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的分工和效率：以受益人为本

2013年04月26日 13:15
来源：凤凰财经作者：杨彬彬

0人参与0条评论

凤凰财经对话壹基金秘书长杨鹏

五年前的汶川地震，民间组织迅速成长起来，他们成为政府救援“正规军”之外一支强大的不可忽视的力量。有人说，512汶川地震是民间组织迅猛成长的一个重要转折。这一次雅安地震，当灾难又一次发生时，这些被聚焦的民间组织能否经得起考验，他们是如何迅速“动起来”的汶他们的内部组织如何，分工怎样，工作流程都成了我们关注的问题。

慈善的分工和效率：以受益人为本

在采访过程中，对于记者提及的民间组织的“效率”问题，杨鹏一再强调，效率的提法是一种商业思维模式，公益的效率和商业的效率评价系统有所不同。他更偏向于称之为“效益”，相对于效率的速度和可客观衡量性，“效益是带来益处的”，这也是壹基金更为关心的问题——以受益人为本。

本着这样的出发点，坚持行为的核心是有人受益，灾民得惠，任何时候都站在受益人的角度衡量问题，他们在具体行为方式上的“抓大放小”和“粗犷行事”就合乎情理地有了落脚点。甚至对于企业的公益营销，他们的态度也称得上宽容与乐观——

凤凰财经：我们这次特别关注以壹基金为代表的民间组织在雅安地震当中发挥的作用。

杨鹏：这是一个好的角度。现在我们的企业做公益还处在把公益当成品牌传播的一部分，还没有分立开。

凤凰财经：这个对你们会不会造成干扰？

杨鹏：干扰还是比较大的，但是我们觉得可以理解。企业做公益，在中国会经历一个从公益营销的阶段，然后到把公益当成企业经营的一个自然部分来进行考虑。也就是说公益营销阶段，公益和品牌成长是结合在一起的，它把公益当成它的一个企业的社会责任，这样它就逐渐的独立了，公益就相应的独立了，它既要做企业也要做公益。企业做公益，

凤凰财经：公益归公益，营销归营销。

杨鹏：对，它分离开掉各做各的，但是你要说有没有间接关系？有间接关系。但是它不会那么直接，它是这样逐渐进入到一个成长过程的，这是一个必经阶段。我觉得不要把我这个解读成对企业的批评。

凤凰财经：我们救援这个是从组织层面和受益人层面是有一个评价指标的，在安置物资发放上是有一个评价指标的，这个指标是什么？

杨鹏：要看什么物资以及具体的需求。谁是最需要的人？我们不可能拿一个单子，调查收入多少，最需要的人排出一二三四五六，这是做不到的。所以我们要容忍这一点。

凤凰财经：说白了还是受益人的角度一个评价指标，是不是真正帮到了。要有一定的宽泛度和容错率。

杨鹏：对，比如说这个水三千箱一箱24瓶，是不是一定发的都非常对，我要衡量你们家你缺水，他缺水，口渴到什么程度，拿个笔写出来一下，你缺水多给你加三瓶，不可能嘛。

凤凰财经：我们注意到乐施会有它两个很清晰的标准，第一，他在帮扶的时候有一个侧重原则，就是最重的重灾户以及贫困户。第二，它还有一个清晰的清单标准。

杨鹏：实际上，现在壹基金的总监、副总监，最高的高级经理全部是来自乐施会，所以他们的这一套模式就是乐施会的模式。但是实际上，乐施会的这个模式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应付香港管理者的需要，给香港的捐赠人看的，实际执行过程当中没有这么完美。你说他们的行为模式跟乐施会会有多大差别？不会，但是是否是乐施会照着做的，那也肯定不是，我还是强调，这个就是最需要的人。

凤凰财经：还有一个小问题，我们有些救援队员或者说有些成员他们自主的筹储物资，这个你们鼓励吗？

杨鹏：其实不是很鼓励，但是这个东西就是每个会员都有他的一些关系和背景，而且我们的会员，他们也是独立的个体，没有隶属关系。只要不是过分的事儿，比如说弄几袋奶粉，这有什么坏事吗？你站在受益人的角度衡量一下，多筹一点东西送给他不是很好的嘛。

凤凰财经：我们所有人的评价标准其实可以理解为两个标准，一个是受益人标准，一个是自身组织的标准，这是两个基础评价标准。

杨鹏：我觉得核心还是受益人标准，你这个组织系统服务于受益人才能看见这个组织系统。

凤凰财经：说句不好听的，打个比方，比方说一个队员在筹备物资，这个企业刚好是我的哥们，我说我给你。

杨鹏：对，就给你了，然后我给你宣传，相当于对外宣传。这个企业可以拿着照片，我给壹基金捐了多少物资，这个是可能的。但是站在受益人的角度，这重要吗？受益人管你宣传不宣传，我多一罐奶粉不是挺好的嘛。对壹基金来说有损害吗？我可以不承认这是我的组织行为。而且，我发现在中国精细不了那么多，精细的过程是费脑子，费神然后费成本这么一个过程。

