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贩子不是谴责对象

黄牛真该谴责吗？

黄牛使那些不愿排队但更有支付能力的人获得了服务，在这个例子中“伤害”到了以排队支付代价的人，黄牛成了大众的谴责对象。但真正的应该谴责的是医疗体系。

财知道：近日，一女子北京看病怒斥医院号贩子视频曝光引发热议，其控诉医院与黄牛里应外合，排第二也挂不了号，将300元的挂号费炒到4500元，害得她从外地赶来排了一天队都没挂到号。你怎么看？挂号费是不是也太贵了？

朱海就：对于稀缺的服务来说，人们总是要花更大的代价才能获取，排队和货币都是一种代价。黄牛使那些不愿排队但更有支付能力的人获得了服务，在这个例子中“伤害”到了以排队支付代价的人，黄牛成了大众的谴责对象。但真正的应该谴责的是不伦不类的医疗体系。

公立，意味着人们已经通过税收的方式支付了医疗的费用，剩下的是“分配”问题，这时默认“排队”是获得服务的正当途径。相反，如是私有化的医疗体系，支付货币价格“购买”是正当的。既然已经是“公立”，那么就不能再使用“货币支付”这种方式，这相当于让患者掏两次钱。但问题是即便是“公立”，“市场”也不可避免地会出现，原因在于医生和医院都是自利的。在医疗服务的质量有差别且可以为医生自己所控制的情况下，医院和医生都有用货币体现自己服务价值，提高自己收入的动机。这样必然会选择那些支付能力强的消费者或对自己有利的关系户，这是人的本性使然。让消费者廉价地使用医生的服务，背离了医生的本性。

公立医院在制度设计上采取的是这样一种背离人性的做法，在实际运行过程中，“地下市场”不可避免地出现，导致与公立医疗体系对应的分配法则“排队”失灵。所谓的“公立”，这时已经名不副实，成了四不像。“公立”在现实中的必然破产，其中一个表现就是黄牛的出现。

目前的医疗体系非公立，也非市场化，这种状况可以说是最糟糕的。在这种体系中，信息不透明，也不可能变得透明。病人有时在正常的支出外不得不额外地再支付一笔费用，比如高额挂号费、红包等，而某些医生可以两头获利，既占有公立之便，又利用黑市为自己捞取利益，托关系，找后门等各种腐败都产生了。

实名制解决不了票贩子问题

实名制只解决了“分配”问题，但没有解决增加有效供给的问题。号就那么多，“实名”但挂不到号有什么用？

财知道：有很多人看到这个视频都感同身受，觉得凭什么让票贩子挣那么多钱！建议挂号实名制，一个身份证挂一个号。这建议靠谱可行吗？

朱海就：有人指出了，黄牛可以拿患者的身份证，替患者挂号，热门科室的号可能早被黄牛挂完了，普通患者还是挂不到号。票贩子是垄断的“公立”医疗体系的产物，是“伪市场”的体现。在医疗资源稀缺的情况下，必然有一部分人有通过支付货币而不是排队来获得服务的需求，而某些医生也有将其服务货币化的冲动。黄牛参与的伪市场只是将垄断权力变现而己。

实名制只解决了“分配”问题，但没有解决增加有效供给的问题。号就那么多，“实名”但挂不到号有什么用？重要的如何增加供给，而这就需要从根本上改变目前的医疗体制。

解决看病难不靠卫计委

解决看病难，不靠卫计委，要靠市场。在市场竞争过程中，更多的医疗服务被生产出来，变得便宜，使得穷人也能够承受，这和现在普通人也能用上智能手机的道理一样。

财知道：新闻曝光后，北京市卫计委表示他们已经介入。卫计委能解决看病难的问题吗？

朱海就：卫计委本身就是问题。解决看病难，不靠卫计委，要靠市场，市场才是最大的民生。在市场竞争过程中，更多的医疗服务被生产出来，变得便宜，使得穷人也能够承受，这和现在普通人也能用上智能手机的道理一样。相反，政府垄断人为地制造了稀缺，这些稀缺的资源不可避免地会被分配到更有能力获得的人手中，伤害的最终还是穷人。公立医疗以“医生的无私性”为假设，把医生视为“白衣天使”，这一假设背离了人的自利性，医生也想过更好的生活啊。政府的垄断，除了对医生有这样不切实际的人性假设外，还对监管者有不切实际的假设，即假设监管者不仅有充分的信息，还有充分的激励监管医生和医院的不正当行为等。

而市场就是建立在人是自利的这一假设之上的。市场有诸多好处，比如可以同时解决对医生的评价、约束和激励问题，而在“公立”的体系中是无法解决医疗服务质量的有效“评价”问题的，人为定的医疗服务价格必然低，医生需要通过另外的方式来补偿。这也意味着医生的合理收入“应该是多少”只能根据行政级别确定。这样，医生的激励是去做行政官员，利用分配资源的权力获取租金。只有在市场中，才能做到一切以服务水平为准绳，通过提高医术来增加收入的激励才会真正出现，这对患者当然是好事。

如前所述，“公立”，在现实中必然会沦为“伪市场”，既然无论你想怎么公立，市场都是不可避免地要出现的（即“公立”事实上的破产），那么何不去伪存真，光明正大地搞市场化呢？这不仅对医疗，对其他试图保持公立的行业，甚至对中国目前还不那么市场化的国民经济都是有启示的吧。

朱海就系浙江工商大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