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确的失落”：MH370家属心理纾解样本

专业人士认为，家属依然感受到一种“不明确的失落”（Ambiguous Loss），这容易导致他们身心处于“未纾解的悲伤”（Unresolved Grief）中。

2014年3月25日凌晨，马来西亚转捩点全人发展中心总监李志祥博士已经派出他们的心理咨询师前往吉隆坡一家公司（应受访者要求，匿名为A公司）为其员工提供专业心理援助服务，此时距离马来西亚总理晚间10时许的公开发言不过2个小时。

在此次马航MH370航班失联事件中，位于吉隆坡的A公司成为瞩目的焦点，该公司有几十位员工同时在这架飞往北京的航班上。失联事件发生后，A公司的员工与家属均陷入集体悲痛之中。而在此之前，A公司就一直是转捩点全人发展中心提供“员工协助计划”（EAP）心理服务的客户。

在马航MH370失联事件发生的次日，李志祥博士带领他的心理咨询师紧急对A公司的失联员工家属以及其他员工进行了心理干预，并对家属进行了家访。2014年3月25日下午，刚刚从吉隆坡返回的李志祥博士在他位于马来西亚雪兰莪州的办公室接受了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的专访。

在李志祥看来，他所接触到的每位马来西亚家属的反应都不太一样，“但是只要一提起这个失联事件，大部分家属还是会哭的。”

据他观察，家属的主要压力来自于失联事件本身的伤害，以及缺乏明确资讯、太多沸沸扬扬的谣言等，“这些都很影响他们的心情”。有一位马来西亚家属甚至对李志祥说，他不会再去看那些无聊的新闻，而是选择看当地政府每天例行的新闻发布会，“因为这样会更准确，也不想再听到那些假消息。”

李志祥博士认为，此次失联事件中，心理干预的重心在于评估每位家属的心理健康状况，并进行哀伤辅导，“在马来西亚，文化许可的情况下，我们还协助家属成员用宗教仪式来表达哀伤，我接触到的家属中有不同种族，包括马来人、印度人和华人，他们有不同的宗教信仰，我们倡导用一些宗教仪式，用信仰的力量，这些对于抚慰人们受伤的心灵非常重要。”在这些宗教仪式上，失联员工的老板也有主动参加的意愿，这与当地文化氛围契合。

在李志祥看来，对于马来西亚当地的家属而言，3月24日晚间10点马来西亚总理的发言也正是马航事件的一个转折点，“在此之前，家属们的心理反应是属于第一阶段即急性的压力反应，表现得直接而且强烈，有一种不确定感，比如说有否认、不接受事实，以及震惊、愤怒、忧郁等等表现；而在总理讲话以后，当地有些家属觉得事实确认了，他们开始接受事实，表现得失落、哀伤，甚至有家属开始决定准备后事了。”

在他看来，目前他所接触的大多数马来西亚的家属心理上已经进入了第二个阶段，而很多中国的家属心理上还在第一个阶段，他观察，“中国家属的情绪比马来西亚的家属要强烈很多。”

但他也提出，不排除有部分的马来西亚家属认为，马来西亚总理的措辞与澳方的表达有出入之处，关于坠机的根本原因谜团仍未解开，留下大量的不确定的要件。他也认为，这些依然有待调查清楚。

而李志祥看来，正因如此，相比其他的公共危机事件，此次的马航MH370失联事件有一个最为明显的特征是，迄今，家属依然感受到一种“不明确的失落”（Ambiguous Loss），这容易导致“未完结的悲伤”（Unresolved Grief）或“复杂性悲伤”（Complicated Grief）；并且，这种不确定会让他们无所适从，有强烈的无力感，“如果得不到明确的答案，有些人估计下半辈子就在跟这种不确定性做斗争。”

“大家因为这次的事件受到的伤害非常大，家属们可以集体表达诉求，但我希望他们不要有自我伤害的行为，应该更要照顾好自己与彼此。我相信，无论是马来西亚的家属还是中国的家属，对于事件真相的追求与坚持是一致的。”李志祥说，他所接触到的马来西亚家属与中国家属一样，都需要一个真相。

李志祥也表示，如经有关方面批准相关家属可赴澳大利亚，他将尽可能陪同提供心理援助。

而在3月25日下午，此次MH370失联航班乘客卡鲁尔（MOHD KHAIRUL AMRL BIN SELAMAT）的父亲、60岁的奥马尔（Selamat Bin Omar）则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他目前还不会去澳大利亚，“因为澳大利亚也还没公布说发现飞机的残骸。”奥马尔说他依然在等待这一天的晚间马航以及当地官员召开的针对家属的情况发布会，希望会上能够提供一些新的讯息和方向。（编辑衣鹏张凡谭翊飞申剑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