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魁：改革路线图和时间表看来要爽约了

2013年11月13日 00:20
来源：凤凰财经作者：吴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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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企业研究所副所长张文魁。（来源：资料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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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2日，中共十八届三中全会在北京闭幕，会议公报发布后，经济学家、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企业研究所副所长张文魁接受凤凰财经专访，全面解读了刚刚公布的十八届三中全会会议公报。

他认为，与十四届三中全会和十六届三中全会相比，这次全会的笔墨更像是一幅墨迹淡、留白多的山水画，需要新成立的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尽快制定改革的路线图和时间表，使三中全会画出的这幅留白的山水画尽快变成一张清晰的航线图。

针对全会提出的“经济体制改革是全面深化改革的重点，核心问题是处理好政府和市场的关系，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和更好发挥政府作用。”，张文魁表示，下一步的改革中这一目标如果能够实现，将非常有利于下一步我国经济挖掘增长潜力、实现经济增长率的提高并提高增长质量。

他同时指出，我国现在的经济潜力越来越难于挖掘，主要原因就在于市场扭曲对于增长潜力释放起到了严重的压制作用，其中政府手伸得太长、国企长得太胖是市场扭曲的两个最重要的来源，要使市场发挥决定性作用，政府改革和国企改革是两个主战场。

政府改革和国企改革是主战场

凤凰财经：各界都对刚刚闭幕的十八届三中全会这次会议有着很高的期望，外界往往拿这次会议和十一届三中全会相比，而从已经公布的会议公报来看，此次会议公报全文5000余字，比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的历届三中全会字数都多，您怎么评价这次会议？

张文魁：的确公报的内容字数多，涵盖广，但是是否墨迹浓、笔力重，要过几天等全会通过的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问题决议全文公布后才能看出。

总的来看，与十四届三中全会和十六届三中全会相比，这次全会的笔墨更像是一幅墨迹淡、留白多的山水画，未来全面深化改革需要一幅清晰的航线图。

实际上，去年年底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就提出2013年的重要任务是制定改革的路线图和时间表，但一年快过去了，三中全会也开完了，路线图和时间表看来要爽约了。

张文魁：这次全会提出要设立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我认为这应该是一个议事性、决策性的组织，并不是一个常设机构，现在还不知道是否会在这个小组下面设立一个常设的办事机构。这个小组最迫切的工作，可能是要赶紧制定改革的路线图和时间表，使三中全会画出的这幅留白的山水画尽快变成一张清晰的航线图。

凤凰财经：在您看来这次会议会否像35年前召开的那次三中全会那样，开启新一轮的经济飞速发展的时代？

张文魁：这次全会提出要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发挥决定性作用，如果这一点能够实现的话，就非常有利于下一步我国经济挖掘增长潜力、实现潜在增速、提高增长质量。因为现在的增长潜力越来越难于挖掘，主要原因就在于市场扭曲对于潜力释放起到了严重的压制作用。

政府手伸得太长、国企长得太胖是市场扭曲的两个最重要的来源，要使市场发挥决定性作用，政府改革和国企改革是两个主战场。

希望重启国退民进改革

凤凰财经：您一直研究企业发展的相关问题，此次会议召开前各界对国企改革和给予民营企业和中小企业更多发展机会的话题讨论也比较多，此次会议公报中有关国有经济、民营经济、混合所有制经济有着较为详细的表述，您怎么解读？国企改革和被质疑的国企垄断问题会否有比较大的进展？民营企业、特别是民营中小企业会否迎来更好的发展机会？

张文魁：这次全会中提到的现代企业制度是近20年前在十四届三中全会中提出的，这次全会提到的混合所有制是在10年前十六届三中全会提出的，遗憾的是20年和10年都过去了，进展不尽如人意。

国企改革其实在1997年的十五大和1999年的十五届四中全会都有很好的设想，一度在实际中推进也很快，但在2004年前后停滞不前，甚至还出现了国进民退现象。

我希望这次全会之后能够重启国退民进的改革进程，否则市场机制的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难以实现，那样的话，民企仍然难以得到平等的国民待遇。

凤凰财经：土地制度改革在会前一直备受关注，公报明确提出，“给予农民更多产权、建立城乡统一的建设用地市场，”您怎么理解，如果真正落实将对我国经济发展带来怎样的影响？

张文魁：土地是经济发展中的重要要素，也是国民的重要财产，但我国存在严重的“地权分置”问题，即国家所有制的土地和农村集体所有制的土地所对应的权利是完全不一样的，农村集体土地不能进入建设用地市场，不能商业化使用，农村家庭和个人没有完整的产权。

从这次全会的公报来看，应该意味着农村集体土地在符合规划控制的前提下，可以直接进入建设用地市场，可以进行商业化使用，这对于解决“地权分置”问题，对于推进要素市场化、优化要素配置是很有好处的，也有利于农村家庭和个人享有相应的财产收益。但农村家庭和个人到底在多大程度上和多大范围内能够获得土地产权，还有待于观察，因为宪法规定农村土地是属于集体的而不是属于家庭和个人的。

需要克服简政放权反复性

凤凰财经：本届政府上任以来，对减少行政审批事项、管好政府的手动作和表态一直较多，您认为有关政府行政体制改革会有哪些方面的推进？

张文魁：这样的表述更多的是一个认识，而不是一个政策，当然能够认识到这一点，已经是一个进步。

从实际当中来看，在三中全会召开前，本届政府一直就在这方面下功夫，也取得了一些进展。希望三中全会后能够更加具体和更加有力的改革举措出现，才能克服简政放权的反复性。

其实在2005年前后，上届政府也曾大力推进类似的改革，而且还出台过《行政许可法》来防止政府揽权和滥权，但现在还有几个人知道有《行政许可法》？那个政府部门还顾忌《行政许可法》？

凤凰财经：有关财税体制改革一直备受关注，会前就有传言说财税体制三中全会将对财税体制改革着墨较多，从公报来看也的确如此，全会有关财税体制改革的一系列表述您怎么看？财税体制改革会有哪些突破性进展？

张文魁：财政财政，左边是财，右边是政，财政制度和税收制度改革的深入，不光能够改善效率和公平，也有利于政府制度和国家治理的现代化。

但是本次全会对于各界十分关心的中央和地方关系问题，并没有多少具体的表述。我认为，我国需要重建中央和地方的关系，尽管中国是一个单一制而非联邦制的国家，但是国家这么大，不能什么都是中央揽着、中央兜着，地方应该有更多的自我治理的责任和能力，否则新型城镇化的问题、外来人员的市民化待遇问题、完善的社保制度和社会治理制度问题，都无法解决。

改革的阻力主要来自利益同盟

凤凰财经：中国改革进入“深水区”和攻坚期已经成为共识，目前我国的改革在各个方面都已经进入了改革的深水区，各方面利益的纠葛和博弈会伴随着改革的进程，在您看来目前的改革将主要会面临那些方面的阻力和难题？

张文魁：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改革的阻力主要来自于意识形态同盟，那是很多人不支持改革或者反对改革，主要是因为对改革不理解，做做思想工作，搞搞思想解放运动，就可以在较大程度上消除阻力。

现在，蛋糕比以前大很多了，这是好事，但蛋糕大了利益固化得也很厉害，所以改革的阻力可能主要来自于利益同盟，或者是来自于穿着意识形态外衣的利益同盟。李克强总理说过，触及利益比触及灵魂还难，因此需要有坚强的魄力，光是发发文件，怕是是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