凤凰财经：在做事的层面需要粗犷一些。

杨鹏：以受益人为本嘛，你做这个事儿是帮助人还是坑了人，最后做事都是帮助人的事儿嘛。

凤凰财经：我们想了解壹基金现阶段做的工作，主要是灾后安置以及物资发放这一块。

杨鹏：对，这一块在配送。我们这一块的工作目前主要是靠民间联合救灾联盟，这个和救援联盟不完全一样，首先我们壹基金催生了十个省的民间的联合、联盟，比如说新疆公益联盟，这是壹基金催生的，湖南公益联盟，云南公益联盟。

凤凰财经：我想问了这个联盟涉及到这么多的对接方，我们的物资发放的协调工作要怎么做呢？

杨鹏：各个省有它的协调中心。

凤凰财经：我们实际上对这个一级联盟，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级联盟，壹基金主要是对一级联盟进行一次分配，然后他们再进行二次分配是吗？

杨鹏：对，而且为了考虑监控的方便，很多物资是壹基金统一配送，比如说什么东西，那是壹基金做好了，分配这边三千个包，那里四千个包。

凤凰财经：请您介绍一下，救灾物资从筹措到仓储到运输到一次分配再到二次分配这样的整个流程是怎样的？

杨鹏：我拿一个项目举例子。每年冬天我们都会做温暖包。首先，我们召集各个联盟的代表来商讨，设计方案通过之后壹基金就去招标，招标完了，比如说是沃尔玛，它就不仅把东西买来，还会配送到各个指定地点，比如送到乌鲁木齐，我们乌鲁木齐的联盟体就是新疆公益联盟把这个东西领出来，领来了以后召集志愿者们一起来配。召集志愿者们一起来配。不仅不花钱，还能了别人做好事儿的机会。

凤凰财经：这样是不是效率损伤了一点？

杨鹏：不是，壹基金的理念是人人参与。

凤凰财经：公益的效率是另外一种效率。

杨鹏：对，我的效率是什么效率，是商业的效率还是带动了多少人参与公益，我是评价系统跟你不一样。

凤凰财经：这个里面涉及到一次分配二次分配关键分配的标准是什么？比如说温暖包，我给新疆多少给西南多少？

杨鹏：这个就是大家开会商量，新疆是这样太远了也没办法去送，我们微博上就说我有多少个包要送到哪个城，请这些朋友们谁搭顺风车去了帮我们带过去。

凤凰财经：灾区的跟平时送温暖的不一样，这个流程肯定都是基本是一致的。但是对灾区的这些救助物资来说，物资不足的时候应该如何分配？筹集了五百个帐篷，但是需要的人家有一千户。给谁？我们的标准是什么？

杨鹏：这个很复杂的。对于平时送温暖活动，我们会准备充分。它不是紧张的。救灾这种场合，要是特别分得清楚给谁不给谁，就需要组织系统和信息系统都得建立。实际情况可能是，到了一个村我普遍的就发了，我管不了那么多。你让我再分出三六九等来，要等着我调研清楚了，这是来不及的。

凤凰财经：我可不可以这么理解：实际上同样是成本和效率的问题，就是看大不看小。

杨鹏：对，看大不看小。基本上是均等性原则，因为你太难处理了，因为紧急状态下等你把这些全部给研究完成你还得有一套标准，这一套标准还得说服别人。我们当时发温暖包，碰到一个很痛苦的事情，到这个学校只有五十个包，给谁？给班里面最穷的，谁来说他是最穷的？老师来说，学校来说，老师说，学校说的对吗。为了搞清楚这个，工作人员走了十天终于弄明白了，他家是比他家穷了一点：他们家圈里面有四头猪，他们家是有三头，所以应该给三头的不给四头的。别扯了。

凤凰财经：关于具体分配问题，刚才讲到一次分配和二次分配的标准。

杨鹏：比如说两万五千个包，今天怎么配置，这一块就涉及到，我们十来个省的合作伙伴。包怎么设计是大家一起商量的，但是统筹、购买是由壹基金统筹的，物资直接配给他们。

凤凰财经：我想问一下，我们所有的民间联合救援联盟，在救灾物资方面，他们接触现金吗？

杨鹏：零星物资是有可能接触到现金的，但是不会多，不可能超过十万。比如说你采购的只能规定在国家级的。有些应急情况，比如你到了某个地方突然发现没有水，这种是可以的。

凤凰财经：成本和效率方面，还有另外一个问题。我们真正在发放的时候交给一线人员酌情处理的，酌情处理我们反过来有没有一个回过头来监控他以某种回访的方式，保证他的透明和公平呢，还是完全相信他？

杨鹏：保证物资是肯定的，回访也是肯定的，请第三方进行项目评估，进入抽样，对于大宗物资来说，这些都没问题。但是对零星物资来讲，这基本不可能。比如说为了两百罐奶粉我专门派一个工作人员把他们发奶粉的地方又走一遍是不可能的。但是对零星物

凤凰财经：这样的话我们怎么向捐助人交代呢？

杨鹏：还是看大不看小，我没有把它带回家，我发放下去了。如果捐助人不答应，那你就别跟我玩了，我没办法按照你的标准去弄。

凤凰财经：捐助人实际上是要接受你的规则的？

杨鹏：接受我们在现实中的无奈。捐助人给我两百罐奶粉，要给他回一个报告说明每罐奶粉我发给谁了，然后名字是什么联系方式是什么，这些都是不现实的。为了工作我耽误多长时间，耽误多少成本，我认为这个是不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