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江夜话四：影子银行的发展与监管 (3)

2013年06月28日 09:23
来源：凤凰财经综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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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袁满] 非常感谢发言，这个问题我们一会再进入深入的探讨。下面我们有请鲁政委先生。

[鲁政委] 谢谢，为了使下面的讨论变得更有意思，所以我愿意提一个我对于影子银行的期待。这样其实是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第一影子银行是不是利率市场化不足的结果，我们看到前面的不少专家，也看到不少国内的研讨大家都强调，利率市场化不足是我们现在影子银行产生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但是我们看到，美国纽约美联储在2012年的时候讲的非常清楚，1980年代以来迅速发展的市场化金融体系改变了金融信贷的性质，在这种市场化的体系里面，影子银行起着关键的作用。毫无疑问，影子银行是市场化的，而这种市场化恰恰是在20世纪80年代以来，美国快速的市场化的过程中，让它得到了蓬勃发展。这难道是因为利率市场化的结果吗？现实当中，大家认为美国的市场化程度是非常高的，而美国有着全球最大规模的影子银行体系，这个问题怎么解释？这是第一个疑问。

[鲁政委] 第二个疑问，现在隐含的讨论里面，大家都说影子银行是民间做的，跟政府没有关系，如果政府批准了的都不是影子银行，是这样吗？有一篇美国的论文当中有这么一个说法，说政府的眼光常常是很短视的，而一些政府的短期目标常常能够通过影子银行很好的得到实现。也就是说影子银行可以帮政府解决问题，而政府又不管长期的事，短期把我的问题解决了你就OK了。你想想，在中国社会科学院统计的影子银行的发展当中，中国至2009年之后出现了影子银行爆发式的增长，2009年我们做的什么呢，我要刺激经济，刺激经济我们政府给的钱又不够，贷款又不够，发债又不够，中间的缺口是什么呢，那就是影子银行。所以你可以看到，那个时候开始，我们的政策部门不再只关注信贷，而要关注社会融资总量。你社会融资总量当中扣掉信贷和发债的，都叫做影子银行，影子银行是不是帮政府解决了问题，的确解决了问题。这部分是不是政府批准的呢？在美国纽约联储明确的把GSE机构叫做影子银行，难道GSE机构没有被批准吗，这是第二个疑问。

[鲁政委] 第三个疑问，有人说影子银行是没有被批准的，获得了批准的，获得了监管的就不是影子银行。但是美联储主席在2013年明确将GSE机构，FSB，信用债和结构性的产品都叫做影子银行，我想问大家，这些监管部门批了吗？当然批了的，接受监管了吗，当然是被监管的。有了一个问题，批准的，监管了是不是就等于它的监管是足够的，它的监管是到位的，这是我提的第三个疑问。

[鲁政委] 第四个疑问，就是现在国内，大家讨论到影子银行时都会隐含一种情绪，就是感觉影子银行都不好，所以这个东西在中国就不应该发展，我们都应该治理它。但是我们看到，危机前的资产证券化的产品，资产支持票据，货币市场基金这些都明确的被国外的监管者承认是影子银行，而他们现在依然认为这些还需要继续的发展。所以我们讨论影子银行的风险，是为了让这个坏小孩变成好小孩，而不是让这个小孩从此蒸发掉。所以这是我要说的第四个方面的误解。

[鲁政委] 第五个方面我想说的是，现在有很多的讨论都认为说这个影子银行都是非银行金融机构做的，跟银行没有关系，银行干的都不是影子银行。但是在国外明确的把银行隶属的对冲基金和证券借贷活动都叫做影子银行。而国内的媒体当中也把银行的理财有一些叫做影子银行。所以这是我想说的第五点追问。

[鲁政委] 第六点追问，说加强监管可以消除影子银行，那么加强监管怎么管呢，你是要让它向银行一样还是干什么，伯南克在2013年有这样一句话，随着时间的推移，金融活动总是从受到监管的范围向更少的受到监管范围发展，这是防不胜防的。危机后我们都加强监管，但是影子银行灭掉了吗，其实影子银行又回来了。所以加强监管如果套路对是有问题的。对于我们来说，如何识别新的机构来识别影子银行，这是监管者是一个挑战。

