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杉
刘杉,经济学博士,中华工商时报副总编辑,兼任南开大学国经所教授,北京工商大学经济学院教授,中国人民大学信托与基金研究所研究员,北京师范大学管理学院MBA导师,曾供职于中国人民银行深圳分行,著有《中国再平衡》,《聚焦生活中的经济学》。
悲观情绪似乎在市场蔓延,预期再度向下调整,如果较低经济增速是“新常态”的话,那么市场的疑问是,会有多低?或者说,政府能够容忍多低的增长率?
9月16日晚,有机构向新闻媒体透露说,央行通知五大商业银行,将在最近两天分别向每家做1000亿的SLF(常备借贷便利),期限为3个月。总额5000亿的SLF虽是有成本的短期融资,但由于是央行放款,实际投放了5000亿的基础货币,对于106万亿的存款而言,这相当于全面降准0.5个百分点。
如此看来,今年多次实行“定向降准”,再加上给国开行1万亿抵押补充贷款(PSL),给五大行5000亿SLF,那么央行释放的基础货币应该达到相当于1个多百分点的全面降准,显示货币政策非常宽松。
比起货币环境的宽松,经济数据并未走好,特别是最新公布的8月数据在工业增加值、PMI、发电量、固定资产投资、消费等方面均表现欠佳,市场对宏观形势判断随之变得悲观,连一贯对中国经济乐观的经济学家林毅夫也呼吁调低明年增长目标,将增长率定在7.0%至7.5%之间。而股票市场周二的放量下跌,或许终结市场牛市梦,下跌原因也是源于投资者对企业盈利预期的悲观。
央行再次放水,与李克强总理此前在夏季达沃斯论坛上的表态并不一致,这反映出宏观管理当局的矛盾心理,既要坚持调结构、促改革战略,又要顾及短期经济波动,而这样的矛盾心理必然导致调控方式与政府理念的冲突,从而使市场无所适从,难以对宏观经济做出明确预期。
增长目标矛盾。
政府提出宏观调控上下限的新概念,其中下限指标有两个,一个是增长率,一个是就业水平。这两个看似统一的目标,实际存在矛盾。学界普遍认可就业与潜在经济增长率相关的奥肯定律,但奥肯定律有其局限性,其并不能完全真实反映就业与增长率的关系。如果经济增长依靠资金密集型行业带动,那么增长的结果未必带来就业大幅度增长。相反,较低工资水平,或轻资产的某些服务业,可以为社会提供大量就业机会,却可能导致较低的GDP增长。这样看,增长率与就业水平同时作为宏观调控下限的判断标准,容易产生冲突。
决策逻辑矛盾。
政府认识到了前期过度刺激的危害性,因而顾忌泡沫继续膨胀,进而强调要调结构,要促改革,并在此过程中去杠杆、去产能。这样的思维应该要求稳中偏紧的货币政策,并容忍较低的增长率,但由于年初政府制定了7.5%的增长目标,这不免与长期调整的思路产生冲突。这样的矛盾似乎不该出现,但由于“十八大”定下了经济总量翻番的任务,那么政府不得不维持年均7%以上的增长率。因此,政治要求与经济现实不可避免打架,而要达到两个目的,必然在决策中产生矛盾心理,既要吃鱼,也不肯放弃熊掌。
调控方式矛盾。
政策目标与决策逻辑均存在矛盾冲突的条件下,宏观调控方式也必然自相矛盾。一方面强调“微刺激”,另一方面不得不持续“微刺激”,以期达到既避免市场再度产生通胀预期,又实现经济稳定增长的决策效果。但由于宏观调控工具具有总量特点,那么这种依靠结构性工具的调控方式,并不能向市场传递有效信号,特别是货币政策,在“新常态”认识下,商业银行会提高风险控制要求,从而使“定向降准”等政策无法传导到实体经济。这就表现为,调控政策不断加码,而政策效力却无法达到预期目的。
可以说,宏观经济管理中的一系列矛盾冲突,导致反周期措施无法释放准确有效的信号,从而使调控效力下降,并使市场对宏观预期产生困惑。这样畏手畏脚的宏观调控状况,最好不要成为“新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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