎么看这些问题?
谢国忠:对这个问题,我几年前做过一定的研究。在中国出口的产品出厂价在美国只有美国销售价的平均25%左右,中国的劳动力成本是一般工厂的10%-15%的成本,其他都是零配间,设备的折旧,还有些电费等等之类的,所以从这个来看,如果你原来是25%,劳动力成本是15%,那就是劳动力成本占美国销售价的3%过一点,如果涨一倍也就是6%。我觉得从这个角度来看问题,中国的劳动力价格上升是在国际大环境里面能够承受的。
曾?s漪:这个价格,中国劳动力成本上升,对于整个产品的价格来说,产品价格的推高不是问题,但是不是现在就应该这么做?
谢国忠:是的,我觉得美国人这20年认为中国制造的产品价格每年都得下降,所以在中国的一些制造业企业都生活在恐慌当中,每年谈判的时候预期就是价格下降,所以他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中国这一边,怎么成本调下降。
比如说,你税收给我政府降税,什么东西土地不要钱,工业用电是不是来点补贴,环保的东西是不是不用做了,工人住房基金贡献就不要了,等等这些,他就是玩各种各样的游戏在这边压。
曾?s漪:就是压榨中国的劳动力成本,生产的成本,中国政府的环保也不在意了。
谢国忠:对,利润那头在那一边,那边出厂价是10块钱,那边卖25块钱,甚至40块钱,你这边的劳动力就是4毛到6毛钱这个概念,所以在这边压效果是很有限的,最终就是要在美国那边涨价。很多做企业的人,让美国人接受价格上升是不可能的,因为你让他接受价格上升,他就不要你做了。
曾?s漪:怕美国人不要我这个订单了怎么办?
谢国忠:那他跑到哪里去呢?
曾?s漪:你的意思是美国人别无选择,他还是得在中国找企业?
谢国忠:对,不找你,还得在中国找其他人,只要中国整体的成本上升了,他没别的地方去,你跑到越南去,跑到印尼去,跑到孟加拉国去,能跑过去的空间是有限,因为他们那边基础设施还没出来,而且他们劳动力市场也没有像中国这样,我觉得最终要美国人接受价格上升,这个空间是非常大的。
曾?s漪:你认为在富士康调薪事件,其实是应该有几个层面,一个层面就是说,美国应该看到中国不可能再接受像以前那样的,劳动力成本无止尽的低下去。第二部分,中国应该看到企业不要再压榨中国的劳工,政府也不应该答应企业一些无畏的要求,要找你去找美国人?
谢国忠:是的,因为那边的空间大,1块钱出厂的东西,他那边卖4块钱,所以我们在这边涨50的价格才1.5块,占他们4块钱还不是很大的,所以我觉得最终我们代工的模式,在劳动力成本上升的环境下,还是能够维持的。
而且今后的10年还可以活得很好,因为其他国家在今后十年里面要取代中国的可能性不是很大的,所以作为企业的领导人心里要有底,中国这个情况,最终解决的方案是让美国的购买方提价。
曾?s漪:对于一些在中国有很多、很多工厂的企业,尤其是台商或者港商的企业来说,现在的思维可能需要转变,也就是说,当前在现在所谓的议价能力又或者所谓的利润成本考量的时候,要想去跟美国人谈一谈,就是要帮助企业,否则你失去了我,你也没有这个市场?
谢国忠:我觉得美国出现了像苹果这样的公司,如果没有中国这样的一个世界工厂那也不太可能,他们做的都是高端的设计、销售等等之类的,然后粗活、脏活、累活都是在中国干的。如果你让他自己再去干这些活,我觉得这些可能性不是很大,所以这里价格上去,他是能够接受的,对他来说,他已经失去干这些活的能力了。
曾?s漪:我也许在看这个问题的时候会有所谓的两难,我确实是应该提高工人的工资,但是一方面,我又担心会不会出现外资大规模的撤离,影响中国的经济成长之类的,你觉得这个两难其实现在根本没有所谓的两难,不需要两难?
谢国忠:我觉得不需要担心,因为有些工厂搬到其他国家去,我觉得并不是一件坏事情,中国不能把全世界的制造业一口都吃完了,不让别人干,世界也出现不平衡的,所以中国出现这样的情况是正常的。
中国是走向正常化,有些工厂搬到孟加拉国去,搬到越南去,搬到印度尼西亚去,对世界经济平衡是有好处的,但搬过去不至于说伤到筋骨。中国因为产业链都在中国,而且基础设施在其他国家还没建好,搬过去不是昼夜之间工厂就没了。
它是一点点搬的,而且现在是中国出口的问题,并不是工厂搬走的问题,中国现在劳工力不足的问题,所以你把工资加上去,多吸引一点劳动力过来,这也是一件好事情。我觉得看问题要总体的平衡来看,不能光看到某一个现象,然后抓住无限的放大,然后就说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
曾?s漪:所以从刚才谢国忠的分析来说,中国政府不用担心在劳动力成本上升之后,外资就会撤离,其实还有很长的时间,其他地方取代不了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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