[鲁政委] 第七个追问，就是影子银行好像只干坏事不干好事。我们看到现实当中影子银行是不是降低了交易成本，是不是更有客户的导向，也拓宽了客户的融资渠道，这些都是它积极的作用，所以形象来说，影子银行是办好事的坏小孩。就是我们既要利用它的好处，又要避免它可能造成系统性的金融风险，这是我第七个追问，谢谢。

[主持人袁满] 感谢鲁政委先生，其实你这7个追问当中也用了大量的严谨的考据，这让我们也回到影子银行的本意来思考，您说的这些话给我一个感觉，就是套用一句哲学名言，就是影子银行存在的就是合理的。您刚才有一句话说让做好事的坏小孩变成好孩子，我觉得也可以这么说，其实影子银行也不见得是一个坏孩子，可能就是一个淘气的孩子。是吧。

我们下面有请刘利刚先生。

[刘利刚] 谢谢大家，刚才鲁政委已经讲的很多了，我补充的可能很少。但是我想从两个方面两讲一下影子银行。第一个就是说从我们的结构来看这个问题，另外一个我想讲讲是我们货币政策某种程度上也可能造成影子银行的过渡的成长或是发育，甚至带来更多的风险。

[刘利刚] 第一个问题就是说为什么从我们金融结构上来看这个问题，如果你看中国银行资产占GDP的比重，现在是已经超越大概是250%左右。你跟其他的这些国家相比，中国可能是银行资产占GDP最高的一个国家。但是我们看到，我们的股市、我们的债市占GDP的比重就非常少。为什么这两个资本市场不能发展呢，我觉得某种程度上跟我们的一些监管制度各方面有很大的影响，比如说公司发债的问题，就是说不是每个公司都能发债，因为监管机构监管发债的时候我们有三个机构，银行间市场是人民银行做，上市公司发债的话有证监会，同时我们发改委对公司债企业债也有一个监管，这样的配合造成了我们债务市场的严重的缺失。

[刘利刚] 如果说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所有的金融资产都集中在银行系统的话，在某种程度上，银行的收益率因为利息的管制，最近我们对银行业的监管又非常重，银行业资本金的比重非常高，存贷比也非常低，是75%，这是其他西方国家的银行当中都没有的。同时前一阶段，因为货币政策的缘故，我们的银行也要承受很高的存款准备金率是20%。这种情况下，银行很难挣钱，银行不能挣钱的话那么它就会用一些金融创新的方法来躲避这些现在的非常严格的管制，同时我们的利率的管制使我们的储户在某种程度上有非常低的实际利率。如果说银行没有创新的话，不能给他们有很高的回报的理财产品的话，他们的存款会流向其他的金融行业。这样的状况下，我们的影子银行变得非常的活跃。我觉得影子银行也就是应对严厉监管的一种金融的创新。

[刘利刚] 如果说今后一段时间我们对我们的金融市场的结构进行一个深入的改革的话，比如说在大家都说了，利率下面要进行市场化，我觉得利率市场化还不够，因为在某种程度上，一个国家进行利率市场化的过程当中，它会把整个银行系统的利率推的很高，其实利率市场化可能会对实体经济带来一些负面的影响。在这个改革当中我们也需要一些配套的措施，那就是，是不是我们银行业在今后能够引入更多的竞争。比如说是不是允许我们中小民营银行出现，来跟现在国有为主的银行业竞争。他们的竞争可以使整个经济体的利率水平的下降，更重要的是民营银行的中小民营银行的出现会更照顾中国的中小企业。我们中小企业融资难的问题就会解决。

