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释之：不能承受的外储之重

巨额外汇从何而来

政府手中剧增的外汇怎么来的？简单看，先是出口企业出口大量商品从外国人那换来，政府再用大量人民币从出口商那换来。而且政府不是用直接的税收去换，而是开动印钞机，增发人民币去换，变成所谓基础货币，制造人民币通货膨胀。

财知道：李克强总理近日在肯尼亚表示，“比较多的外汇储备已经是我们很大的负担，因为它要变成本国的基础货币，会影响通货膨胀。”你怎么看？

胡释之：这个反思非常重要，勾勒出过去十年中国经济的最大迷思。2003年中国政府的外汇储备是四千亿美元，如今是四万亿美元，算算增长了多少倍？

政府手中剧增的外汇怎么来的？简单看，先是出口企业出口大量商品从外国人那换来，政府再用大量人民币从出口商那换来。而且政府不是用直接的税收去换，而是开动印钞机，增发人民币去换，变成所谓基础货币，制造人民币通货膨胀。

但通货膨胀实际也是一种税，而且是一种最恶劣的隐形税，因此这些年激增的政府外储实际是国民的沉重负担。最典型的好比房价暴涨和各种泡沫经济。

付出这样沉重的代价，得到什么了吗？未来十年还要如此下去吗？你还愿意用被严重稀释的币值来负担政府外储的继续猛增吗？每个国民都该好好想想了。

保出口造就利益集团，阻止人民币升值

外管局局长易纲就分析过，“为什么现在对升值的批评很多？因为出口企业的声音比较大，而得到实惠的老百姓以及间接的受益方是沉默的大多数。”出口部门成为越来越强大的影响汇率政策的利益集团。

财知道：政府为什么要那么卖力地从出口商那换外汇？

胡释之：一个最重要理由就是所谓保出口。比如说，美联储乱印钞票，人民币就会有升值压力，政府就认为这会影响到中国出口企业的竞争力，因此就要努力阻止人民币自由升值。怎么阻止呢？就是你印我也印，政府增发大量人民币投放到外汇市场干预汇价，天量外储就是成功干预的结果。

美国人指责中国人操纵货币，但中国人实际哪里是在操纵货币，分明是把货币政策外包给了美联储。美国印，中国就跟着印。传统基金会的研究员史剑道就精辟说到，“削弱美元的最强大力量是美联储，而美元最大的捍卫者是中华人民共和国。”

如此保出口的后果就是造成出口部门畸形发展。本来很多产品要涨价卖给美国人才有的赚，现在可以依然低价卖，反正最后有政府的人民币兜着，政府不会让你吃亏。很多没有真实竞争力的出口企业本该收缩或淘汰，却因此还在扩大出口。最严重的后果是，鸦片开始吸上了，导致恶性循环。

你想，体质还不差的时候，就担心人民币升值会降低出口竞争力，因此干预汇价进行补贴。现在被保护久了，体质更差了，就更担心人民币升值会降低竞争力，因此就更要加大干预补贴力度，药不能停了。体质越来越弱，越来越觉得药不能停，停了就感觉天崩地裂。出口部门成为越来越强大的影响汇率政策的利益集团。

外管局局长易纲就分析过，“为什么现在对升值的批评很多？因为出口企业的声音比较大，而得到实惠的老百姓以及间接的受益方是沉默的大多数。”但政府政策显然不能看谁的声音大就按谁的办，而是应该勇于破除既得利益，这就叫改革。正如李克强所言，“对不合理的既得利益，该调整的要坚决调整，该破除的要坚决破除，不能畏首畏尾。”希望新一届政府对全体国民负责，坚决地给出口企业停药。

美国的要求肯定不是好事？

在很多国人的思维习惯里，美国人要求中国人干的事，那毫无疑问不会是好事。周小川就分析过，“如果美国要求人民币升值，问题就更加复杂了。在一些人看来，美国要求的肯定不是好事。这种思维至今仍存在，会影响人们对于问题的思考和判断。”

财知道：美国总统奥巴马特别代表、财政部长雅各布·卢5月13日访华，表示将敦促中国政府让人民币自由升值。你怎么看？

胡释之：这是药不能停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在很多国人的思维习惯里，美国人要求中国人干的事，那毫无疑问不会是好事。美国人要求中国人停药，当然就千万不能停。如果照办就非常可疑。哪怕是自己本来想停药，一听美国人也来督促，那为争口气也坚决不能停。这次美国财长来华“施压”，改革怕是又得继续推后。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逢美必反”，过去这些年中国的外汇政策讨论始终笼罩着这样的非理性氛围。这是问题越积越大越来越没法得到理性解决的重要原因所在。周小川就分析过，“如果美国要求人民币升值，问题就更加复杂了。在一些人看来，美国要求的肯定不是好事。这种思维至今仍存在，会影响人们对于问题的思考和判断。”

其实早在2003年，学界就已经在讨论中国外汇储备是不是太多了，是不是应该让人民币自由升值，一晃十年过去，外储翻了十倍，可共识达成似乎依然非常困难，人民币升值依然是一个极其敏感的话题。如此不理性下去，十万亿美元外储不是梦！

胡释之系宏观经济学者