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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价格杠杆与价格改革
《21世纪》:8月6日,国家发改委下令地方政府采取行动管控提价现象。对于越来越高的物价水平,政府应当如何调控?怎样才能实现遏制过热的宏观政策目标?
左小蕾: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从短期来说有它的必要性,这是最简单的办法。但是我认为从长期来说,可能会留下一些新的问题。从短期来看它能稳定物价、为民生着想,所以有其必要性。从长期来看,肯定会扭曲市场的价格信号。我们做事不能一刀切,按道理控制物价也要看一看具体的情况,哪些东西涨得是有道理的,哪些东西涨得是没有道理的,不要一刀切。但是实际上往往不可能做得很细。
我觉得政府一直在努力进行调控,比如控制猪肉的价格,发展生产、增加供给,财政部出台了好多的政策去扶持这个产业。任何的政策执行都有一个过程,最直截了当的方法就是价格控制,这是最快的、立竿见影的,所以政府先采取了这个措施。然后政府也在回收流动性,也就是说在分析清楚了这个背后的原因以后,所有针对性的措施就都是一个组合性的政策,是一个综合性的治理。提高存款准备金率、提高利率,就是从货币的角度全方位地去治理它。但是这些政策都有一个执行和传导的过程,效应要有一个时间区间才能显现,不要老是期待着立竿见影,这是不太可能的。
陶冬:粮食、肉类是全国调配的软商品,不是某一个市长能解决的。而且它们的生产需要一定的周期。因此地方政府采取行动,遏止物价上涨,最多只能起一点表面作用,很难治本。最好的例子就是兰州牛肉面限价事件,政府采取行政手段将一碗面的价格从三块压到两块五,结果是餐馆在肉和面的数量上做手脚,消费者一碗面吃不饱了。这是典型的政治动员式行政干预下的结果。
我认为政府需要大量从海外进口粮食和肉类,以此来解决国内农产品市场的供需失衡,抑制物价的超速上升,同时通过财政补贴手段,减轻城市低收入人群因通货膨胀所承受的压力。
中国积累下这么大的贸易顺差,多增加进口,减少一些顺差是合理的。同时也可以给进入大选年的美国带来好处,有国际政治关系上的正效应。农产品进口有国家安全上的敏感性,但这是工业化进程中难以避免的结果。今天在粮食自给问题上的争论,有点像1990年代初的在石油问题上的争论,最终的结论早由中国的发展和工业化的进程给出来了。中国在农产品问题上现在也走到了这个门槛上。
在政策措施上,我想加息势在必行。加息很难减轻实物供应上的压力,不可能提高生猪供应,但是不加息,实际储蓄利率必然会深深进入负值,将资金挤向房地产市场和股市。加息不是货币紧缩,而是使利率水平与变化中的通胀水平相适应,维持一个中性的货币政策。我认为,中国今年下半年至少会有两次加息,明年至少会有三次加息,储蓄利率的上涨幅度会大过贷款利率的上涨幅度。
庄健:有一些问题并不完全是由市场因素造成的。有人分析现在猪肉涨价除了供应问题之外,可能与流通环节、屠宰、检疫等部门的垄断地位有关,他们趁机加价也有可能造成这样的局面。所以针对市场失灵的问题,政府出面制止价格联盟、消除垄断也是十分正常的。尽管在体制转轨过程中,不可避免地还要采用一些行政性手段调控经济运行,但总的方向应该是尽量减少行政干预,充分发挥各种市场价格信号对供求关系的基础性调节作用。
针对经济增长过快问题,上半年政府更多地运用了货币政策而非财政政策,这是因为货币政策侧重于总量调节,政策的灵活度也比较高,而财政政策侧重于结构调整,出台需要经过很多的司法程序,因而较为谨慎。
由于货币政策侧重于总量调整,很难照顾到结构性问题。比如加息就不可能对经济结构调整起明显作用,在大多数情况下它是一视同仁的,对所有产业和不同类型的企业都一样。因此现在大家都希望财政政策,比如通过调整税率和财政支出安排,达到到结构调整的目的。
我认为在目前情况下微调的方式有助于保持经济的稳定发展,而且只要方向不变,调控效果会逐渐显现。这一点普通老百姓可能体验不到,国有大企业也许不太在乎,因为他们的利润往往靠垄断获得,对利息并不十分敏感,但市场化比较充分的中小型企业的感觉就很明显。
《21世纪》:在这一轮涨价背景下,价格改革备受瞩目,除了农副产品价格,能源价格、公用事业产品价格等一系列价格改革何去何从?在当下的宏观形势下,应该暂缓这些改革还是加大力度推进改革?
余永定:中国依然存在物价管制,成品油、电力、水等资源性产品价格过低,矿产品的资源税过低,环境污染成本过低等问题。调整的进一步展开是十分必要的,这些必然导致物价的进一步上升。为了实现经济增长方式的转变、改善资源配置,尽管会对通货膨胀的控制产生不利影响,许多价格调整措施依然是必要的。但考虑到通货膨胀恶化的大环境,比较稳妥的做法是,在微观放开(调整价格)的同时,在宏观(总量)上加强控制。在有些情况下,价格问题不仅是经济问题。
左小蕾:这些改革现在肯定是被抑制了,现在价格体制改革遭遇较高通胀率的掣肘。我们错过了很多很好的改革时机。在低通胀的时候没有及时调整,现在通胀呈增长态势,不太可能调整这些价格制度。在去年、前年通货膨胀水平只有零点几的时候,应该下决心调整能源价格机制,调整资源税。今年再想要调整,肯定要投鼠忌器,在现在高通货膨胀率的情况下,资源税一提,企业马上就转嫁,把产品价格提起来。控制通货膨胀已经成为当务之急,相关的价格机制调整就要让位。关于资源税的问题早就提出来了,不可再生的资源被用来出口、能源公司海外上市,资源税低得不得了,这是国家资源的一种流失,应该早一点想办法解决。
尽管如此,资源税问题还是可以提出来的,因为需要经过一定的人大的讨论程序,资源税实际上并不会马上征收。经济形势就是这样瞬息万变,各种各样的因素促成宏观经济环境发生变化。进行价格机制改革,应该要抓住所有的时机,不能让形势变化困扰和延误了改革。
陶冬:这一轮价格上涨,超出了人们的预期。它关系到国计民生和社会和谐。在零售物价趋于稳定之前,我相信在政府可以控制的其它领域,价格调整需要延期。
编辑:
廖书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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