[刘利刚] 第三点我觉得一个配套措施也是非常重要的，也就是，我们能不能让我们债务市场有一个快速的发展。现在其实我们看到的一种状况就是，我们的大的上市公司都是到银行去借钱，其实这样的一种状况是非常不正常的，原因很简单，就是说，其实这些大的公司信息比较透明，它应该去直接融资市场去融资，它应该发债而不是通过银行系统来贷款。如果说我们能够允许我们的大的企业到债务市场去融资的话，它会迫使我们现在的公有银行向中小企业贷款。原因很简单，现在我们大的这些上市公司大部分都是国有企业，它是我们银行系统最好的客户。如果说我们的这些公有银行的好客户去到直接融资市场去融资的话，就迫使我们现在的银行系统去找一些新的客户，那么我们现在中小企业在这样的一种过程当中就可以得利。当然我们也要注意到日本的经验，在日本金融改革的时候，这些大企业去资本市场融资的时候，银行失去了它最好的客户，他们就去找那些高风险的客户，房地产开发商，这是日本后来在房地产泡沫以后为什么银行业出现这么多的高坏帐率的原因。

[刘利刚] 在这个过程当中，如果我们改革对路的话，我觉得所谓的影子银行也是比较容易监管。其实我也同意前面几位的观点，就是说影子银行并不是什么坏小孩，我觉得它应该是一个现代金融的一部分，用的好的话可以使这个市场变得更加的有效。

[刘利刚] 再讲一下，为什么货币的条件它会使有时候影子银行更加的活跃。我讲一下钱荒的问题，这个跟影子银行很难讲清楚，为什么说这时候影子银行得到更多的责备。我想说的今年1到5月份以来，我们看到一个现象，刚才几位也讲过，我们M2的增速非常高，是15.7%，远远高于我们今年M2的指标13%。另外你如果看我们的社会融资总量，在今年1到5月也比去年1到5月增加了近50%多。同时我们看外汇占款，今年1到5月份它是已经达到了1.5万亿人民币的，这是历史的一个新高。那么为什么在这样的一个比较宽松的货币条件下，后来钱荒的问题又出现了呢，我觉得这是一个很难解释的一种现象。确实你说如果看这些指标，金融行业不缺钱，为什么出现了钱荒的状况呢。第一点我们看我们的汇率政策，从去年10月份以来，我们的人民币是缓步升值的，同时人民币在这个缓步升值过程当中没有一点波动，这样就造成了如果说你要把钱能拆到中国来的话，你一定能挣钱，套人民币升值的利。

[刘利刚] 另外一个就是我们的利率水平，就是说特别是在海外日本央行进行量化宽松的时候，海外有很多的热钱进来，我们的利差跟海外相比是最高的。这就是今年5月初，澳大利亚央行，后来韩国央行、泰国央行他们都进行了减息，减息最大的目的是使自己的货币不要过渡的贬值。其他的减少也会引起少量的资本流入。

[刘利刚] 第三点，我们资本账户在人民币国际化的情况下更加的开放，所以说这三个条件我们比较稳定的人民币的升值逆差的出现，资本账户的出现造成大量资本的流入，大量资本流入使我们的资本条件过度的宽松，过度的宽松条件使这些影子银行变得更加的活跃。就是说如果你觉得在银行间拆借市场能借到很便宜的钱带到实体经济或做你的理财产品的话，银行肯定可以挣很高的利差。这样的状况在今年5月份或是6月开始出现了很大的变化，我们监管机构发现热钱进入的太多，我们应该管制资本账户，资本账户管制的收紧就造成了流动性在减少，一些银行在这样的过程中他们又预计到这样的情况的发生，那么它就会出现它的现金流的问题。在这样的状况下，如果一个银行出现一个违约的状况，它会造成整个银行间市场的恐慌。这种恐慌的状况造成了我们今天看到的钱荒的状况。

[刘利刚] 所以说，在某种程度上，今天我们看到非常活跃的这种所谓的影子银行的状况，其中也折射出我们货币条件过于宽松的影子，同时我们货币政策的执行没有与时俱进，特别是在海内外经济状况大幅变化的情况下，多少央行也没有做出及时的反应，造成了这种更大的扭曲，造成我们现在的这种状况。所以我们看影子银行的问题，第一个我觉得我们应该从结构上对中国的金融体制或是金融结构进行一系列的改革，另外就是说，我们的货币政策应该避免造成一种状况，使影子银行变得更加的繁荣或嚣张，我就说到这里，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