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指挥王健林？

作者：邓新华 人文经济学会特约研究员

在万达的年会上，王健林听《歌唱祖国》落泪了。回顾往事，王健林说，万达这30年不容易。

其实，大家都不容易。

和一般人不同的是，王健林早就赚够了几十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他为什么还要辛苦工作呢？是谁在指挥他工作？

当然了，首先他自己有工作的动力。

人类不同于其他动物的一个地方，就是人能够积累可以使用很长很长时间的资本，而动物最多也就积累一冬的食物。正是这样一个特点，使得很多企业家永不知足，不断追求更多财富。在积累够一辈子花的资本后仍然辛勤工作，这需要很强的内在欲望和自制力。假如动物也具有这样的特点，有欲望、有自制力为漫长的未来而做准备，那么，兔子、松鼠、猎狗中也可能诞生企业家。

尽管是内在欲望驱使着王健林等企业家辛勤工作，但是他们工作的路径和方向，却完全是别人在指挥的。这个别人不是我，不是你，但也是我，也是你，是包括你和我在内的所有消费者。

消费者通过用钞票投票来决定他们行动的方向。消费者要买质量更好、价格更低的商品，需要新的产品，企业家就只能遵循消费者的意愿，努力去提高质量、降低成本，开发新产品。企业家在这些方面如果做得不好，就会被消费者无情地抛弃。

很多人常常说：“你们的理论太简单了，就是不断地说市场、市场、市场。”

的确，市场这两个字说起来很简单，但人越理解市场，就越能发现它的不简单。

比如，消费者在指挥王健林行动，王健林自己未必就意识到了。他也许只是按照本能在行动。他努力管理好组织、控制好成本、利用好员工的智慧与能力，因为这是消费者对他的要求。看起来是他在指挥他的手下干活，他的手下在听从他的命令，但是实际上真正控制他的手下的，是消费者，他只不过是消费者选中的代理人。市场利用着企业家的欲望，默默地驱动着这一切，身处其中的人多数茫然不觉，这个机制可不简单。

对于那些成功的企业家——称为消费者选中的代理人也可以——消费者愿意给予充分的奖赏。像王健林，就获得了荣誉、控制权、物质享受等等。而在这个过程中，消费者和王健林之间并未缔约，完全是无形的手在驱动着双方。双方凭着对市场的默会而行动，各自接受其结果。

有多少人比王健林更有学识、更勤奋、更聪明，却未必得到了消费者的赏识。他们也不容易，但并非每个人都得到了财富、荣耀、财务安全和控制欲的满足，有些人甚至可能还破产了。消费者不管你有多少学识、有多勤奋，他们只认产品，这没什么错。

中国的改革开放这么成功，退出大部分干预，逐步重建对产权的尊重，说到底，就是让“消费者投票”这一算法起决定作用。古语云：“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强本而节用，则天不能贫。养备而动时，则天不能病。修道而不贰，则天不能祸。”其要在坚持市场之道而不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