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尔金的“创世纪”(1)

托尔金手绘插图，Bilbo comes to the Huts of the Raftelves。《霍比特人》电影场景，多取材于托尔金手绘插图。

托尔金手绘插图，The hill hobbiton across the Water。

托尔金决定开始创作和他与好友C.S.路易斯的一次谈话有关，他们为在茫茫书海里找不到自己偏爱的故事类型而恼火，于是决定亲自上场，后者因此成为了《纳尼亚传奇》的作者。两人长期在一个名为吉光片羽的非正式的文学协会活动，大家聚在一起时就是喝酒、交谈和朗诵自己的作品，然后换回一些不乏尖锐的评价。这不免让人想起了托尔金笔下霍比特人的相聚场景。

除了对文学的热爱，吉光片羽的成员们还有一个共同联系——他们都曾经历过一战，都亲眼目睹了战争随着机械化进步，而逐渐非人格化的过程。路易斯曾经被抛弃在战场上等死，而托尔金也在战争中险些阵亡。1916年7月至10月，托尔金一直在前线作战，他看到的除了战壕、铁丝网和尸体之外，就是机枪的恐怖火力。即便在战役结束后，双方的士兵依然躲在各自战壕里，隔着阵地间的无人地带互相射击。

托尔金感受到战争的无意义，他和协会的成员想用文字来抒发心中的情绪，迫切地需要为“恶”寻求一种新的解释。但奇怪的是，他们都无法通过现实主义的创作来实现这一点，只能寄托于异想天开的奇幻世界。

在战争之前，托尔金已经开始进行创作，他钟爱的文学是北欧的英雄史诗，他对贝奥武夫和齐格弗里德的迷恋超过了对阿伽门农和赫拉克勒斯。他的这种偏爱大概和语言有关，他喜爱来自北方的各种语言，冰岛语、挪威语、古日耳曼语。在战争前，他已经创作了大量和精灵有关的神话诗歌。但从前线归来，他的创作转向了人类。他认为人类才是具有自由意志可以自由选择生活方式的种族，这也是许多弱点的来源。

托尔金自己构建的中土社会里存在着各种不同的种族，他们有着不同的特性，精灵的智慧、矮人的工匠技艺、人类的农耕和好战……作家本人承认他从现实中的人性思考，将中土世界的族群进行分类，精灵是永生的，只要栖息的世界还在，他们就能一直活下去；矮人们的原型是犹太人，他们的文字是基于闪米特语构建的；霍比特人则是英格兰的乡村居民，他们身材矮小是因为想象力的贫瘠。

尽管托尔金并不喜欢用寓言性来解读自己的作品，但他也承认，他安排弗罗多接受携带魔戒的任务是一种关于整个人类的寓言。“我一直坚信的是：人类之所以能存活到今天是因为那些微不足道的人在不屈不挠地与看起来不可战胜的事物作斗争：丛林、火山喷发、野兽……他们近乎在全然的黑暗中摸索前行，但一直坚持着。”

托尔金发现，如果要阅读一本符合自己格调的并为自己所喜爱的书，最好的方式，就是自己上场，写一本这样的书。他那迷人的魔幻世界就此开始。

洛汗国的由来

托尔金的本职工作其实是盎格鲁撒克逊语（即古英语）的教授，这是他整天思考的内容。这些专业知识在写作中反映出来也是自然而然的。托尔金从中获得很多素材，尤其是从古至今仅存的盎格鲁撒克逊诗歌中，《贝奥武夫》是其中最为知名的例子。创造洛汗国时，托尔金的思路回归到盎格鲁撒克逊人的传统。为读者高度还原了第9、10世纪的场景，尤其是梅杜赛尔德宫甚至和贝奥武夫的宫殿同名。

命名的喜悦

在托尔金的采访中，发问的记者赞美了他为自己笔下人物所起的名字。他说“我总是从确定一个人物名字开始写作。给我一个名字，然后名字里长出了故事，通常来说是这个步骤，而不是反过来。”在《魔戒》里我们找到他命名的一些方式，洛汗国事实上是《贝奥武夫》加上马匹组成的，洛汗族人许多出场角色的名字都和马有关系。在古英语中“eoh”是马的意思，托尔金起的“伊欧墨”一名的原意是“因马而闻名的人”。而妹妹“伊欧雯”的名字，意思是“快乐的马”。

对树木的热爱

托尔金自封是树木的捍卫者，他对待树木就像动保人士对待动物。有人认为，托尔金在描写树须时，脑中回想的是路易斯的声音。路易斯在讲课时课堂上回响着他隆隆作响的低沉嗓音，贯穿整个过道。托尔金喜爱树木的同时，对其也有一种说不清的情愫。比如树木家族里也有老柳头这样的角色，老柳头是一棵扭曲的坏心肠的柳树，喜欢出其不意地偷袭旅人。

自称是霍比特人

《霍比特人》成功后，托尔金笑称：“我就是霍比特人。”居住在夏尔地区的霍比特人生活得无拘无束又平凡，家园、烟斗、炉火和床，构成了他们生活中的美好细节。“夏尔很像我幼年开始记事时所处的那个世界，我出生在南非的布卢姆斯代尔，回英格兰的时候还很小，但那时这种经历的影响就已经嵌入了你的记忆和想象中，即使你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如果你的第一棵圣诞树是半死不活的桉树，如果你总是被高温和沙子困扰——然后在想象力开始萌发的年纪回到了沃里克郡的一个宁静村庄，我觉得这种经历让我产生了对‘英格兰中部乡村风情’的挚爱，基于水、石块、榆树和安静的小河之类，当然还有周围的乡村居民们。”

伊迪丝是露西恩原型

托尔金驻留在埃格卑斯顿时，他和妻子伊迪丝经常在Roos附近的森林间散步。一次散步中，伊迪丝在一片花丛前的开阔空地上为他翩翩起舞。1971年伊迪丝去世后，托尔金回忆道，“我从来没有叫伊迪丝‘露西恩’。但她正是日后成为《精灵宝钻》故事主要部分的源泉……那时，她头发乌黑，肌肤白皙，她的眼睛比你们见过时更为明亮，她会歌唱，舞蹈……”这个场景启发了托尔金对贝伦和露西恩相遇场景的描述。伊迪丝去世后，托尔金在她的墓碑上加入了女精灵“露西恩”的名字。这位女精灵为了和身为人类的贝伦结婚，放弃了精灵长生不老的权力。而在托尔金去世后，孩子们在他与伊迪丝合葬的墓碑上加入了“贝伦”的名字。

本版撰文/新京报记者 姜妍 实习生 王雅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